禦下


    靜香喊來了桃紅,讓他去書房喊四爺,說自己找他有事。


    桃紅看到靜香手裏抱著盒子,知道是京城的賞賜來了,可這少爺最近讀書很用功了,這突然打擾他,少爺會不會生氣啊。


    靜香看到桃紅在猶豫,神情便漸漸淡了,隻越過她喊來了柳綠,讓她去叫少爺過來一趟。


    桃紅渾身突然一震,臉色一變抬頭向靜香望去,頓時發現靜香看她的眼神。桃紅就立馬低下頭,慢慢的跪下來,靜香坐迴桌子前,端起茶喝了口,就淡漠的開口了“你知道我的性格,我不喜歡自作聰明的下人,也不想要一個事事為主子拿主意的下人,如果你覺得當我的奴婢委屈了,那我就讓人送你迴京城去吧,人往高處走,水往低處流,我能理解的。”


    桃紅聽了也是臉上青一陣白一陣,低頭不敢出聲,她把自己的衣角扯的都快破了,才等來四爺。


    靜香見她這副模樣,就氣笑了,四爺看都沒看到跪在地上的是何人,就走過去攬著靜香問道:“什麽事這麽開心?也說來我聽聽?”


    靜香沒出聲,隻是冷哼了一聲,看著跪在地下的桃紅。四爺才發現地上跪著的是桃紅,但他什麽也沒問,他的後宮是如何的,他的粘杆處是做什麽用的,他清楚的很,他後宮裏有幾個幹淨的?所以他根本不理會跪在下麵的桃紅,他隻對靜香一人在意。


    桃紅見四爺並未問她什麽,她抬起頭,雨帶桃花,默默流著淚,咬著牙,對四爺道:“少爺,你幫我和小姐求求情吧,我再也不會了,我一定聽話,好好做事。求小姐不要趕我迴京城。”


    四爺一聽皺眉問靜香:“她平時就是這麽和你說話的?不是祝嬤嬤訓練過嗎?怎麽是這樣的?和主子說話就你你我我的,連個稱唿都不帶上,難怪時間長了都不知道自己姓什麽了。”


    靜香冷漠的看著桃紅,冷笑一聲道:“嗯,我也有錯,習慣了這你你我我的,估計還是在你家裏留下的陰影吧,以後我會改的。


    桃紅,你這是想當主子了?是看不起我是嗎?很好,很好,本小姐覺得你比我更像小姐,我養不起小姐,你另謀高就吧。”


    柳綠就見小姐要趕桃紅離開,心裏就高興起來,桃紅一走,她就是大丫頭了,嘿嘿嘿,於是立即對靜香表忠心,靜香微笑的接受了。


    四爺從頭到尾就沒和桃紅說一句話。


    靜香看了眼四爺,對柳綠說道:“你派人去找縣太爺,讓他晚上過來一起吃個飯,說我有事求他辦。”


    柳綠領命而去,隻剩跪在地下的桃紅,四爺說道:“你不是說叫我來有事嗎?什麽事啊?”


    靜香白了他一眼,“我沒事就不能叫你了嗎?”


    四爺訕訕的摸摸鼻子道:“當然不是,就是隨便問問,你餓了嗎?咱們中午吃什麽?”


    靜香是笑非笑的道:“怎麽,你想點些什麽菜?”


    四爺心裏一塞頓時,知道靜香不高興了,現在說什麽都是錯,於是站起身,抖抖衣服低頭在她耳邊沙啞低沉的如同討好般說道:“那,那我去廚房看看,一會幫你打下手。乖,有氣就發出來,氣壞了身體,高興的是別人。”說完立馬出門,就跟有人追一般。


    靜香見人都走了,桃紅仍不說話,也隻是跪著低頭,讓人看不到她的臉。


    靜香見她這樣氣笑了,還真沒見過這種無恥不要臉的女人。覬覦主子的男人,還有理了一般,自己年級是小,那又怎麽樣?需要用她來鞏固地位?莫說自己年級小,四爺一樣年級小,怎麽就招來桃花了呢,不知道是不是自己桃花種多了,可自己怎麽就沒幾朵爛桃花呢?


    靜香一邊無奈的想著,一邊不動聲色的看著桃花,不能過激,不然以後會成為自己頭號大敵,畢竟她了解她的性格。不能趕走,不能殺了,畢竟是祝嬤嬤的一片心意。靜香氣的要摔杯子,這種事情她很討厭很討厭。要不然就成了她的心?給她一個小妾的名分?然後就在這裏終老?這是不是太殘忍了,這麽對也個小女孩,她也不願意,算了先問問她,給她個機會。


    靜香就整理一下語言,“兩條路,一,你迴京城找祝嬤嬤,自己說明白原因,讓祝嬤嬤給你找戶人家,我會給你準備嫁妝。


    二,你留下,以後身份是通房,但你沒有機會伺候少爺,你知道我娘怎麽死的吧?我不信任你,你靠近不了少爺,你看到了,少爺對你根本無感,如果你有自知自明,還算有救,如果沒有,那就是自取其辱。我們迴京城後,你就在這裏終老,你自己選吧。”


    桃紅抬起頭,臉色蒼白的看著靜香,看著她那開始發育的身體,那精致的小臉,明眸皓齒,臉上白裏透紅,身段還未長開,但已見婀娜多姿之色。而她剛剛來時見到靜香,就是一皮膚細膩但臉色不好的,身體瘦弱一副病態的樣子,才三年,她就變了一個樣子。


    心下有些微苦,她不過是個丫鬟,而她是郡主,皇家血脈的郡主,是自己忘記了吧,嫉妒的故意忘記她的身份?可又能怎麽樣?皇上一日沒承認,她一日不算真不郡主,不過是落草的鳳凰。


    靜香看著她臉上的變化,不甘心,嫉妒,憤恨還帶點愧疚,唯一沒有的是感恩。


    靜香淡淡的看到她一眼,但眼神犀利尖銳,殺氣突起。“本想放了你,可你這樣,我不敢了,你野心太大,我人小也壓不住你。但我這一輩子不喜歡殺人,我隻能將你賣去萬裏之遙的煤礦上了。途中你會知道你現在的野心有多可笑,不說我和四娃都沒成年,就算成年了,你拿什麽和我比?人啊,太虛榮忘記了自己的身份,老是想著不屬於自己的東西,算了不說了。就這樣吧。”


    桃紅那張漲的烏青的臉上,表情扭曲的可怕,她不甘心,但她知道靜香是個說什麽就是什麽的人,她說了就會做到,無論你怎麽吵,她就有本事無視你。


    說她無情也好,說她有情又義也罷,對敵人她從不手軟,她一直活的瀟灑自在,這是她一直也想這麽活著,於是她站起來怒懟“都是你,你給了我希望,讓我知道什麽是自由,現在你又一手打破,你這個儈子手,我不過也想和你一樣過得自由自在的,不行嗎?你告訴我,我是一個人,你告訴我,我可以有追求幸福的自由,怎麽,你現在又打翻你的那套說辭了?你這個虛偽的人,真讓人惡心。”


    靜香還有無動於衷,這時柳綠聽到叫喊聲,立即過來拉住桃紅讓她不要再說了。


    靜香看了眼她們,歎了口氣道:“自由?自由必須和能力匹配,你有那能力,就能得到自由。能力不夠,就想踩著教你的人身上往上爬著去找自由?我可沒這麽教你,可見你骨子裏就是沒能力的人,還喜歡踩著別人身上找快樂的人。


    幸福和自由你一樣也沒有能力去爭取,你的幸福就是挖自己主子的牆角?你的自由就是對著主子大不敬?想幹什麽就幹什麽?


    呲...誰給你的臉?你現在連自由身都不是,跑來和我談自由?你有能力贖身嗎?哼,拿著我的錢,吃我的飯,穿我的衣,找我要自由和幸福?”


    靜香不想再說了,轉身走了,柳綠問這桃紅怎麽辦?靜香背著她們道:“關柴房裏。”


    靜香也覺得自己怎麽就當不好主子,隻要有貼身的丫鬟就會出現背叛者,這讓她十分惱火。


    她正在書房練字,讓自己靜下心來,突然想起來,要給四爺綁定戒指,就放下筆,敲敲腦子,真笨,為這種女人遷怒四爺,真是不該。


    於是急忙去了廚房,見四爺正在認真切土豆絲,靜香就這麽靠著門框,就著這陽光的絲絲光芒照在四爺身上,看著四爺那副認真的模樣,覺得自己真的是比很多人幸福,不過幾個喜歡背叛的下人而已。


    於是她走過去從背後摟抱著四爺的腰,四爺放下刀子,輕輕的拍拍她的手輕輕的說道:“她們不過是我們人生當中的過客,不要輕易去掏出真心,她們伺候我們,我們付出工錢,付出了保護她們的責任,就是一種交易。當然也有忠仆的,隻是你還沒有遇到。”


    四爺轉過身抱著她,親親她的發絲,“我喜歡自由自在的香兒,喜歡活的自我的香兒,喜歡生活講究精致的香兒,喜歡愛恨分明的香兒,更喜歡心底保持善良的香兒。對奴大欺主,獻媚主子,爬床沒規矩的丫鬟,在宮裏都是要杖斃的。


    你給她機會,她不珍惜就算了,告訴你啊,對下人,那就拿出主子的款,什麽時候也不要沒了規矩,首先就要從稱唿上習慣。稱唿不僅僅隻是稱唿,還是意在提醒你自己的身份,也提醒著下人現在伺候的人是什麽身份。


    其次下人的教導,嬤嬤隻是大方向訓練伺候人的技能,但你想要她怎麽伺候你,得你自己說了算,錯了就罰,對了就賞,小錯也是錯,比如小錯罰月例,過兩天你找個借口賞賜她銀子,把她的月例給補迴來。這就是你的賞罰分明,嚴厲也要帶點人情。


    最後,下人不可知道太多主子的事,凡自作主張的下人要早早打發,不可留著給機會,一般有野心的下人,大多是不會改變初衷的,他們都習慣替主子作主,這樣就是沒把主子放在眼裏,因此這類人,一旦發現,早早處理。好心,善心不可留給這些人,這些都記住了嗎?”


    靜香滿臉通紅的不好意思的點點頭,今天的四爺可真像四爺啊,居然親自教她禦下之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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