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呦!咱們家的高材生迴來啦!”


    剛走進院子的夏凡聽到刀子般犀利的聲調怔了一下,轉頭看向從廚房窗戶探出半個腦袋的表姐,不由抿了抿嘴唇。


    “來啦?”姥姥偏出半個頭,開口打了聲招唿。


    “嗯!姥姥!”夏凡笑著點了點頭。


    “過來!”


    正要抬腿進堂屋的夏凡,不得已又折轉方向走向廚房。


    “你姥爺的幾個戰友來了,正在裏邊聊天,你進去了也是無聊,洗把手,幫忙包包餃子。”


    夏凡忙答應著,心裏自嘲,這是怕自己進去了,跑不了會被問及高考分數和錄取大學,給姥爺他臉上抹黑吧。


    怪自己忘了這茬,哪次表哥迴來,姥爺不得招唿那些個戰友過來。


    從市井民生到國際關係,從年輕過往到國家未來,胡天海地的聊。


    其目的,無非是想在老朋友麵前炫耀下自己的大外孫如何的優秀。


    以前他不懂,喜歡跟著瞎摻和,時常發表一些幼稚可笑的高談闊論,引得他們連連誇讚。


    然而現在再以三百多分的高考分數參與其中,別說是姥爺了,他自己都會羞恥的找個地縫鑽進去。


    想起從前的一幕幕,夏凡隻覺得自己當時就是個撒幣。


    “小凡!”


    夏凡剛走進廚房又被叫住。


    “爸!”


    “你來了,怎麽不進去先和你姥爺打聲招唿!”夏爸埋怨的看了一眼滿臉尷尬的兒子。


    “瞧你瘦的,軍訓一定很辛苦吧,你媽要是看到你這副模樣,又得嘮叨個沒完沒了!”


    夏爸過濾掉嶽母的眼神,兀自攬著兒子的肩膀,走進堂屋。


    夏凡訝異的看著父親,見他不時眨著眼睛,不由覺得好笑。


    以前老爸可是個徹頭徹尾的趴耳朵,怕老婆更怕嶽母,如今居然連姥姥的眼色都不屑去看,想來開學典禮的那一幕讓一直委曲求全的老爸改變了不少。


    自己的兒子難得爭氣一次,當爹的終於也能揚眉吐氣一迴。


    “姥爺!”


    正聊的眉飛色舞麵紅耳赤的羅青海怔了下,看到走進堂屋的外孫,臉上的笑容收斂了三分。


    “來了,坐吧!”羅青海不鹹不淡的應了一聲,轉頭便繼續聊了起來。


    “胡爺爺好、張爺爺好、李爺爺好、姨夫表哥!”夏凡禮貌的依次打完招唿,就近坐在了表哥程誠旁邊的空位上。


    “這是小凡吧,有半年沒見,居然長這麽高了,嘿,黑瘦精幹,精神,精神啊!”


    一個身材發福的老者舉起大拇指誇讚道。


    “李叔,他剛參加完大學軍訓呢,成天在烈日底下曬,哪能不黑?當年誠誠軍訓完迴來,那整個人就像是從醬油池裏撈出來的一樣,可比小凡黑多了,也難怪,畢竟是軍事院校,軍訓強度可不是一般學校能比的!”


    姨夫急忙接腔道。


    “呦!大學軍訓?在哪所大學就讀啊?”幾個老頭沒看夏凡,反而齊齊看向臉色有些發黑的羅青海。


    “咳!”羅青海幽怨的瞥了眼大女婿,尷尬的咳嗽一聲,看向夏凡,“是在什麽理工大學?”


    “姥爺,是蔡陽理工學院!”夏凡坦然的迴答道,語氣沒有一絲怯懦。


    “蔡陽理工?是蔡陽市西北郊區的那所民辦高校嗎?怎麽跑到那裏去上了?”


    幾個老頭麵麵相覷,一臉疑惑。


    “可不是嘛,唉!我都說讓他複讀一年,讓他表哥給他傳授些學習經驗,三百來分努努力,明年至少也能考個二本!呐!沒人聽我的,就那個三流學校畢業,出來了能幹嘛?簡直是毀了孩子的一生!”


    姨夫一臉怒其不爭的搖了搖頭。


    夏凡感受到搭在肩膀上父親的手緊了緊,臉上的表情也開始冷了下來。


    正要開口辯解一兩句,一隻手突然伸到了自己頭上,狠狠的蹂躪一番,隨後又在自己肩膀上錘了兩拳。


    程誠眉開眼笑,嘖嘖說道“你小子變化挺大,人也結實了不少!你等著,我給你拿幾樣好東西,保證你喜歡!”


    說著,人已經小跑著到了裏屋。


    “砰!”得一聲。


    一大摞書籍拍在了夏凡麵前的茶幾上。


    夏凡聚睛一看,雜七雜八的封麵上印著各種軍事武器。


    夏凡隨意翻了兩本,看到期刊上的日期,顯然都是過時一兩年的老雜誌。


    出於禮貌,夏凡還是微笑著開口道了聲謝。


    “這算什麽?”說著,程誠摸出一枚鋥亮的子彈彈殼擺在桌麵上。


    夏凡一眼就認出這是枚7.62毫米的彈殼,不怪他熟悉,這是機槍常規子彈,蘇旦一行,他可是用多翼無人機殺了不少人。


    “呃...”夏凡看著滿臉期盼的表哥,最終還是硬著頭皮展示了一個欣喜的表情。


    “呦!這東西可不好搞,這不會違反校規吧?”姨父一臉詫異。


    “沒事兒,隻是枚彈殼,一個學長送的。”程誠迴道。


    “拿過來我瞅瞅!”


    這顯然勾起了對麵老兵的興趣,夏凡無奈又將彈殼遞給了姥爺。


    “嘖嘖嘖,往事不可追憶啊,我們這些老家夥有多少年都沒摸過槍了,看著這彈殼,就不禁想起我們當兵的那些年,雖然苦,但是幸福,踏實!”


    “是啊,這東西現在除了部隊和警局,怕是很難弄到,以前上交了那麽多,沒覺得心疼,反而還嫌占地方,幾十年不見,甚是想念!”


    “小凡,我手上也沒什麽東西,這樣,我就用這塊手表和你換!”


    李爺爺說完就褪掉手腕上的金表遞了過來,這舉動讓所有人嚇了一跳。


    姨夫更是懊悔的眼睛都要突了出來。


    “老李,看不起我不是,你喜歡就拿著,他小孩子拿著也沒什麽用!”羅青海說著就將手裏的彈殼遞了過去。


    兩人客套著推來推去,最終李老頭還是拗不過倔強的老戰友,接下鋥亮的彈殼,仔細摩挲著。


    全程沒開口的夏凡覺得甚是無趣,正想找個借口脫身,姨夫又開了口。


    “小凡,你們軍訓都練些什麽,正步走的如何,走兩步讓我們瞧瞧!”


    夏凡心中鬱悶至極,撓了撓頭,如實說道,“體能,格鬥,射擊,偶爾也會出個任務。”


    “嗯?”所有人聽後麵麵相覷,


    “你別忽悠我,大學軍訓一般也就練些軍姿,正步跑步,你當你是在部隊呢?”


    姨夫滿臉不信,甚至還翻了個白眼。


    “你們居然還訓練格鬥?”


    表哥這時卻來了興趣,“走,咱們出去交交手!”


    “呃...還是算了,要是傷到你...”


    “哈哈哈...”


    夏凡話還沒說完就被姨夫的笑聲打斷。


    “你表哥可是他們學校搏擊社的社長,還參加過運動會得了第二名的好成績,你能把他打傷?來,誠誠,你教你表弟兩招,讓他見識下軍校裏的標準格鬥是什麽樣的!”


    說著便率先站起身,一邊走一邊樂著出了堂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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