飛蛾撲火


    林大夫沒法子,看向車夫,說道:“可讓我先開副藥,試試看看能不能減輕痛苦?”


    車夫皺眉說道:“這個我做不了主,小姐隻讓我送她迴來,準時帶她迴去,就算是屍體也要帶迴去。”


    瑪瑙渾身發抖,酸軟無力,內心的憤怒和驚恐讓她吐了一口血出來。林大夫立即給她紮了針,瑪瑙緩過勁來,憤怒的對車夫說道:“你的主子是誰?那個墨言小姐?呸,她是個什麽東西?我是宮裏有宮牌的女官,可不是隨便的普通宮女。你家主子是不是不知道自己什麽身份?哈哈哈,不過一個農女,就把你們玩弄於手掌之中,哼,她不過借著太後的手除掉祝嬤嬤,你們就嚇死了。


    你們以為她有什麽資格除掉一個宮裏的積年的老嬤嬤?沒上頭同意,她敢嗎?


    你們助紂為虐,幫她害我,哈哈哈,下一個死的就是你。你親眼見到了她對付祝嬤嬤和我,你以為她會放過你。反正我要死了,既然我要死了,我就去敲登龍鼓,為自己鳴冤,皇上再恨我害他計劃失敗,也會處理我的告狀,我就是要再朝堂上逼皇上處決那個農女。”


    車夫大驚,他沒想到瑪瑙知道自己沒救了,居然要大鬧朝堂,皇上見她這樣,朝官也會按規矩辦事的,那墨言小姐肯定會吃虧了。


    於是車夫急忙道:“你不為你家人著想嗎?”


    瑪瑙看看還在哭泣的娘,心裏絕望了起來,可是她得的是天花,她又是在家裏發病的,她家一個都跑不了,都會被拖累。


    突然瑪瑙對林大夫說道:“林大夫,我的要求改一下可以嗎?我小弟在書院沒迴來,你幫我救了他,我告訴你祝嬤嬤的最後留言。”


    林大夫沉默了一會,點點頭答應道:“好,我應了,我替主子應下,是鹿麒山上的雲起書院嗎?”


    瑪瑙點點頭,她認真對車夫說道:“今天你也別想活著迴別院了,依那墨言的性子,這會我家肯定被包圍了,你想活著,隻有一條路,就是幫我。”


    車夫不信,立即去到門口,在周圍掃了一圈,果然發現了一些人。基本都帶了武器,一直在附近轉悠,也不離開。


    車夫心下當即心寒起來,還好他剛剛沒有立即叫嚷起來,不然怕多伴早就被人圍抓了。


    車夫迴到屋裏,瑪瑙已經把祝嬤嬤的留言給了林大夫。林大夫看後就燒了紙條,那紙條是祝嬤嬤趁她給她遞水是時塞她手裏的。


    林大夫見車夫迴來了,也知道瑪瑙說的事是真的了,瑪瑙輕蔑地看了車夫一眼,“看吧,你這麽巴心巴肝的為他害我,可她沒給你留活路,對吧?


    怎樣?幫我去敲登龍鼓吧,反正我也活不成了,我家人也活不成了,我那哥哥就是她的狗腿子,死不了。隻可惜我的弟弟那麽有才華,我看不到了,反正他還小,林大夫,你和他說,讓他十年後在進京考試吧,那時候什麽事都淡了,沒人會記得他姐姐是敲登龍鼓的人。”


    林大夫點點頭,“我會把他送去我主子那裏的,放心。”林大夫給她吃了一顆定心丸。


    瑪瑙慢慢的從椅子上起來,車夫死死的盯著她,問道:“你決定了?”


    “決定了,既然不讓我家有活路,那大家就一起死吧,我從小進宮就一直謹言慎行,小心翼翼,就因為我的家人。可她,卻如此害我。哈哈哈,那大家一起死吧。”這個時候的瑪瑙似乎如同一隻瘋狗般,狠狠的看著車夫繼續道:“今天,你也不要想善了,不如和我一起,那怕是死呢,也能讓她脫了一層皮。”


    車夫無奈的隻好點點頭,希望這樣的變故能讓他的家人們活下來,於是他對林大夫說道:“林大夫,今日我幫了瑪瑙姑娘,也請你幫我帶句話給琴弦胡同裏的秦氏帶句話,就說我迴不去了,讓她帶著孩子迴老家,永不進京。我知道這要求有些強人所難,可看在救人一命勝在七級浮屠的份上幫我一把。我這裏給你磕頭了。”說完就跪下,磕了三個響頭。


    林大夫沒法子了,隻好扶他起來,說道:“好吧,那我就跑一趟,你衣服和我交換,去駕馬車先引開外麵的人,你和瑪瑙姑娘從後門出去,在藥堂門口等我,我送你們去皇宮。”


    瑪瑙感激的點點頭,林大夫又用了獨家手法給瑪瑙紮針,然後對瑪瑙說道:“這針法隻能保證你二個時辰如同無事人一般,二個時辰過後,你的病症會加重。還有這快到午時了,再有一會就下朝了,今天是大朝,你運氣好,祝你成功。”


    瑪瑙行了禮就把她娘安慰了一番,瑪瑙娘知道自己姑娘被自己的主子害了,但聽到瑪瑙把生的機會留給了最會讀書的兒子,心裏也輕鬆了一半,隻是仍然絕望的看著自己的女兒,然後又低著不停的擦眼淚,嘴裏喃喃道:“好好的家就這麽沒了。”


    瑪瑙聽了心裏懊惱及了,於是進房間裏找出一件披風,批上就往後門去了,不能耽誤時辰了。


    當林大夫和車夫換了衣服後,車夫緊緊的跟隨著瑪瑙出了後門,往藥安堂去了。


    林大夫一上馬車,故意掀了一下簾子,又用身體擋了一下角度,好似有人上了馬車一般,其實是有人上了,不過是瑪瑙最小的弟弟,瑪瑙的娘求林大夫帶最小的才四歲的狗娃去找他哥哥,林大夫把了脈,確定沒事,才帶著上了馬車。


    林大夫坐正後,就開始在路上跑起來,他故意往人多的地方駛去,弄的街上雞飛狗跳的,大家夥生意的沒法做了,可是這林大夫趕車的技術十分了得,不一會就甩了那些跟蹤的人。


    到了藥安堂,他先把瑪瑙的弟弟狗娃送去掌櫃那裏,簡單說了一下祝嬤嬤的遺言和瑪瑙姑娘的事,又派了兩個藥童帶狗娃去通知書院的瑪瑙的弟弟和車夫的媳婦。然後脫去了偽裝,重新易容,整理好後出來和掌櫃的說道:“今日事情危險,因為天花,我們藥堂肯定會被盤查,還有你最好先在就先散了他們,關了門,說東家有喜。先迴避一下,最好迴居安鎮避避風頭。如果有人問我,就說我坐著公主義女墨言小姐的車一起不見了。”


    掌櫃表情嚴重的點點頭,立即簡單收拾了賬簿和裝錢的盒子打包起來。林大夫出了門,低頭就往車行走去,去租了一輛馬車。原來瑪瑙坐的馬車,林大夫讓它自己仍繼續在街上跑著,引人注意。


    駕著馬車迴到藥堂門口,看到瑪瑙和車夫在門口等他,他看著關了門的藥安堂就故意發脾氣,“怎麽今天這麽早就關門了?害我娘的藥還沒抓呢,不會黑了我的銀子吧。”


    那車夫和瑪瑙來這裏有一會了,看到關了門的藥安堂,心疑林大夫不幫他們了,正準備商量一下的,就看到來了一個二十出頭的年輕人,憨頭憨腦的,在那裏胡說八道一氣。


    車夫看看馬車,又看看那青年,覺得這個就是林大夫,於是上前問道:“老弟,我妹妹病的很重,來看大夫,可這藥堂關門了,現在我妹妹走不動路了,想雇你的馬車去城東的,有錢人的藥堂看病可以嗎?放心錢不會少的。”


    林大夫滿意車的機靈,點點頭道:“這鄉裏鄉親的,要什麽錢,能幫一把就幫一把了。走吧,上車,我送你們去,這看病啊老廢銀子了。”


    說完就請他們上車了,他們上去後,路人還能聽到那憨厚的青年還在那裏嘮叨著這看病多廢銀子的事,眾人聽到就想笑。


    馬車帶著他們一路往城東駛去,買一會就能看到神武門。林大夫就停車了,然後說道:“我隻能送你們到這裏了,你們要敲的登龍鼓就在神武門門口了。你們看左手邊就知道了,去吧,祝你們好運。”


    瑪瑙下車後就行了一個大禮,林大夫轉身趕車就走了,瑪瑙見他走了,抬頭看看天快午時三刻了,就對車夫道:“你不用去了,你就在這裏看我敲吧,看我進去了,就速度離京吧,能走多遠就走多遠吧。”


    車夫震驚的看著瑪瑙,問道:“你想一個人去?那可就真是飛蛾撲火了,連個人證都沒有。”然後車夫有些絕望的看著瑪瑙說道:“你這是天花,我離你最近,看林大夫願意幫我們,估計他不怕被傳染,肯定小時候得過。但我不是啊,這墨言小姐這麽狠毒,我為她做了這麽多事,她居然如此不顧情分,害我如此。我,我……唉,還說這些有什麽用?走,我陪你去,這一路上也有個伴,大家一起吧。”


    瑪瑙聽他如此說,隻好點點頭,和他一起來到那雕刻著九條飛騰的龍排列成的鼓。很威嚴,很有氣勢,幾乎要嚇退了車夫和瑪瑙。


    這時,看守登龍鼓的兩守衛過來了,其中一個臉上有一個很深刀痕的侍衛走過來,攔了他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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