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麽?那你還是殺了我吧,士可殺不可辱!”


    “你又不是人,還在乎這個?別忘了我們可是在談判言和,你是提出言和一方,自然是要付出點代價的。”


    靈蛛思索片刻,看了看自己的身軀,又看了看一隻鏤空的巨大步足,裏麵是方才幸存下來蛛群,最後一狠心,果真砍下一隻腿……的一部分。


    既然是給少年做武器,便用不著一整條腿了,切點指甲而已,它還是能接受的,這也算是它的討價還價了。


    原本是想用蛛群某一隻代替的,隻是想到此次若再沒有資質出眾的後輩脫穎而出,搞不好又要被那母蜘蛛霸王硬上弓,隻能作罷。


    玉劍天蛛這一種族雖然成仙後可比神獸妖仙,但那也是要經曆殘酷磨礪的,如果成不了仙化不了形那便都是無稽之談。多少妖獸前赴後繼尋道拜神,最多也不過是仙人之下的妖王而已。


    千軍萬馬獨木橋,人族有能成道登帝位者,同樣也有人泯然眾生,百年輪迴的匆匆過客。


    蛛群之間如同養蠱,相互競爭,自相殘殺,不破不立,隻有得道升仙才能稱得上妖族同輩一句道友。


    因此它是毫不追究那群人類與蛛群爭鬥造成的傷亡的,隻是此刻如果因為它的交易讓出去的小輩便是那天賦異稟者,那罪過可就大了。


    雖然運氣也是天賦的一部分,但畢竟是一個種族,氣運相連,還相當於自己的骨肉,他還是怕以後修道遭天譴,死後長地獄。


    若是同輩相爭,這份因果倒是能平攤在種族氣運上。


    妖族的死後因果自然也是冥界地府來斷,說起來主持此類事宜的還是張三的同事。


    張三倒也不追究那靈蛛的還價,然後便要與靈蛛簽立道誓。


    既然這畜生已經能通人言,曉禮義,便也有資格與它立誓。


    “放心,我等比你人族說話算數,即使不簽我也不會找你麻煩,道友趕緊走吧。”


    張三此次立誓便不如與那位劍仙的陣仗了,實際上他也十分奇怪,天橋為何降臨這處人間,隨後又被那人強留,結果隻是送個二字真言。


    強留天橋片刻是為何?為何那老鄉不隨身攜帶名璽?他暫時不得而知。


    隻見那靈蛛口器咬在一腿邊緣處,撕扯下一塊長玉,有青綠液體從它傷口滲出,靈蛛默念妖族大帝道號,甩出綠色血液,血滴在空中汲取四周寥寥無幾的靈力,顯化出一尊頭生雙角,晦暗不明的人形身形。


    這化身高出二者數十丈,頭頂雙角直插雲霄,雙手抱胸傲然而立。


    一鬼一妖朝那妖帝化身執禮行拜,靈蛛更是匍匐下身軀以示尊敬。


    二者迅速簽立了道誓,內容不外乎雙方這一場停戰言和,不許因為此次因果搖人報複,道誓立完,這份因果也自行消散,雙方地魂也不因此事道樹結果。


    這份協議達成後,道誓跟那身影也就隨即消散於天地之間了。靈蛛將口中一塊殘軀甩向張三,再將周身鎧甲蛛絲和空中的天羅地網收入口器中,像是吸麵條一般。


    “好了,卑鄙的人類趕緊走吧,咱們兩清了。”


    張三將法身化作靈力收迴丹田,接過靈蛛的長玉,仔細端詳,越看越是歡喜。他已經好久沒看到這麽好的材料了,要是在冥界,得讓人好好煉成法寶。


    他自己手中武器都是冥府製式,那把長刀還是災難時路過一個飯店後廚,順來的金槍魚刀。少有他自己趁手的,與人在冥府外有了口角或是爭執,比武切磋總是用陰冥法寶神通也不是事兒,底褲早都被看清了。


    “嗬嗬,蛛兄,小蛛蛛~長鋒道友,哇,你族肉身果真不同凡響,玉身晶瑩剔透,毫光畢現,不如我們再做筆交易如何?你再給我一塊,我以後可幫你出手一次如何?”


    張三之前偷偷看了那尊化身,親自在道誓中幫靈蛛打上的真名。


    “不如何,你趕緊走吧,再不走等下怕是走不了了,你猜猜那些蛛群是怎麽來的?我可是雄蛛。”


    “萬事好商量啊,咱們不打不相識,蛛兄你看大家都是老鄉,既然矛盾解除了,又都在異鄉,以後相互之間也都有個照應。”


    靈蛛實在受不了張三的軟磨硬泡,想著萬一被那母蜘蛛知道蛛群是在對敵的時候損失大半,而不是相互競爭導致的,指不定要為了提一提成功率,再纏它個幾天幾夜。


    妖族都喜歡先留下傳承,再去追尋大道。它們認為修行無歲月,萬一不得其道,總不至於默默老死還血脈斷絕


    繁衍本就是另一種長生,雖然落了下乘就是了。


    張三滿心歡喜地離開,沒過多久就有一隻黑色玉蛛踩著蛛絲向此處……飛來!


    “怎麽迴事,有仙人襲擊,還是其他妖族?你這一身怎麽都是豁口,被誰砍的?我們去報仇!”


    母蛛用妖族特有的語言詢問道。


    “沒事,隻是狹路相逢,那人修為保底該有仙人境界,沒必要硬碰硬,我們已經向陸妖帝立了道誓了。”


    “那我們的孩子?”


    “一個不少,都在呢,你昨夜出去我把它們看得好好的。”


    母蛛清點了一遍這群少年期還不會妖族言語的靈蛛,直覺告訴它少了不少。


    “是不是也被那人殺了不少?唉,隻能今晚再努力了。”


    雄蛛聽過,身體止不住打顫,趕緊勸道:“娘子不急,咱們還是先找一處真正可以安定下來的地方吧,你不是昨晚才產子嗎?歇一歇吧。”


    “那些人類都被救走了?那昨晚那一胎注定都死在人皮裏了,你到底還想不想得道升仙?我已是妖王實力,再上一層樓便可成仙。不行,今晚必須再來一次,趕緊去找合適的獵物。”


    雄蛛生無可戀地癱倒在地,青色蛛群都圍了過來,幫著母蛛抬起雄蛛,二蛛向遠方的參天大樹遠去。


    ——


    林蕭背著老母親跟著一眾人從地下車庫入口逃出生天。


    在小隊帶領下,實在找不到合適的地方,隻得帶著小區存活的一百多號人重新返迴了之前的破舊醫院。


    眾人實在有些疲憊,因為一天一夜的恐懼折磨,根本沒心思睡覺,此刻都紛紛找到空閑的病床,倒頭就睡。


    有了軍方的人救援和保護,民眾自然而然地將信任交給他們,即使隻有六個軍人,有個還殘了。


    隻有那身材火辣的職業裝女人還心有愧疚想要道歉,她找到正在整頓的六人小隊,打算先向他們問問那少年的情況,順便了解現在的形式和格局。


    女人剛敲開小隊休息的房間,就看到少年就在其中,氣氛不由有些尷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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