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會這樣?怎麽會這樣?”


    李阿姨癱倒在地上,一會又爬起來去抓左航的腿腳,“小左,你告訴我這是假的,這是假的。”


    “小姐,小姐她怎麽會死呢?”


    看著哭成淚人的李阿姨,左航也不知道該怎麽安慰,他並不知道這中間發生了什麽事,趕到的時候,小姐已經抱著坤達從懸崖邊墜落。


    懸崖下邊是海,礁石如刀鋒一般,從那麽高的懸崖掉下去,如萬丈深淵,必定屍骨無存。


    閻大陷入悲傷之中,氣急攻心吐血昏迷了,他的手裏緊緊的拽著那個藥瓶子,直到現在還在搶救室裏未醒來。


    等搶救室的醫生出來,說他身體本就未痊愈,又悲傷過度導致的吐血暈厥,休息片刻便會醒來。


    吳教授站在病床前手裏拿著湯薇的那張檢測報告,長歎了口氣,將報告對折又放迴了口袋。


    事已至此,又何苦說出再添悲傷。


    他給閻湛注射了湯薇最後抽了那管血劑,心中也不禁感傷落淚起來,小姐的命運為何如此悲慘。


    “閻大,你休息下吧。”


    左航實在看不下去了,自閻湛醒來之後,他已經連續兩日兩夜在那懸崖底下的海邊尋找。


    這幾日剛好台風剛走,那台風的尾流讓他們的搜救極度困難,他們的人幾乎將那懸崖底下的每一塊礁石翻遍,將那海邊的區域擴大搜尋,仍是沒有發現湯薇跟坤達的身影。


    他抬頭望了望懸崖,其實他們心中都明白,這懸崖跟濱江最高的望江樓一樣,人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怎麽可能還能存活?


    再加上台風日剛末,一個浪花就能將人卷走十幾裏外,小姐的存活可能性幾乎為零。


    但他們都不敢說,因為閻湛就跟瘋了一樣,他沒日沒夜的在懸崖底下的每一處搜尋。


    說什麽閻大都不聽,他固執的說道,“她隻是在生我的氣,她沒有死,她隻是躲起來了。”


    “我要找到她,我要找到她……”


    終於在湯薇墜崖的第十五天,他們在離懸崖的下流處找到了一具殘屍,那身體已經被泡得模糊成巨人觀。


    臉被什麽啃食過露出了半個骷髏頭,兩隻手臂被咬掉了隻剩下一半,腿也折了隻剩下一點皮連著,左航和小弟們看著那殘屍,誰也說不出話來。


    這殘屍所穿的衣服以及發色,很明顯,這人就是坤達,他摔下嶕石又掉落海底,這半月裏在海中漂浮,屍體被魚啃得差不多了。


    坤達都成如此了,那小姐呢?


    其實他們心中都明白,小姐從那麽高的地方摔下來不可能會活著,甚至於屍體都可能找不到,徹底葬身於大海中。


    找到坤達的屍體後,閻湛仍是沒有放棄,他們在茫茫大海中找了整整三個月,一無所獲。


    其間撈到過幾具因台風喪生在海裏的漁民屍體,無一不是殘敗不堪。


    閻湛似乎已經接受了這個事實, 那天坐在遊艇中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海久久不語。


    他一身黑衣跪在蘇家人的麵前,蘇老爺子和蘇老太太當時聽到湯薇墜懸的消息當場就暈厥過去。


    “你說,我妹妹死了?”蘇馨不敢相信的望著閻湛,感覺腦袋轟轟的,似是被炸了一樣。


    何心萍更是急得一下子哭了出來,直捶自己的心肝,“我可憐的薇兒呀!”


    蘇家人沒辦法接受,前幾日還說要迴家的薇薇突然間沒了,而且還是屍骨無存的那種。


    他們派了人去海底找,也是一無所獲,如今看到閻湛跪在他們的麵前,兩老悲傷的說不出一句話來。


    蘇衡喃喃的說道,“阿楠,哥哥對不起你,薇薇,舅舅對不起你……”


    他們蘇家好不容易尋迴來的孩子卻落了這麽一個下場,兩老沒辦法接受,蘇衡夫婦沒辦法接受,蘇燃和蘇馨也沒辦法接受。


    她從小就過著如此悲慘的生活,還沒來得及好好享受生活,就又遭遇橫禍。


    “外公,外婆,舅舅,舅媽,是我沒保護好她,如果你們有任何……”


    “不必了,以後你也不用叫我外公,我薇薇已經不在了,你不是她的什麽人,我受不起這句外公。”


    “你起來吧,以後別再來這了。”


    他們的悲傷閻湛看在眼裏,但是蘇家人素養極高,沒有對他說一句重話。


    他想說如果他們想讓他給她償命,想對他發泄不滿的情緒,他也絕無怨言。


    蘇家兩老牽著手拄著拐杖往後頭去,一瞬間仿佛又老了許多,好不容易失而複得的外孫女迴來,沒在家裏住上幾天,如今又陰陽兩隔。


    兩老的心幾乎像被萬箭穿心般難受終日以淚洗麵,蘇衡長歎一口氣,將閻湛扶起,“閻大公子不必這樣,既然是薇薇選擇的你,我蘇家人即使不滿也唯有支持。”


    “但我作為她舅舅,她為此殞命,我永遠沒有辦法原諒,還請閻大公子以後不要再來蘇家。”


    “薇薇外公外婆再也經受不起打擊,我也愧對,無臉麵對我九泉下的妹妹。”


    閻湛閉了閉眼,朝著蘇衡磕了三個響頭,“對不起……”


    他起身,慢慢的一步一步往外走,直到走出蘇家的大門,那九月溫暖的陽光照著他,他抬頭卻不知何時眼淚滑落他的臉龐。


    他伸手想抓住那抹陽光,想感受那太陽的溫暖,可他抓住的卻是痛到無法唿吸的疼痛。


    他那個最害怕冷的小湯包再也照不到太陽了,她永遠永遠的留在那陰冷潮濕的大海中。


    他,永遠永遠的失去了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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