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光大亮之後,鐵家莊鐵府。炊煙在各個小院升騰著,鐵府中的一眾仆婢在山匪威壓下,正在做飯。


    鐵府的大夫人和二夫人,幾個妾室,也包括鐵老爺子的幾個院內人,沒有被安排去做飯,而是被熊川及手下的一眾小頭目放在了身邊。縱是再屈辱,府中一眾女眷都在默默的承受著山匪所有粗暴的舉動。


    鐵府中養尊處優的這些個女人,此時卻因其嬌嫩,讓其陷入深深的不幸當中!


    熊川如同一頭餓狼一般,可謂是迷花了眼!帶著一眾小頭目,一直在鐵老爺子住的獨座小院當中,群狼共舞!


    麻木、驚懼並不是終結,或許在群狼當中的一眾弱女子,心下最大的期盼便是能活命。


    鐵家莊周邊沒有農戶的住房,離得最近的農戶都足有一裏之多,是以哪怕整個鐵府充斥著濃重的血腥味,哪怕熊川率人在府中一通砍殺,哪怕驚唿或是慘烈的尖叫,也隻是環蕩於鐵府上空。


    熊川不讓手下弟兄喝酒,卻鼓勵一眾山匪前往鐵老爺子的獨院。


    鐵府內的熊川,從未想過殺戮會來得那麽快!王方義派出的前哨親衛,悄無聲息將熊川安排在府外值守的山匪一一切了脖子,數十匹馬也被牽離鐵府。


    當馬蹄聲“轟隆隆”由遠及近傳進鐵府,熊川和一眾山匪大驚失色!這般密集馬蹄聲動,可以斷定是官軍無疑!


    熊川慌忙召集一眾手下拿起刀槍向府門處奔出時,守在大門口的幾個山匪已被王方義的衝鋒小隊砍斷脖子,倒在了血泊之中。


    王方義和張龍勒馬停在府門口,王方義下令:“所有人下馬拉弓!”


    一隊又一隊兵卒湧入院中列陣,盾兵成兩列將整個院落一分為二,槍兵列於其後,弓兵於槍兵其後。


    熊川率著山匪奔至院中,還沒來得及看清對方陣勢,便聽王方義高聲下令:“射!”


    密集的箭雨如同潑墨一般傾瀉而下,哀嚎聲!慘叫聲!不過兩息,湧到院中的眾人已然被射翻七八成。


    王方義居陣列當中下令:“進!”


    軍陣前移,倒在地上哀嚎的山匪被軍卒一一了結性命。熊川正待張口說話,一軍卒一槍捅穿其喉嚨!熊川雙手抓著槍杆,一雙眼睛瞪得滾圓,軍卒伸腳踢在熊川胸口,順勢將槍自熊川喉嚨拖出。


    王方義命令軍陣一直往前推,但凡有人舉著刀槍,哪怕已然嚇得呆立不動,隻要不是伏地求饒,一律誅殺!


    鐵府中的女眷共有三十餘人,做飯的仆婢麻木地蹲在地上或是角落,軍卒一一檢視,確認沒有危險才讓後陣軍卒將其帶到陣後統一看守。


    王方義率著軍卒走進鐵老爺子的獨院廳中之時,眼前的景象驚呆了眾人!隻是掃視了一圈,王方義便閉上眼睛下令:“給她們都找些衣物蓋上,到前院找意識尚還清醒的女子進來,給她們把衣袍給穿上。”


    王方義在二進的大場院台階上,看著被捆綁串連一片的山匪,又看了看被山匪搜刮堆在一起的財物,王方義深吸一口氣下令:“將財物清點裝箱,從鐵府裏找來車駕裝車。去兩隊人做飯,飯後迴城。”


    過了半個多時辰之後,一眾形同走屍的女子被軍卒帶至場院上。


    “將軍,鐵府男丁無一人存活,女眷當中有六人被辱至死。”


    王方義點點頭:“將她們帶迴城中再說吧。”


    鐵家莊這邊,王方義安排五十軍卒守著鐵府,並命人找來一些村民將鐵府中喪命的人拉至莊外掩埋之後,王方義率領軍卒護送著財獲和山匪、鐵府幸存女眷往著銀馬城而去。


    銀馬城西營當中,襄丞鄒懷及一眾下屬,黃顯等一幹富紳被分開關押,被拿辦眾人的家眷則是被統一收押於衙府大牢當中。


    鄒懷眼見大勢已去,任董千軍如何問詢,都一言不發。


    “鄒懷,本將懶得跟你耗費氣力,你不招供,自然有人招供!就算你們都鐵了心不招供,城中受你們欺壓的百姓難道不會出來指認你們的罪行。真是打的一手好算盤,可惜的是,你們終究隻能得落空。”


    王方義率領軍卒走出十餘裏,上了官道之後對張龍說:“你率隊迴城,本將得先行趕迴城中。”


    “末將得令。”


    王方義迴到城中大營,董千軍迎了上來:“末將不辱使命!鄒懷及其下屬,黃顯等富紳及家眷都已在押。我軍兵卒輕傷十七人。”


    聽到隻是輕傷了十七人,王方義上前雙手抓住董千軍雙肩:“太好了!本將一直擔心會有傷亡。”


    王方義輕歎一聲,收迴雙手:“本將終是去晚了一步,鐵家莊全府男丁被熊川率人屠殺殆盡!女眷中有六人被辱至死,而幸存下來的女眷,都被禍害得不成樣子!這些女人恐怕都廢了。”


    董千軍聽了也是輕歎一聲說:“將軍,熊川這樣的人就像是蝗蟲一般,禍害無窮!鐵府雖說多有違律不德,但不至被滅了門。”


    “罷了,不說了。各人有各人的命。我們去一趟府衙,昨夜城中出了這般大的動靜,城中百姓定然已是眾說紛紜,得去讓府衙在職之人張榜安民。”


    “遵將軍命。”


    王方義和董千軍一路騎行到府衙,麵對城中百姓一路的小聲議論,還有畏懼的眼神,兩人都隻能是苦笑一聲。


    張勉心亂如麻,戶房公務堆了一攤,心裏想著自己得安靜下來處理公務,卻終是抗不過胡思亂想!


    官軍將鄒懷和黃顯等人一網打盡,張勉恨不得拍手相慶!隻是張勉不知官軍是否會進一步對城中良善富紳動手,又或者對自己等人動手。都說兵匪一家,要是邊軍趁機斂財怎麽辦?


    心緒不寧的張勉還不時到衙房安撫在職的同僚和差役,正待往著自己衙房走去,一衙差快步上前稟:“張大人,王方義將軍求見。”


    張勉一聽心裏便是一哆嗦!能說求見嗎?罷了,還是快去迎接王將軍。


    張勉快步衙門口,疾走幾步下了石階朝王方義拱手一禮:“戶房主事張勉見過兩位將軍。”


    王方義迴了一禮:“張大人,有禮了。”


    “兩位將軍裏邊請!”


    王方義和董千軍兩人跟在張勉身後進了正堂落座,奉茶之後,王方義開門見山:“張大人,昨夜城中拿辦鄒懷等人,現下城中百姓已是各有說辭,本將希望大人張榜將鄒懷及黃顯等人獲罪被拿辦一事向城中百姓進行說明。”


    “將軍,接下來是否還將進行清剿行動?”


    王方義端起茶杯淺淺抿了一口,沉吟數息之後才開口:“張大人在銀馬鎮已有多年,對城中及銀馬鎮的富紳一眾自然是了如指掌,不知張大人可有賜教?”


    “將軍,賜教實是不敢當。張某有兩點建議。”


    “張大人請講。”


    “其一,這些年以來,鄒懷和黃顯等人對銀馬鎮荼毒甚深,其一眾爪牙牽布甚廣,張某認為可以順勢一網打盡;其二便是對銀馬鎮除城外的一眾富紳或是惡霸勢力進行一番肅清。”


    張勉說完兩點建議後,期期地看向王方義。


    王方義起身踱步到廳門口,望著門外陷入沉思。董千軍和張勉雙雙看著王方義背影,廳中一時陷入了沉靜。


    盞茶時間之後,王方義轉身迴座,端起茶來一口飲盡,看向董千軍問:“董將軍,張大人所言,你意下如何?”


    董千軍拎起茶壺給王方義把茶續上,走到張勉矮幾前,給張勉也續了茶後迴座才徐徐開口說:“王將軍,末將認為張大人所言,可以實施。”


    王方義望著董千軍點了點頭說:“若是我們對銀馬鎮一幹富紳及惡霸勢力重力進行整治,是否會給大將軍帶來麻煩?”


    董千軍又給自己倒了一杯茶喝下,像是下了重大決心一般開口:“大將軍希望海晏河清!希望全郡政令通達,百姓能夠安居樂業!既然我們已經動了鄒懷和黃顯等人,不妨力度再大一些。”


    “那就在田將軍到來之前,依照張大人提供的名單進行整肅,具體如何置決,便由田將軍裁奪,如何?”


    董千軍和張勉兩人雙雙應了聲好。


    三人將後續事務確定了方向之後,張勉叫來書辦吩咐了一番,書辦領命離開之後,張勉說:“兩位將軍,晚飯之前,城中百姓便能知曉官軍所為,人心可定。”


    王方義起身說:“好,有勞張大人。城中需要抓捕的富紳和惡霸便由官軍配合衙役進行,至於牢中一眾案犯,便勞煩張大人多加看管。本將軍中還有事務需要處理,這便告辭了。”


    張勉送著王方義和董千軍才出鎮衙,一軍卒上前,雙手奉上一封信稟:“將軍,七鳳山二當家張同命人送來書信。”


    王方義接過信打開看過後遞給董千軍,董千軍看過之後說:“將軍,是否出兵?”


    “帶兵前往水草凹,若是張同勸降不成,出兵鎮壓。”


    王方義朝張勉說:“張大人,城中便由董將軍帶兵協助張大人行動。本將前往水草凹。”


    水草凹位於銀馬鎮西一山穀,張同在一眾親信擁護下走到一個小土包上,望著土包下方上百土匪說:“弟兄們,我知道你們心中有疑惑,為什麽大當家命我帶著你們血洗馬家莊,我卻帶著你們到了這水草凹。”


    一眾山匪沒有說話,都看向張同,等著張同接下來的話,張同高聲說:“兄弟們必然已知,大將軍帶著五萬新軍到將軍郡一事!大將軍蘇啟乃當今駙馬,娶的是我們大炎的兩位公主!大將軍手中握有五萬新軍,加上原有郡內駐軍,還有新招募的一萬鄉勇,各位兄弟心下一算便知,大將軍手中足足有近十萬兵卒!”


    張同稍作停頓,深吸一口氣說:“兄弟們,我們是土匪不錯,可是我們為什麽做了土匪?那是因為我們生活不下去!如今大將軍不但負責駐守將軍郡,更是將軍郡郡守,首先,大將軍不會再允許治下有土匪!再者便是,大將軍愛民!大將軍來我們將軍郡,我們便有了希望!我們能夠迴到我們村寨裏去,繼續耕田種地,欺壓過我們的那些人也必將會被大將軍懲處!”


    見土坡下的一眾弟兄猶豫不定的眼神,張同沉聲說:“弟兄們,這麽些年來以來,我們一眾弟兄,沒有多少人沾了人命,沾了人命的一些個兄弟都跟著大當家去了鐵家莊,我們手中既然沒有人命,弟兄們又何必要去血洗馬家莊?一旦我們真的血洗了馬家莊,我們縱是有再多冤屈,當落到官軍手中之時,我們還有活命的可能嗎?”


    一眾山匪你看看我,我看看你,一時也沒有了主意,過了一會,一個機靈些的土匪問:“二當家,那我們接下來怎麽辦?”


    “我們自發到鎮衙去投案。這是我們自救的唯一辦法。”


    “兄弟們不用擔心,如果弟兄們不願意的話,我也不希望弟兄們往著死路上去奔,自此解散,各奔東西而去。但是,弟兄們得想一想,那樣一來,你們要麵對的便是逃亡。”


    “二當家,我們自發投案,官府真的能夠對我們從輕發落?”


    “會的!我們當中有不少人可以指證銀馬鎮那些為富不仁之人的罪行,算得是我們將功贖罪。”


    一個土匪自山穀外跑了進來,到小坡下重重深了兩口氣,喘息著說:“二當家,山寨被官軍剿了!”


    張同聽了心下不由大喜,麵上卻是不動聲色急問:“你怎麽知道的?”


    “王成他們來了,一道來的還有大當家的夫人及兩位少爺。”


    張同眉頭一挑問:“王成他們在穀外?


    “是的,二當家。”


    張同率著一眾山匪往著山穀口走去,王成兩人護在一輛馬車旁,見張同率著眾人前來,王成跑著迎上張同急聲說:“二當家,你命我們守在山寨腳下,今日午間突然來了大批官軍,山寨肯定是被官軍給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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