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四,或躍在淵,無咎。


    龍可能一飛衝天,也可能還在深淵,沒有過錯。


    君子“或躍在淵”之時,應努力有所作為,但不能操之過急,也不能患得患失。孫悟空這次果斷為自己抗爭,玉帝居然沒有怪罪他膽大妄為,反而從善如流封他為齊天大聖。這是因為玉皇大帝虛懷若穀,而更重要的原因是,孫悟空本領大了,有自保和反抗的能力了。他剛從石頭縫裏蹦出來時,如果敢囂張地自稱齊天大聖,玉皇大帝隨便派個人就能鎮壓了他。


    《道德經》說:寵辱若驚,貴大患若身。被寵愛或被侮辱時都好像受到了驚嚇一樣,這是因為把榮辱看得太重了,就像生命一樣重要。驟然得寵就驚喜不已,一旦失寵又驚懼不堪,這種心態最要不得。誰若能看淡榮辱,做到“不以物喜,不以己悲”,不因外物而影響自己的悲喜,卻像珍愛自己的生命一樣去守護天下,這樣的人,才真正值得托付天下。


    “善建者不拔,善抱者不脫。”建立道德標準的人不會動搖,秉持道德準則的人不會氣餒。我們如果將這個道理用於自身,德性會更加真實純正;用於家庭,德性會更加豐盈有餘;用於天下,德性會廣泛普及。所以,努力向上的人要以自身觀照他身,以自家觀照他家,以自鄉觀照它鄉,以平天下的道理觀照全天下。


    或躍在淵,奮發有為,說起來容易,做起來很難。具體該怎麽做呢?《道德經》告訴我們:圖難於其易,為大於其細。處理難題要從容易解決的地方突破,實現遠大理想要從細節入手。“合抱之木,生於毫末;九層之台,起於累土;千裏之行,始於足下。”多人合抱的大樹是由細小的嫩芽長大的,九層高台是由一層層的泥土堆砌起來的;千裏之遙的旅程是一步一步走出來。大廈由一塊一塊的磚頭砌就,大事從一件件小事做起,然後一點點積累而成。因此,聖人行事腳踏實地,持之以恆。他們總是敢於直麵困難,當解決了所有困難,也就沒有困難了。


    孫悟空這個齊天大聖來得太容易了,他並沒有紮紮實實從小事做起,從細節做起。玉皇大帝雖然封他為齊天大聖,還專門給他建了府邸,但這隻是一個虛銜,沒有實權,不被天庭的神仙真正看重。暴得大名者不祥,他的地位並不牢靠。


    九五,飛龍在天,利見大人。


    龍在天上飛舞,利於表現得像真正的大人物。


    孫悟空初為齊天大聖時,做得還算有模有樣。他“利見大人”,每天遨遊四海,交朋會友,見三清稱個老字,逢四帝道聲陛下,和九曜星、五方將、二十八宿、四大天王、十二元辰、五方五老、普天星相、河漢群神都成了口頭上的兄弟。許旌陽真人還專門幫他向玉帝討了一個差事:看守王母娘娘的蟠桃園。蟠桃園裏的蟠桃是好東西,最差的吃了可以成仙得道;一般的吃了可以霞舉飛升,長生不老;最好的吃了與天地齊壽,與日月同庚。孫悟空看守蟠桃園的日子很逍遙。清淨、無為、不言,看起來很符合道家“處無為之事,行不言之教”的要求,但實際上他已經走偏了。


    為什麽說孫悟空走偏了呢?


    《道德經》雲:道常無為而無不為。侯王若能守之,萬物將自化。化而欲作,吾將鎮之以無名之樸。大道永遠順其自然不主動作為,但是天地之間無處不隱含它的作為。侯王如果能遵守道的準則無為而治,天地萬物就會自我發育、自我生長。當萬物由無意識的自由生長而逐漸產生主觀意願時,就要用道的真樸來整治和消弭這種欲望。


    道家認為,沒有欲望則清靜無為,天地萬物得以安寧穩定,故強調要以無為之道治理國家,讓老百姓自我化育,自然富足。“其政悶悶,其民淳淳;其政察察,其民缺缺。”政治寬厚清明,人民就淳樸忠誠,政治苛酷黑暗,人民就狡黠怨懟。如此則“治大國,若烹小鮮。”治理大國,就好像煎烹小魚一樣輕鬆寫意。


    但是,我們要注意到,無為、不言,隻是方法,隻是手段,是措施,而處事、行教,才是目標,是關鍵,是重點。所以說“清靜以為天下正”,清靜無為的目的是統治和治理天下。


    孫悟空做到了清淨、無為、不言,隻可惜沒有認真做事,沒有努力行教,沒有做到心懷天下。他身為齊天大聖,其作為配不上名位,過得就像一條沒有理想的鹹魚一樣,整日無所事事。因此,他和天庭眾神仙是疏離的,也沒有贏得玉帝和王母的真正尊重。結果,他作為蟠桃園的看守者,卻沒有獲邀參加王母娘娘的蟠桃宴。


    更糟糕的是,當他知道自己沒有資格參加蟠桃宴時,並沒有反躬自省,無為不爭,更沒有通過正常渠道去向玉帝和王母娘娘申訴,而是耍起了小聰明,通過坑蒙拐騙偷搶等上不得台麵的頑劣手段,搞砸了王母娘娘的蟠桃宴,偷吃了太上老君的仙丹,緊接著一路反出了天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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