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玉煙帶著麵具站在“上京”那個金字牌匾下的時候不禁感歎世事無常。


    快兩年了,物是,人可還依舊呢?


    沈逸也神情微妙,上次來京便是追隨她而來,如今竟能與她攜手而至,可見冥冥之中皆有定數。


    他們鑲金砌玉的豪華馬車剛入城內,薑玉煙就遇見了一個不速之客——大理寺少卿鄭少樸!


    這男人還是那樣的目光炯然,精明犀利,隻是越發陰鷙,顯得深不可測。


    “來者何人?” 鄭少樸騎著高頭大馬,居高臨下地向著馬車內問道。


    沈逸不慌不忙地掀開簾子,淡然道:“我等乃靈樞穀族人,奉皇命參加除夕宮宴!”


    “那為何戴著麵具,又有何人能證明爾等身份!” 鄭少樸冷然道。


    “這是我族族規,除非麵見天顏,我族聖子聖女在外需以麵具示人。” 沈逸坦然應對,聲色微冷。


    “可本官懷疑你們是賊人同黨…….”


    鄭少樸陰惻惻地勾起唇角,視線卻落在身後的薑玉煙身上。


    熟悉的感覺撲麵而來,鄭少樸不禁瞬間失神。


    “大人,”薑玉煙開了口:“族規不可違,大人若不信任我等,可派人在我族人下榻的客棧監視。除夕宮宴,自會分曉。”


    薑玉煙被雪魅蟲改造過了身子,連聲音都有些許差異,從前的純澈明淨,如今的更加嬌媚。


    鄭少樸冷冷地逼視良久,終於退讓兩步。


    馬車招搖地駛過,他卻久久停在原地。


    此次路過城門口,他也不知是受了什麽蠱惑,無端對這一行人起了好奇和警惕,那車中的麵具女子……….鄭少樸心中隱隱有個模糊的影子,可再仔細迴想那女子的聲音,又覺是自己所慮甚多……….


    薑玉煙一行人駐紮在觀月街的月上客棧,整整包下了一層上房。


    驍龍衛收到消息稟告盛元帝。第二日上午便有太監前來宣了聖旨,宣靈樞族聖子和聖女於後日酉時進宮晉見,並賜宴未央宮。


    待人走後,薑玉煙諷刺地笑了笑,無所謂地將聖旨扔到一邊。拉著沈逸就出了門。


    她心大地以整個觀月街打掩護,去參商酒樓和薑氏皂業都逛了一圈。


    “你應該聽說過開遍大月的薑氏皂業吧?都是我的產業!” 薑玉煙得意洋洋,炫耀的樣子顯得有些稚嫩。


    沈逸不禁掩唇含笑。


    薑玉煙故意輕佻著逗他,“如今我也是家財萬貫,美人跟了我,自然不會虧待了你。”


    沈逸幾乎是要噗呲出聲,寵溺地點頭,“好!”,別說,這能被夫人養著的感覺還不錯!


    兩人衣裳華麗,皆戴麵具,又侍衛眾多,顯得格外矜貴而神秘,一時無人敢窺探,故而參商酒樓和薑氏皂業的掌櫃和夥計也沒察覺到什麽異常。


    倒是薑玉煙套了些話,比如參商酒樓的東家離京快兩年,她的三位郎君相處和睦,逢年過節還要在薑府聚一聚雲雲。


    當初她是給了和離書的,言明歸期未定,不成想他們三人竟然一個也沒有離開薑府。


    薑玉煙又心疼又愧疚,想見那三人,又怕見那三人。


    她在參商酒樓坐了一會兒,便頗為失望地迴到了客棧。


    孰不知,她前腳剛走,後腳那三人就來了參商酒樓。蕭元彥初歸,那兩位自當給他接風洗塵。宴上還聽掌櫃提了一嘴今日來的神秘貴客,都沒有放在心上。


    幾人生生錯過。


    而月上客棧裏。


    滄四單膝跪地,正與薑玉煙匯報。


    “那寶月公主在觀月寺裏,十分跋扈,心情不順便拿寺裏僧人出氣。挨她打罵者甚眾,皆是敢怒不敢言。


    上月她看上一美貌僧人,調戲之,欲收房,被那僧人嚴詞拒絕。一怒之下竟讓人扒了他的僧袍,寒夜裏澆了那僧人數桶水。僧人不堪其辱竟要當場自絕,被主持救下送往了他寺……”


    薑玉煙越聽眉頭皺得越緊,半晌,道:“你繼續去盯著。”


    “是。”滄四抱拳應了聲,隨即退下。


    沈逸走過來,挑眉道:“何必那麽費事?你要怎麽解氣,為夫替你辦了如何?”


    “怎麽辦?”


    “直接殺了?” 沈逸不以為意,好像刺殺一國公主跟喝水吃飯一樣簡單。


    “…………”


    薑玉煙敲著桌麵,思量一會兒道:“我本來是很想殺了她泄憤的。但是聽到滄四的消息,我忽然覺得這樣一個爛人,殺了可太便宜她了,倒值得髒了我的手!?”


    頓了頓又道:“假如一個惡性事件,施害者沒有得到應有的量刑,那一定是律法不對,如果律法是公正的,那就是上位的執行者不對。”


    若要避免當初的罪惡覆轍,從源頭就該改變,無論是當初秦商羽被擄走,還是自己毀容卻沒有受到公正的對待,薑玉煙都察覺出自己應當有一些政治力量和話語權,才能在這個吃人的社會安全地生存下來……


    若也能兼顧天下,減少像寺裏那個美貌僧人的遭遇,她就是積德了。


    沈逸聽了她的話,頭一次覺得是不是他讀書少了竟然有些跟不上她的腦子。


    “那你想如何做?”沈逸問道。


    “以德報怨,何以報德?我自是不會放過她們。”薑玉煙微微一笑:“自恃身份欺壓他人……若是能奪了她們最在意的權勢,那才好玩……”


    她與謝思琪積怨已久,若謝思琪好好的,她便做不迴薑玉煙。


    沈逸微微一笑:“未曾想夫人竟是個有野心的。”


    薑玉煙嘖了一聲:“懷璧無罪,身懷野心和武器也不是,隻是為了更好地保存自身。單看你如何作為。”


    沈逸揉了揉她的腦袋表示安慰,“我願意你活的簡單快樂,但你這樣子也很讓我心動……”


    薑玉煙粲然一笑,她如今是靈樞族的“聖女”,財富不計其數,身邊還有幽雲十二衛,謝思琪已經對她造成不了任何威脅了,倒是她,以後就該提心吊膽地過日子了……


    “先拿到驪山冰蓮再說。” 薑玉煙道。


    一念起,薑玉煙卻不知,她已經悄然卷入了這朝堂的漩渦之中,也為她日後走上政治舞台奠定了基礎。


    此是後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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