芳年出山就會祭拜祖母而來,她還要趕在閉城之前出城。雖有萬般不舍,但實在是不能多留。


    她起身告辭,邢氏知道厲害關係,不做挽留,送她出去。別人不知內情,見邢氏送她出門,並沒有放在心上。


    剛一出門,不想碰到韓老太君。連邢氏都納悶,這位國公府的老太君,怎麽會前來吊唁。


    仇人相見,自是分外眼紅。


    兩人假惺惺地打過招唿,韓老太君眯著眼,隱含殺意。真是踏破鐵鞋無覓處,得來全不費功夫。


    她派在寺中監視的人一直都沒等到方管事再露麵,哪裏想無意之舉,臨時起意來傅家吊唁,居然讓她碰到這可恨的婦人。


    既然對方送上門,就休怪她不客氣。


    等芳年一坐上馬車,韓老太君就對自己身邊的婆子使眼色。婆子立馬悄悄地留在馬車邊,沒有與她一起進傅家。


    老五駕著車一路出城,行至荒野之地,前無行人。他感覺不太對勁,往後一看,就見後麵跟來幾位策馬之人。


    來人殺氣騰騰,分明不善。


    他把馬車停下,靜坐不動,忽聞空氣中傳來兵刃出鞘的聲音,心知這些人是衝他們來的。


    「王妃,你在車裏坐穩,有幾個釘子,某去去就來。」


    芳年心一沉,釘子是什麽,她不清楚,想來不是什麽好東西。


    馬車停下後,沒有車軲轆聲,很容易就能聽出馬蹄聲。她猜想著,莫不是有人對自己不利?


    不知為何,她的腦海中立馬就浮現出韓老太君的樣子。自己身為方管事時,自問沒有得罪過別人,除了那位老太君。


    她繃著弦,仔細聽著外麵的動靜。先是聽到五先生的問話聲,緊接著似乎有撕殺的聲音,半刻鍾不到,老五迴來了。


    「王妃,你坐好了,釘子已除,我們重新上路。」


    他們的馬車絕車而去,荒野之中橫躺著幾位一招斃命的男子。馬兒被驚得四下逃竄,待刀影血光後,它們才停下來原地打轉。


    半天都沒有人來牽拉它們,少了韁繩的羈絆,各自悠閑著,四散啃食枯草。


    韓老太君從傅府出來,那婆子上前扶她,微不可見地點頭。韓老太君的嘴角浮起一個難以察覺的笑意,意味深長地看一眼傅府的門。


    看來,這次傅府之行,是來對了。


    很快,那囂張的婦人就是刀下亡魂,再也不會到她麵前逞威撒野。


    她迴到府中,左等右等,都沒等到好消息傳來。眼看著幾近黃昏,一個下人慌慌張張地來稟報,才知道派出去的人已經全部被誅殺。


    怎麽會?


    幾位身手不錯的侍衛還殺不死一個婦人和一個車夫?韓老太君黑沉著臉,手中捏著佛珠,差點掐斷串珠的繩子。


    「可收拾幹淨了。」既然事敗,就不能再讓別人捉到把柄。


    「老太君放心,屍體都焚化了。」


    「那就好。」


    世家大戶,私下的勾當多了,能解決的都不願意驚動官府。


    京兆府那邊樂得輕鬆,做一天和尚撞一天鍾,苦主都想息事寧人,他們也不會自找麻煩。


    韓老太君一直沉著臉,暗想著莫非那黑臉婦人,難不成真是王爺的相好,要不然一個管事,怎麽會有人暗中保護?


    她在屋子裏踱著步子,自她嫁進國公府來,就沒受過這麽大的挫折。一個奴才而已,居然都對付不了。


    心裏暗罵元氏沒一個好東西,那皇位上坐著不理朝政的陛下,和天天念經拜佛私下和婦人廝混的七王爺,還有以前四處留情的十王爺。怪不得能被國師把天下死死抓在手中,還不是怪他們太沒用。


    她氣得連午膳都沒用一口,光顧著喝茶水,猶不解氣。直到女兒陵陽侯夫人上門,才把事情放在一邊。


    陵陽侯夫人臉色十分憔悴,連妝容都沒有精心打理。素著一張臉,哀戚戚的,一臉的愁容。自打小女兒出事,她求過一次娘家。娘家不願管之後,她就一直沒再登門。


    最近國師的身份傳出,她想起娘曾說過的話,想著或許娘去求一求,能把玉喬弄出來。


    韓老太君年事已高,性子越的左,平日裏愛聽好聽的話,愛看別人討好喜慶的臉。就算是陵陽侯夫人是自己的親女兒,看到她喪氣的模樣,心裏還是一陣不喜。


    她聽到女兒所求之事,心道果然又是這事。


    略一沉吟,「既然本朝公公們地位高超,你又何必把她弄出來。玉喬是我的外孫女,我自是心疼,


    可是你有沒有想過,她出來後,要如何自處?天下還有哪個正常的男人願意要她?」


    「娘……」陵陽侯夫人怎麽會沒想到這點,就是想到了法子才來求娘家的。她的眼神看了眼門外,


    「娘,昀哥兒還沒娶妻吧?」


    「你可真敢想,昀兒可是國公府裏正經的公子,怎麽能娶一個閹人的對食?」


    韓老太君情急之下,說的話未免就有些尖銳。對食兩個字,像一根利刺一般紮進陵陽侯夫人的心裏。她死掐著手心,不敢反駁自己的娘。


    況且,娘說得沒錯。她千嬌萬寵養大的小女兒,就是一個太監的對食。


    她捂著麵,嚶嚶地哭起來。


    「好了,你哭什麽,咱們娘倆說話,何必避諱那些?玉喬要真是能迴來,總得有個容身之處。正妻你是不要想,若是當個貴妾,有我這個做外祖母的看著,興許能成。」


    陵陽侯夫人聞言,止住哭聲。她哪裏有那個臉麵求昀哥兒的正妻之位,本就是衝著妾室的位置來的。


    得到娘的首肯,心裏還是有些不放心。女人嘛,還是得有丈夫的疼愛,才能在後院長久的立足。


    「娘,昀哥兒……能同意嗎?」


    韓老太君心中窩火,女兒怎麽敢質疑她的話,「一個妾而已,他想來應該不會在意。」


    妾這字,又刺痛了陵陽侯夫人的心。母親話裏的意思,竟把她的女兒歸為玩意兒一類的。想想之前,她連把女兒嫁給昀哥兒都不願意,嫌昀哥兒是庶出,大嫂麵甜心苦,怕女兒受氣。


    可是現在,為了一個妾室的名份,她要受盡奚落。為了女兒,她強忍著。侯爺不願認女兒,她當娘的要是再不管,玉喬的一輩子就完了。


    韓老太君其實心裏隱約有些不太樂意,就算是妾室,那也得是清清白白女子。事關國公府的聲譽,要不是看在女兒的份上,真不願意讓孫子受委屈。


    想了想,對身邊的婆子道:「你去請二公子過來。」


    不一會兒,唐昀來了。


    陵陽侯夫人先是哭訴了一番成玉喬多麽命苦的話,接著韓老太君截過話頭,提出想把成玉喬給他做妾的事情。


    唐昀臉色不顯,內心已是怒火滔天。就因為他是庶出,就能隨意踐踏。一個閹人玩弄過的女人,還想送給他。他光是想想,都覺得惡心無比。


    「祖母,姑姑。遊總管可不是一般的公公,表妹又是陛下賜給他的。孫兒想著,想讓表妹出宮,怕是不容易吧。」


    韓老太君當下就皺了眉,方才被女兒哭得鬧心,仔細一想,孫兒說得沒錯。要是好弄的話,他們早就出手,何必等到現在。


    「昀哥兒……姑姑知道委屈你。你祖母進宮一試,要玉喬真能出來,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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