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三:眇能視,跛能履,履虎尾,咥人,兇;武人為於大君。


    瞎了一隻眼,勉強能看見,腿瘸了,勉強可以走路,踩到了老虎尾巴,老虎要咬人,兇險。勇敢的武士要為君王盡死效力了。


    劉邦先入鹹陽城的舉動激怒了項羽。而劉邦麾下左司馬曹無傷不知道哪根筋沒搭對,找到項羽背刺劉邦說:沛公要在關中稱王。項羽像被踩著了尾巴的老虎一樣,露出獠牙要吃人。他立即率軍攻破函穀關,進駐鴻門(今陝西臨潼),準備與劉邦決一死戰。


    其時劉邦隻有十萬兵力,而項羽有四十萬。他雖然已擁有一定的實力,但沒有與項羽正麵對抗的本錢。劉邦無奈問計於張良,在項羽叔父項伯的調和下,爭取到前往鴻門與項羽麵陳的機會。


    劉邦膽子足夠大,明知此行如羊入虎口,仍然決定深入虎穴。他硬著頭皮,隻帶張良、樊噲和百餘隨從奔赴鴻門。他謙遜恭謹,小心應對,慢慢消解了項羽的怒氣和殺心。但是範增知道劉邦留不得,他多次暗示項羽格殺劉邦無果後,便命令項莊在宴席上舞劍助興,讓他尋找機會失手殺掉劉邦,這就是“項莊舞劍,意在沛公”的典故。


    張良見形勢危急,偷偷跑出去告訴了猛將樊噲。樊噲(卒於公元前189年),沛縣人。他出身寒微,本是一個屠戶,起義後以驍勇善戰著稱。他是劉邦起事的核心班底之一,後來娶了呂後的妹妹為妻,和劉邦做了連襟。西漢建國後,他官至左丞相、相國,封舞陽侯。


    樊噲拿起寶劍和盾牌就衝進營帳,西向立,凝視項羽,目眥盡裂,頭發上指。項羽馬上拿起寶劍坐直身子,欣賞地說道:“這是一位壯士!”賜給他一杯酒和一條豬腿。


    樊噲並非有勇無謀的莽夫,他將酒一飲而盡,又拔出寶劍切肉,很快把肉吃光。項羽問他,將軍還能再喝嗎?樊噲大聲對項羽說道:“我連死都不怕,何況區區一杯酒?沛公率先攻入鹹陽,卻還師霸上等待大王。大王今天聽信小人之言,我倒是擔心天下人都不再信任大王了。”


    他英勇無畏,為了劉邦一番據理力爭,總算穩住了劍拔弩張的局勢。


    九四:履虎尾,愬愬,終吉。


    踩老虎尾巴,很恐懼,最終吉利。


    劉邦自知千鈞一發,隻要還在項羽軍中,他的人身安全就得不到保證。他在鴻門宴上謹慎周旋,等到形勢略微好轉,就假裝要上廁所,帶著樊噲出了營帳,騎馬沿小路偷偷迴了自己的軍營。張良則一個人留下來,代表劉邦敬獻了一雙白璧給項羽,兩隻玉杯給範增。


    項羽沒有繼續征討劉邦。不過在滅秦之後,他也沒有如約封劉邦為關中王,而是將其封到偏僻的巴蜀一帶為漢王。他又把關中之地一分為三,封給了秦朝的三個降將,用來防範劉邦北上。


    公元前206年,項羽分封天下完畢。張良原為韓人,於是揮淚告別劉邦,準備返迴封國輔佐韓王成。劉邦沒有強行挽留他,送給他百鎰黃金,明珠二鬥。張良把它們全都轉贈給了項伯,委托他為劉邦請求加封漢中地區。


    同年,劉邦忍氣吞聲進入漢中,還順手燒毀了棧道,表示自己無意東出,以安項羽之心。他進入漢中後沒有頹廢下來,很快采用大將韓信的計策,明修棧道,暗渡陳倉(今陝西寶雞),出其不意打敗了秦朝降將雍王章邯、塞王司馬欣和翟王董翳,一舉平定三秦大地,成為事實上的關中王。


    項羽卻沒有警覺起來。他見棧道斷絕,認為劉邦難於東進,暫時對他構不成重大威脅,於是打算先平定意圖謀反的齊趙兩國。劉邦得以繼續休養生息。


    另一麵,韓王成未能到封國赴任,就被項羽殺死。張良相韓的夢想破滅,於是連夜逃出彭城,迴到劉邦身邊,從此專心為漢王出謀劃策。


    繼範增之後,項羽又失去了一位好軍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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