夕陽西下,夜寒二人才走到了張大叔家。


    天空,殘陽如血,紅豔豔的晚霞鋪滿半個天空,似欲越過大山洶湧而來。


    夜寒就那麽看著前方,一處背靠山崖的土丘上,並排三個土房子,彼此相隔三丈左右距離,一望盡收眼底。


    說是土房子,因為下半部是借著山勢挖掘而成,上半部分則是木製的。最特別的是,窗戶都用木頭釘的很嚴,若不是不同於別處的一絲絲縫隙,還以為沒有窗戶。


    房前倒是一大片寬闊地,能看到種的一些瓜果蔬菜。而四周有大片的荒地,均沒有被開墾。


    張大叔家在最裏邊,隔著很遠張大叔便扯著嗓子喊道:“孩他娘,家裏來貴客嘍!”


    這份熱情,讓夜寒一陣感動。


    夜寒的五識很敏感,不刻意便能夠聽到每一家,屋裏都有著人忙碌似的動靜。


    但意外的是,直走到張大叔家門前,鄰居們都沒見人出來,也不見張大嬸出門來迎他。


    也許正忙著做飯吧。夜寒心想。


    “我迴來了。”張大叔隨口說了一句,便在夜寒的攙扶下推開木頭房門。


    夜寒明顯感覺張大叔的心跳加快了。


    推門而入,入眼處就是一處土灶台,坐著一口空著的大鍋,往左邊零亂的放著一堆雜物。


    往右,是一道門,裏邊應該是住人的地方了。


    夜寒想也沒想就扶著張大叔往屋內走。


    張大叔腳步明顯頓了一下,就順著夜寒進了屋。


    夜寒臉帶微笑,準備著與張大嬸打招唿。然而……


    他進到屋裏的時候,笑容便僵住了,目瞪口呆的定在了原地,不知所措。


    映入眼簾的,是一鋪沒有席子的土炕,表麵抹的還算光滑。關鍵是,此時土炕上有大小兩女和一男孩,麵朝他們擠坐在一起,正在撕扯一塊破布單,往自己的身上拉。


    病了?


    醫者的慣性思維一閃而逝,夜寒就明白怎麽迴事了。遮羞。


    炕上,三人擠在一起,左邊年長的女人仍露著雙肩,右邊小男孩倒是隻露出一個腦袋,可憐的是中間的那個少女,被二人擠在中間,姿勢看上去很是難受。


    雖然身體在布單後麵,這布卻有著大小的窟窿,李嬸的皮膚隱約可見,而少女那兩隻渾圓的蜜桃,正對著最大的一個窟窿,大片雪白映入了夜寒的眼中。


    堅挺。兩粒櫻桃鮮紅。


    夜寒不由渾身一熱。他哪裏經曆過這種陣勢。


    愣怔的瞬間,他心思百轉,似乎想明白了很多事,又生出了許多新的疑問。


    而炕上的三人,正緊張的看向夜寒。當看到他少年模樣,原本眼神中透著驚恐,還有羞憤,也淡去了好多。


    隻有少女眼中閃過一絲複雜神色,急忙低垂下頭扭向了身後。夜寒捕捉到了那一臉通紅,如火燒雲。


    夜寒想轉身出去,可張大叔一句話,又讓他停止了動作。


    “孩兒他娘,這是夜公子,十四歲。”


    可他話音剛落,李嬸的眼神就變了,竟仇視著夜寒,還夾雜著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


    而少女也是突然轉迴頭盯著夜寒,眼裏竟有了淚花,似有無限委屈。


    夜寒一頭霧水,不就是介紹一下自己,怎麽就這般了呢?


    “不可以,不可以賣姐姐。”小男孩一臉倔強的衝著張大叔吼道,突然站出來,小身板瘦弱枯黃,卻顯出一種力量。


    夜寒一愣。轉頭看向張大叔。


    而此時,少女已經泣不成聲。


    張大叔更是驚愣,他知道自己的話讓老婆兒女誤會了。急忙開口道:“唉,你們誤會了。不是賣給他,不是賣給他。”


    他也是生怕惹夜寒不高興,他心中已認定這個衣衫普通的少年不簡單。


    這話又是讓屋內所有人一驚,母女三人紛紛疑惑的看向他。


    難道是賣到花樓?夜寒的打扮,一看就像個夥計。炕上母女心思急轉,心直往下沉。臉色更是陰沉如水。


    “唉呀,不是,不賣呀,沒賣呀!”


    唉,張大叔重重歎了一口氣,啪!給了自己一個嘴巴子,急切邁步靠向炕沿,差點摔倒,還好一旁的夜寒給扶住。


    張大叔似乎也想到了什麽,緊接著道:“這是我的救命恩人,我嘴笨,沒說明白。”


    趕緊指著夜寒,衝著張大嬸道:“孩兒他娘,我今天受傷了,若不是夜公子,就迴不來了。我就想告訴你,他也是個孩子,就別避諱了,給我們做飯去。”


    聽了張大叔的話,母女緊張的心放下 ,身體一下子鬆軟下去。


    此時眾人也才意識到,母女上半身全都顯露了出來。之前會錯意,光顧著緊張,布單掉落都不知道。


    少女一手拉起布單,一邊抬眼瞟向夜寒。而夜寒已轉身向外走去。


    直到此時,張大嬸才緊張的探身問道:“孩子他爹,你受傷了,不嚴重吧?”


    說著話,直接將破布單罩在了女兒身上,然後旁若無人的去做飯了。看來,一家人在一起時,已習以為常了。


    ……


    站在房前,夜寒內心真的無法平靜。他明白張大叔為什麽說老婆女兒不出來幹活了。目光也不由看向另外兩處房子。


    心情如已經降臨的夜色,漆黑如墨。他使勁晃晃腦袋,努力壓下亂七八糟的想法。也起了離開的心思。


    似乎猜到夜寒心思一樣,張大叔很快走出來,拄著一根棍子,默默站在夜寒身邊。


    “讓恩公見笑了,是我無能啊。”良久,張大叔悠悠一歎道。


    “為什麽不給他們買身衣服呢?”夜寒沒心思糾結張大叔稱唿上的變化,猶豫很久的問題終是忍不住問出來。


    “沒有錢。”張大叔答的很痛快,說完就沉默了。


    夜寒很意外他迴答的如此直白。他早就意識到,他的到來,給張大叔和他一家人帶來了很大壓力,表現的再鎮靜,還是掩飾不了有意無意躲閃遮掩,那是怕被瞧不起,怕被認為不知羞恥。


    而此刻,張大叔的迴答,證明心境轉變了,沒有過多的解釋,不再偽裝,不再有負擔。


    其實,夜寒知道張大叔還有一句沒有說,即便有錢,也沒地方去買。


    人怎麽可以窮到這種地步?


    是誰,讓他們落魄到這種地步?


    一念及此,夜寒身體一震,似乎想通了什麽,迴應道:


    “張大叔,不是你的錯。”


    “嗬嗬,嗬嗬”,張大叔傻笑了起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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