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完事情的始末,夜蛾正道已經從進門受到同期相殘的衝擊狀態中冷靜下來了。


    其實進屋的一瞬間,看到刀片和那個眼熟的紅痕,夜蛾正道就知道琉璃做了什麽。


    無它,因為夜蛾正道曾親眼目睹過一次真傷版本的。


    當時他的反應也沒好到哪去,隻不過並不像五條悟那麽過激。


    在琉璃這個問題兒童入學之前,夜蛾正道就對這種情況有所預料。


    琉璃在被高專招攬之前的生活,和在地下實驗室的生活,他都曾見到過,也多少算是參與過。


    夜蛾正道知道家入琉璃對人的戒心有多重,也清楚讓他入學肯定會鬧出什麽大烏龍,但是沒想到這一天來的這麽快。


    這才入學半個月!


    通過從入學到現在的觀察來看,夜蛾正道也察覺到這個孩子相比之前已經收斂了很多。


    可能是因為學校環境比地下實驗室更好一些,也可能是因為高專有硝子在。


    不管怎麽說,他都脫離了那種和各種威脅和暗殺打交道的生活,按理來說不該有動刀這一環節啊?


    聽完了五條悟說完他們幾個人的對話,夜蛾正道更不理解了。


    這裏麵有哪一步需要用到解剖刀了?


    夜蛾正道低頭看了看教室裏兩個不可一世的倆小孩一聲不吭地坐著生悶氣,一時間有些無奈。


    當事人的他們肯定更不理解。


    這叫什麽事啊!


    他是來發布任務的來著,但是比起任務,夜蛾正道決定還是先處理孩子們的心理問題。


    夜蛾正道沉默了一會,決定還是先看一下他們的態度:“有什麽要問的嗎?”


    “老師~老子可以殺了他嗎?”五條悟舉手。


    “不行。”


    很好,最糟糕的情況。


    “那沒問題了~”


    五條悟用難掩失望的語氣說著,趴在桌麵上看不到表情。


    “······”


    “夜蛾老師好像並不驚訝?”


    夏油傑挑挑眉,按照正常流程,這個時候無論是什麽理由,五條悟應該都已經被揍一頓了,然後才到詢問緣由的環節。


    今天是怎麽了?


    除非,夜蛾老師知道內情?


    夏油傑從口袋裏翻出了手帕,慢條斯理的擦著脖子。


    夜蛾正道組織了一下語言,想著是先說琉璃根本沒打算反抗你們都挺兇殘的都差點殺了對方要不就算了比較好;


    還是先說,他這種情況不是第一次這迴琉璃留手了挺多的你們別太計較這孩子心裏本來就不正常比較好。


    糾結了一會,夜蛾正道最後提出了個毫不相幹的問題:“你們知道家入琉璃的術式嗎?”


    “是叫【物極行遲】吧。”


    硝子說了,術式效果是延緩什麽速度。


    夏油傑擦了一會把手帕塞進了五條悟的手裏。


    看不見紅痕的位置,也不知道擦幹淨沒有。


    “見過實際運用嗎?”


    “沒。”


    沒有需要他出手的時候,怎麽可能見過。


    五條悟歎口氣,接過手帕用力的搓著夏油傑的脖子,不僅把紅線擦掉了,給夏油傑脖子也擦紅了。


    眼看著下麵的倆人又要掐起來,夜蛾正道屈指敲了敲桌子:“我第一次見到他使用術式的時候,是因為有人在琉璃的麵前辱罵了硝子。”


    兩個人抬起來互相擰著對方的胳膊一頓,同時收迴手坐好:“怎麽迴事?”


    -----------------


    這件事情要追溯到兩年前。


    咒術界人才緊缺,夜蛾正道除去教學,也會出任務。


    而且因為他的術式泛用很廣,最近接了個固定任務是給某個地下研究室運送咒靈。


    這也是他和琉璃第一次長期合作。


    這次和以往不太一樣的是,夜蛾正道還帶了個新人。


    新人是個被直接從民間招攬的準一級咒術師,一路上一直嘰嘰喳喳的和夜蛾搭話,到了地下嘴更閑不住了。


    “前輩,真的有人能解剖咒靈嗎?”


    “能攻擊到,自然也能解剖。”


    隻不過夜蛾也不清楚實驗詳情就是了。


    “剛剛前輩說這個人的術式不是攻擊性的吧,他的家人都是咒術師嗎?”


    “父母是普通人,他和她的妹妹是。”


    琉璃的妹妹應該也快入學高專了。


    “好厲害啊,普通人!還是很弱的術式!竟然能到這麽高的地位,難道有什麽隱情?”


    新人咒術師雖然來自民間,但是實際上是屬於拜師傳承的苗子,前不久因為濫用能力被逐出師門了,之後被咒術高專招攬。


    進入了官方的編製以後,這個新人直接膨脹了起來,覺得自己是特殊人才。


    乍一聽到有琉璃這種特殊評級,新人準一級的術師不由得覺得不公平,於是一路上都在打探著琉璃的晉升渠道。


    “聽聞是很難得的天才。”


    夜蛾正道自然察覺了這個人的心思不正,但是也沒多在意。


    有功利心未必是壞事,如果他真的有能力,性格上有缺陷也沒什麽關係,咒術界是真的很缺人。


    “哎~天才?前輩真會開玩笑,這可是咒術界哦,那個人也是不能戰鬥才呆在這種安全的後方的吧,真是不會體諒我們這些人的辛苦!”


    眼看一點也沒得到自己想要的情報,民間咒術師有些不滿了起來。


    這次任務的難度其實很高,就算他和夜蛾正道兩個一級術師,也並不是能輕鬆捕獲咒靈的,更別論還要一路運輸過來。


    這種縮頭烏龜根本也不體諒前線戰鬥的人,也沒聽說過這個人有什麽震撼人心的成果,為什麽會有那麽高的評級?


    真讓人不爽。


    “沒有這種事。”


    琉璃一直都很努力的活著。


    兩個人邊走邊聊,逐漸接近了走廊盡頭。


    實驗室的門敞開著,一眼望去似乎空曠無人,仿佛在歡迎他們進門。


    “哎呀,前輩,不用為這種人說話啦!覺醒術式的普通人而已~”


    新人咒術師笑嘻嘻的打著岔,他的師承正統,門規很嚴,一直不允許咒術師牟利。


    上麵的老人們強調什麽大義和人民,本以為能借著能力大賺一筆的術師在師門限製下過的很貧窮,最後索性直接尋了個由頭脫離了師門。


    被招攬進入高專後,發現這裏的家族底蘊深厚,待遇也很好,從貧窮到暴富也就是一瞬間的事。


    所以此人格外羨慕家係傳承的咒術師,也更看不起普通人的世界了,順帶還鄙視著民間沒有歸順的咒術師們。


    夜蛾正道沒搭話,他對著身後的咒骸招手,準備把咒靈送到了就離開。


    “真可憐,要是這位天才的妹妹因為咒靈死掉了,他還會繼續在這裏做這種毫無意義的工作嗎?當然隻是玩笑啦哈哈!要我說,這種沒有攻擊術式的人就該早點別當咒術師了比較好,未免太浪費資源了!”


    新人咒術師嘻嘻哈哈的開著他覺得無傷大雅的玩笑,借機表達著自己的不滿。


    還要捕捉什麽咒靈,知不知道活捉比祓除更難啊!


    夜蛾正道聽的直皺眉:“你······”


    “我妹妹怎麽?”


    眼下帶著青黑的家入琉璃從門後走出,冰冷的看著大言不慚的咒術師。


    夜蛾正道看到家入琉璃,太陽穴一突,直覺不妙。


    正誇誇其詞的咒術師也嚇一跳,但是打量到家入琉璃年輕的臉和孱弱的身體以後,又毫不掩飾的哈哈大笑起來。


    人才,就這種人?


    徒有其表,說不定連地位都是不正當手段得來的!


    “什麽呀,這就是傳聞中的天才,像個病秧子一樣!還你妹妹怎麽了,你妹妹可能被咒靈吃了也說不定啊!你要不別窩在後方了,去給你妹妹奔個喪啊,哈哈哈哈哈------------呃!!!!”


    看著眼前帶著帶著新鮮血跡的刀片,夜蛾正道有些愣神。


    嗯???


    家入琉璃可沒有等夜蛾正道反應過來的意思,他清楚地知道等這位溫柔的長輩反應過來的時候一定會阻止自己。


    可是琉璃現在不打算聽那些大道理,他眼中隻有那個剛剛詛咒自己妹妹的人。


    琉璃的思路很簡單,人的惡意是無形的,言語,文字,行為,無論哪一種形態都有可能對他人造成傷害,更遑論是會產生咒靈的咒術界。


    咒術師不會像普通人一樣控製不了自己的負麵咒力,從而產生詛咒。


    琉璃冰冷的看著上前一步。


    但是如果這個人帶著惡意宣揚了對硝子不利的話語,或者因為對他的惡意波及到了硝子,亦或是因為記住他的臉而去找硝子的存在···要杜絕所有可能性。


    還有兩年,還有兩年硝子才會進入高專。


    琉璃倦怠的垂下眼瞼,他隻有一個親人了,而這個人,有10%的可能會威脅到他年幼的妹妹,處理掉!


    他手腕靈活的翻轉,落下,幾秒的功夫在這個術師的兩處動脈位置上劃出了傷口,並精準的把每一刀都控製在了同一位置上。


    然後在血液噴射出的瞬間,他麵無表情地把手放在了術師身上,聲音淺淡的發動術式:“【物極行遲·秋葉】”


    “琉璃!!”


    夜蛾正道驚慌的摁住了家入琉璃的手。


    動脈破裂的出血速度快,出血量大,鮮紅的血液毫不留情的濺到了兩人身上!


    踉蹌地跌倒在地的術師被嚇得連聲音都發不出,倉皇地想要捂住自己的傷口,卻始終不得要領。


    “快解除術式救人!!”


    夜蛾正道大喊,少年帶著半麵紅的臉依舊沒有表情。他看了夜蛾正道一眼,乖巧的點點頭。


    琉璃用無機質的瞳孔打量著恐懼後退的人,和他有些渙散的眸子,蹲下了身。


    這樣就可以了。


    這裏是咒術界,殺人會給硝子入學帶來麻煩,也會給夜蛾先生帶來麻煩。


    暫時還不能觸犯咒術界的法規,收尾找其他人去做就行了。


    “【物極行遲·霜雪】”


    隨行的咒骸幫忙摁著恐懼的想要逃竄的術師,在家入琉璃粗暴的管殺不管埋的應急處理之後,交由趕過來的小助理送往了醫院。


    活肯定是能活的,但是活多久,就不一定了。


    夜蛾正道扯著家入琉璃進了實驗室,看著他年幼的卻沒有任何鮮活表情的臉,嚴肅的交代著:“這是進行咒靈運輸發生的意外!


    碰巧我們帶來的咒靈是和刀與利刃有關的詛咒……咒靈因為新手術師的忽視發生了失控,你隻是恰好在場對他進行了救援,聽明白了嗎?”


    夜蛾正道相信這個年輕的醫者,既然他說能活,那就一定能活。


    家入琉璃摸了一把臉上的血跡,冷清的眉眼沒什麽反應,隻是可有可無的點點頭。


    夜蛾正道是他和硝子的恩人,他會乖乖配合串供,更何況還是他自己闖的禍。


    為了避免給夜蛾正道帶去麻煩,下次要小心點,最好找個理由單獨留下後再下手。


    “為什麽?”


    夜蛾正道有一肚子的話想說,他知道家入琉璃進入高專之前的生長環境,也知道他有多在乎自己的妹妹。


    即便如此,他也依舊不能簡單的說服自己把家入琉璃的行為正當化。


    所以他隻能幹巴巴的問出這麽一句話。


    為什麽對於事情解決的方法這麽偏激,為什麽對同類下手毫不留情,為什麽永遠不把人類視為同伴?


    並不知曉夜蛾正道複雜心思的家入琉璃隻是冷淡的迴答。


    “我不知道您在問什麽,但是人會因為一句話而憎恨他人是很正常的事情吧,您就當我是這種情況就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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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蛾正道講完以後沉默了一會,他不知道現在說的內容對開導五條悟和夏油傑是否有意義,但是還是對此做了總結。


    “據硝子說,由於幼年經曆,琉璃早早的就封閉了自己,除了和琉璃一起長大的硝子相關的以外,他對他人都有很重的防備心。


    我現在也不清楚為什麽他當時會下這麽重的手。


    但是你們可能也察覺到了,對比我遇到的事件來說,他對你們其實沒有任何惡意,甚至可能是處於‘善意’的範疇。


    很遺憾,我也還不能完全理解家入琉璃這個課題,不能做出解釋。


    這個孩子是我看著長大的,出於個人的私心,我是希望你們能和諧相處的,甚至希望他和你們在一起能變得開朗一些。


    發生這種事之後,之後要怎麽相處就交由你們自己決定。


    我能做的也隻是講個故事,聽故事的人要怎麽對待故事的主人公,我就不多做幹涉了。


    隻是希望你們能給他一點時間,如果還有其他疑問的話,之後直接去問硝子吧。”


    夜蛾正道也沒等兩人發表評價,拍了拍手,說迴正題。


    “好了,這個事情放以後慢慢解決,這裏有一個天元大人指名的任務!”


    ----------------


    【物極行遲·秋葉】:延緩傷口\/疾病的愈合速度,持續惡化,直至施術者解除術式,或施術者\/被施加術式對象死亡。


    【物極行遲·霜雪】:延緩作用對象的一種指定狀態,*******,可重複作用同一對象,複數使用隻可使用初始指定的狀態,作用時間*******,由術師解除術式或施術者\/被施加術式對象死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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