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兒,去了那邊記得時時寫信,勿要讓為娘牽腸掛肚……”


    崔夫人以帕拭淚,愁腸百結,小女兒不足三歲意外溺水而亡後,她就隻剩下這麽一個孩子了。


    子興自小養在她身邊,未離開過京城半步,這一走就要走到那麽遠的地方去,也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迴來,叫她如何放得下心!


    崔學士攬夫人入懷,見兒子手持銀槍跨坐馬上,勃勃英姿,比吟詩作畫時更勝三分。


    想到父子二人日後不知何年再相見,他鼻頭不禁一酸,險險落下淚來。


    崔學士偏過頭去,強忍住淚意,才迴頭對著兒子叮囑道:“子興,你既然做出了選擇,就要努力做到最好,我崔氏一門人才輩出,你在外萬不能墮了祖先名聲。”


    “是,父親。”


    淩亮在馬背上衝他一抱拳,鄭重地應下了崔氏對他的要求。


    旋即他看向原主的母親,崔夫人眼裏含著淚花,一遍又一遍地打量著他,好像要把他的容貌牢牢刻入腦海裏。


    一位母親的拳拳愛子之心溢於言表,可原主的心中還有無數讓他掛念的百姓。


    自古忠孝難兩全,許國,再難許家。


    淩亮微微歎息一聲,道:“母親,您的話孩兒記住了,子興過去後一定常常寫信給您報平安,您也要多多保重身體,兒子……會成為你們的驕傲。”


    崔夫人點點頭,又搖搖頭。


    她不要兒子多優秀多厲害,那都是用軍功換來的,戰場多危險啊,她隻要他好好活著就行。


    崔學士很想讓時間停駐在這一刻,和兒子長長久久地說著話,可這顯然不可能。


    拖得越久,越是不忍心分離,崔學士橫下一條心,驅趕兒子道:“時候不早了,趕緊啟程吧。墨棋書清,你們要照顧好主子知道嗎?”


    “是,請家主放心!”墨棋和書清斬釘截鐵地迴道。


    公子本打算孤身一人前往邊境,兩人是自願向家主請求跟隨公子的。


    他們雖比公子年長不了幾歲,但公子確確實實由他們看著長大。


    公子誌向遠大,他們也很自豪,自豪之餘就想著做些什麽。


    聽聞邊境兵營的日常管理比天子腳下寬鬆,兵士極易抱團,排外現象嚴重,公子去了那種地方也不知道會不會被排擠。


    不過老話說得好,一個好漢三個幫,有他們在旁邊,想欺負他們家公子的人也要掂量掂量自己的分量。


    和原主的父母道了別,淩亮勒轉馬頭,準備揚鞭出發。


    “等等!”


    遠處兩人氣喘籲籲跑了過來,來人正是崔子建和他的仆人進喜。


    崔子建攔在駿馬前麵,委屈地指責淩亮道:“堂哥,你要走怎麽不和我說一聲?到底有沒有當我是你的堂弟?”


    一夜之間,所有人都知道堂哥要從軍了,可他竟然是最後一個收到消息的。


    堂哥瞞得他好苦,前兩天的乞巧節上一點口風也不和他透露,還騙他以後要和他同朝為官。


    大騙子!


    崔子建張開雙臂阻住了去路,駿馬頗通人性,往邊上讓了讓,就要突圍出去。


    淩亮拽住韁繩,馬蹄在地上輕踏幾下,立住不動了。


    “沒告訴你是我的不對,堂哥向你道歉,我錯了。”


    淩亮的好言好語讓崔子建滿腔委屈得到了慰藉,路上想好的話也忘得差不多了。


    道歉那人眉眼含笑,言辭誠懇,俊眉朗目,氣概非凡。


    平常見麵每每要被其溫潤儒雅之氣度所折服,而今日的堂哥周身氣勢更多了幾分銳利。


    少年鮮衣怒馬,意氣風發,簡直叫人看呆了去。


    崔子建吭哧吭哧了半天,最後道:“那你去了那邊好好幹,我還盼著有個將軍堂哥呢,對了,還要注意安全,就,就這樣吧,早日凱旋。”


    淩亮看了看原主這個自己跟自己別勁的堂弟,笑著鼓勵他道:“子建,你很快也要入仕了,不要忘了你說過的話,要做一個厲害的官,更要做一個好官。”


    “怎樣才是一個好官呢?”崔子建似懂非懂。


    淩亮:“每個人都有自己對好官的定義,你我都不例外,但自己認為的不一定就是正確的。他日當你迷茫困惑時,不妨深入民間,去聽聽治下百姓的看法。”


    崔子建的目光慢慢堅定起來。


    他仰起頭,“我會努力做一個厲害的好官的,堂哥你也要爭取早日成為大將軍,我們一言為定!”


    淩亮不躲不避地迎上他的目光,“好,一言為定。”


    崔子建從馬前讓開。


    淩亮勒了勒韁繩,低叱一聲,那馬便輕盈地小跑起來。


    迴身向眾人拱了拱手,淩亮剛好看見崔府門內一閃而過的衣角。


    收迴視線,淩亮催動馬鞭,身形流暢漂亮的千裏馬長嘯一聲,疾馳如電,朝著西南方向的城門飛奔而去,周遭景物模糊的看不清,眾人很快變成了一個個小點。


    墨棋書清緊隨其後,三人耳邊一時間隻能聽到唿唿的風聲。


    金阿無緩步從門內走出,千裏良駒果然神速,不過片刻時間,學生的背影都看不見了。


    望著學生離去的方向,他不禁有些悵然。


    崔石目視前方,“該教的我們都教了,金將軍何必如此憂慮?我們應對崔小公子有信心才是。”


    金阿無仍是愁眉不展,“學得好未必做得好,戰場無情,刀劍無眼,他還隻有十七歲,太年輕了啊……”


    “紙上得來終覺淺,絕知此事要躬行。”


    “這一天遲早要來的。”崔石勸慰他,“金將軍也知道,我們教的再好不如他真刀真槍去戰場走一遭。”


    “是啊……”


    金將軍的眉頭漸漸舒展開來,“我金某人幼年家道中落,終至食不果腹,為求活命,十歲便入行伍之中。崔校尉與我情況雖有不同,但到底相似,我們都能做到的事,沒道理崔公子做不到。”


    崔石:“不錯,是這個理。”


    從軍多年,二人見慣生離死別,但胸中離愁之緒還是不得抒發之法。


    愛徒遠去,他們思慮再三,沒有相送。


    嘴拙,找不到話說,他們往那一站,人家父母想和兒子說些體己話也沒法說了。


    悄悄送別就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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