錢老漢朝蘇啟跪下之後,連連磕頭。


    蘇啟連忙起身扶起錢老漢:“老人家,萬萬不能這樣!我一個小小後輩,怎麽承受得起!你有什麽冤屈就跟我說,我一定為你做主。”


    蘇啟扶著錢老漢坐到一把椅子上,錢老漢已然泣不成聲!


    蘇啟輕拍著錢老漢肩膀問:“老人家,張天保一家對你家做了什麽事?”


    錢老漢聽了蘇啟的話,起身撲到張天保身上一邊捶打張天保的頭,一邊哭說:“你還我小玲!你還我小玲!”


    張天保被錢老漢撲倒在地,連連躲閃,蘇啟看著錢老漢已然沒有氣力,才扶起錢老漢坐到椅子,待錢老漢喘勻了氣才問:“老人家,你跟我說說,我才好為你做主。”


    錢老漢瘦削而布滿溝壑的臉頰抖了抖,錢老漢才開口說:“我家小玲生得清秀,本已跟隔壁村的定了婚,怎料我女婿來換禮那日,我請張天保吃席,吃過飯後,張天保讓我女婿跟著幾個後生到水庫去拿石蚌,結果掉進水庫淹死了!從那以後,四處都在傳我家小玲克夫!張天保假情假意讓小玲到他府中做事,結果一月不到便跌在池塘淹死了!”


    錢老漢說完,跌坐地上嚎啕大哭起來!


    蘇啟見張天保的妻子抖如篩糠,朝孫曉說:“將那婦人帶下去細細審問!”


    不到盞茶時間,孫曉迴到正堂向蘇啟稟報:“將軍,她交代了,錢小玲是她指使兩個丫鬟推入池塘淹死的!原因就是張天保要了錢小玲的身子,並且還想讓錢小玲填房,所以才下了毒手。”


    “張天保,錢小玲的未婚夫怎麽死的?你不打算說嗎?”


    張天保急忙迴說:“錢小玲之死與我無關,她的未婚夫也與我無關。”


    蘇啟轉頭看向錢老漢,隻見錢老漢已經哭不出聲,仿同癡傻一般!


    “張天保,錢老說你讓錢小玲未婚夫跟隨幾個後生去拿石蚌,那幾個後生現在何處?”


    “有兩人在鎮衙兵房,一人在城中糧鋪做工。”


    “你的子女呢?”


    “都在城中。”


    “把張天保的妻子提過來。”


    張天保的妻子被兩個影衛提到正堂,蘇啟走近婦人說:“你既然沾了人命,想要逃過罪責是不可能的了,你丈夫謀害錢小玲未婚夫之事,你可知曉?”


    一影衛女卒踢了一下婦人,婦人驚恐地看向蘇啟,蘇啟說:“把實情說出來,你的子女不會因為你們受了牽累!”


    婦人看了看被兩個影衛踩在地上的丈夫,過了一會才開口說:“是,我丈夫早就看上了錢小玲,是他交代推人下水的。”


    “孫曉,記下推人下水的名字,到了城中之後即刻抓捕!”


    兩名影衛才鬆開張天保,張天保大聲說:“軍爺,你這是草菅人命!你沒有證據……”


    一外影衛見張天保有膽朝蘇啟嘶喊,抬腳又將張天保的頭死死壓到地上!


    蘇啟走到張天保麵前沉聲說:“張天保!單憑你陽奉陰違,在村中作威作福,本官便能定你的罪!更何況你的幫兇很快便能歸案,你還是死了這條心吧。”


    蘇啟走到婦人跟前問:“你說說,你們家的財物在哪裏?”


    婦人連連搖頭,蘇啟朝倪敏吩咐:“倪敏帶人把張家抄了。”


    不過盞茶功夫,倪敏帶著兩隊女卒到了正堂稟報:“將軍,現銀搜查到了五百兩不足,還有一些首飾。”


    蘇啟看著張天保的妻子說:“你的子女是否有參與你們夫妻所犯之事?”


    婦人爬起身跪在蘇啟麵前:“將軍大人,我的一雙兒女絕對不知我們夫妻所犯之事,絕對沒有!若有欺瞞了大人,小婦人死無全屍!”


    “好,那你告訴本官,你們家的財物還藏哪裏了?”


    “在……”


    張天保掙紮起來,影衛女卒腳上用力之下,踩著張天保脖子,讓其無法出聲!


    蘇啟看向婦人,婦人顫聲說:“在,在夥房,灶洞邊上封存著。”


    ”倪敏,帶她去取出來。”


    蘇啟走到堂屋門口說:“諸位鄉裏,待本官到了鎮衙之後,會跟衙裏交代,盡快讓吏員到村裏選出新的裏長。”


    說完之後迴到錢老漢跟前,看向劉成說:“錢老家還有什麽人?”


    劉成迴說:“大人,錢叔家還有一個兒子,在城裏的豆腐作坊做工。”


    “錢老的兒子可有婚配?”


    劉成搖了搖頭,蘇啟俯身把錢老漢扶起來坐下,又走到堂屋口說:“村裏的老者勞煩進堂屋裏來,本官有話說。”


    不多會後,十幾個六十多歲的老人進了堂屋裏,孫曉等人把一眾老者引到椅子坐下,蘇啟等孫曉給老人奉上茶後才開口:“各位老人家,天氣寒涼,驚動了各位,實在抱歉!還請喝口熱茶暖暖身子。”


    一眾老者捧著茶杯淺飲了一口後,將茶杯捧在手心裏,好像捧著一隻才孵出來的小雞!


    “各位老人家,本官從張家銀子中拿出兩百兩給錢老,你們認為怎麽樣?”


    一眾老者你看我,我看你,沒有一人說話。


    蘇啟接著說:“這兩百兩銀子,隻能是給錢老一家作一些補償,多少銀子都買不迴來錢老女兒的命!錢老的兒子至今沒有婚配,有這銀子,以後他們一家的日子能過得好些。”


    見一眾老者點頭,蘇啟說:“各位老人家,本官之所以要跟你們說這事,是想讓你們交代後輩,多照應一下錢老一家,一個村子的人,抬頭不見低頭見,相互照應,處著處著就像一家人一樣。你們處得像一家人,像張天保這樣的人,想要欺負你們也要想一想後果,對不對?”


    一眾老人都低著頭不敢說話,蘇啟從桌子上扒拉了一會對孫曉說:“今日抄了張家,村中這些老人家每人五兩銀子發下去!權當是給張天保後人積福了。”


    孫曉帶著一隊女卒上前,從桌上拿了銀錠分發。


    倪敏帶著人從夥房抱了四個罐子出來,一一將銀子取出來後,足足有千兩之多!


    蘇啟走到張天保麵前重重歎了一口氣:“張天保呀!張天保!一個小小的裏長,你是怎麽弄出這麽大筆銀子的?”


    一老者說:“他夥同他堂弟,這幾年裏往著鐵衛關跑了好多趟,肯定做了見不得人的事!”


    張天保徹底癱了!


    蘇啟臉色沉重!朝孫曉說:“曉兒,去看看有沒有紙筆。”


    不一會,孫曉取來紙筆,又給蘇啟磨了墨,蘇啟提筆寫下數行:


    一、五百兩銀子,償亡故錢小玲二百兩!另外三百兩分發於村長者。


    二、徹底清查張家村原有地畝和懇荒地畝,核實後簽發地契。


    三、查實張天保子女均與張天保夫婦犯案無關,宅院留給其子女以棲身。


    四、著鎮衙從查抄張天保家財物中提取二百兩送錢小玲未婚夫家,銀錢安排以其父母為主。


    蘇啟寫完之後,在小舞端來的水盆裏淨了手後,接過儲星兒遞過的官印壓了印。蘇啟把官印遞還儲星,將紙張折好交到一個老者手中說:“老人家識得字?”


    老人家雙手接過迴說 :“大人,老漢小那會上過兩年學,能識得一些字。”


    “好,那就勞煩老人家收好,若是鎮衙的吏員沒有照本官所寫來辦,你將文書拿給他看。”


    蘇啟走到天井中,看著站滿廈子四周的百姓說:“從張家查抄的銀子,發給了村中老人家三百兩,償還錢老二百兩,本官到鎮衙之後會安排人送二百兩到錢小玲未婚夫家,餘下的八百兩將會充入鎮衙府庫!你們的地畝會重新一一核查簽發地契,至於之前你們差張天保的錢,不但熟田會迴到你們手中,欠債之事一筆勾銷!張家的牲畜就先勞煩你們照管。”


    “隻所以要跟你們說這些,是想告訴你們,請相信官府,官府更多的是好人。”


    蘇啟和影衛帶著張天保夫婦離開,村中百姓一直送到了村口,待蘇啟帶著影衛一眾走遠,一眾老者圍到收了蘇啟文書的老者身邊七嘴八舌非要老者給念一下紙上都寫著什麽,當老者將蘇啟內容念了一遍之後,老者看著官印愣住了!


    一眾老者還在沉浸在蘇啟所寫內容當中,過了一會見念文書的老者還在呆愣當中,一人用手肘碰了碰老者:“老張,怎麽了?”


    “你們知道今天來村裏的人是誰嗎?”


    一眾老者伸長脖子看向紙上的官印子,紛紛搖頭!


    “這官印是郡守大人的官印!之前有吏員到村裏就說過,我們的郡守大人很年輕,還娶了兩個公主!”


    一眾老者見老張激動得不能自己,都紛紛反應過來!這麽說,今天見到的大人,居然是郡守大人,是駙馬!是西關邊軍的大將軍!


    圍著一眾老者的百姓,當知道真相後,像是經曆了人生當中最為歡喜的事情一般,朝著自己家裏奔去!


    張姓老者顫巍巍將蘇啟給的文書小心翼翼貼著胸口放好,一手撫著胸口朝著家裏走去。


    直至天色黑定,蘇啟一行才抵達巨石城,鎮襄胡順安帶著鎮衙一眾吏員在寒風中瑟瑟發抖!


    若非眾人借著甬道避風,眾人可能早就凍麻了!


    蘇啟一行離城門口還有十數丈,胡順安率著一眾吏員慌忙迎了上去施禮:“下官率鎮衙屬官恭迎大人!”


    蘇啟下馬扶住胡順安:“不必多禮,各位還請起身!”


    胡順安正待請蘇啟一行入城,蘇啟輕拍胡順安說:“刑房主事張天明可在?”


    一粗壯漢子走出朝蘇啟見禮:“下吏張天明見過大人。”


    蘇啟一揮手,孫曉和儲星兒上前,兩把短刀便架上了張天明脖子。


    胡順安及一眾吏員皆是一驚,張天明則是躬著身子顫聲問:“大人,不知下吏所犯何事?”


    蘇啟沒有理睬張天明,朝胡順安笑說:“有勞你們在寒風中久等本官,實是過意不去!在張家村處理一些事務耽誤了行程,勿怪!”


    胡順安及一眾吏員連聲說:“不敢!不敢!”


    “走吧,我們先進城去。”


    進了城後,胡順安再三思索說:“大人,下官備了宴席,還請大人……”


    蘇啟笑說:“胡大人不必這般拘束,酒宴已經備下,喝幾杯酒暖暖身子正好!”


    到了酒樓,酒樓掌櫃及一眾小廝齊排恭候在門口,胡順要引著蘇啟上樓之前,孫曉帶著兩隊影衛先一步上了樓前。“


    胡順及一眾吏員臉上一僵,蘇啟說:“這是她們的職責,各位不必多想。”


    蘇啟一行上樓之後,張蘭直接吩咐掌櫃安排兩張桌子到門口兩側上菜,掌櫃連連稱是,一眾小廝趕忙依照張蘭吩咐忙活起來。


    門口兩邊擺上桌凳後,張蘭才帶著兩隊影衛上樓。


    酒樓掌櫃先前隻是聽鎮襄大人交代,晚間要擺三十席,不能再接待其他客人之外,菜品一定要用心做,但不能奢華!客人到了之後一定要恭恭敬敬,不能出一絲差池!如今單是看兩百全身著甲的軍士,連臉部都隻能看到一雙眼睛和嘴,掌櫃和一眾小廝隻差腿肚子轉筋了,哪敢表達自己哪怕丁點想法!


    蘇啟看酒樓上端上來的第一道菜,是薑湯,不由對胡順安的印象好了一分!


    “諸位,先喝碗薑湯暖暖身子。”


    一眾官吏端起薑湯吹了又吹,一會功會都把薑湯喝了下去!


    蘇啟趁著菜品不齊之際說:“諸位,張天明的堂兄,作為張家村的裏長,作威作福,欺壓鄉裏,放高息銀錢,奪人田產,可謂是作惡多端!更為令人吃驚的是,張天保夫婦都背了人命!從其府中抄出現銀一千五百兩,本官在村中安排了五百兩,帶迴來要交給鎮衙的有一千兩,明日會移交鎮衙。”


    見胡順等官吏大氣不敢出,都低頭縮肩,蘇啟說:“原本,在晚宴之前,本官不該說這些,但既然拿了張天明,想來諸位心中都有各種猜度,與其諸位費神,不如本官給你們說個明白。”


    見幾個小廝上菜,蘇啟停下說話,拿起茶杯喝了一杯,胡順安給蘇啟續上茶水之後,蘇啟接著說:“諸位,菜還不齊,在座若有與張天明有勾連者,現在向本官坦露,本官會網開一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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