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房間大概有廠房的三分之一那麽大，沒有窗戶，隻有一扇鎖住的門，門縫裏隱隱透出一絲微光。成因用鑰匙串上的另一把鑰匙試了下，門打開了。他緩緩推開門。映入眼簾的是七八張高低床，有一張木桌，桌上是化妝品以及吃剩下的盒飯，角落的位置似乎還有一間衛生間。十幾個隻穿了性感內衣的女人，有的坐在床上，有的站在地上，年齡有大有小，最小的看起來似乎還未成年，隻不過個個身上臉上都有淤青和傷口。女人們直勾勾地盯著他們，眼中滿是恐懼，甚至還不斷地往後退，將身旁的其他人往外推。成因一時間沒反應過來，究竟是什麽情況會讓這些女人露出這般模樣。不過付東可沒這心思，他拉開成因，探著頭說：“小玉，出來。”短暫的安靜後，最裏麵的床上突然跳下來一個女人，披頭散發連滾帶爬地邊跑向門口邊喊：“東哥？東哥？”“別喊。”付東提醒。此時，其他女人似乎意識到兩人是過來救人的，立馬掙紮著也往門口跑。“不許動！”付東立刻吼了一聲，將兜裏的匕首拿出來對著她們，“都不許過來。”成因這才迴過神，擰著眉看向付東：“東哥，要不……”這些女人看起來太可憐了。“不行。”付東果斷拒絕，“你覺得丟一個人嚴重還是丟一群人嚴重？”這話成因無法反駁，確實如此，他們是來找小玉的，並不是為了拯救世界。但成因心裏很難受，尤其是看著那些女人一個個渾身發抖，眼裏盛滿淚水的樣子，他作為人民警察就做不到不管不顧。他張了張嘴想要說些什麽，可付東還是先一步拉過已經跑出來的小玉，然後迅速將門帶上。房間裏傳來密密麻麻的腳步聲。“快關！”麵對付東的低吼，成因死死抓住了門鎖。這是他第一次麵對幫派背後的肮髒交易，他實在下不去手鎖這個門。付東見他不動，而門已經被從裏麵緩緩拉開一條縫，便推開他，一把拉過門直接上了鎖。看著被重新鎖上的房門，成因止不住地大口喘氣，心髒就像被無數手掌捏著擠壓，讓他無法順利唿吸。“成因！”付東給成因腦袋上來了一下。成因緩過神，有些想哭：“東哥，她們……”“走！”付東二話不說，一手拉著小玉，一手拉著成因就往外跑。而就在此時，廠房外傳來了說話聲。“草！怎麽迴事？”付東氣得罵娘，隨後飛快打開房門拎著兩人躲了進去，他朝那些女人使眼色，讓她們不許聲張，然後拉著成因躲在門後。廠房的大門被推開，嘈雜的腳步聲逼近。“他媽的！”有人邊罵邊猛地推開房門，見屋裏有人後大聲吼道，“怎麽迴事？都他媽過來。”女人們雖然害怕，卻猶如慣性般迅速排好隊。一個寸頭男人走了進來，付東迅速躥出去用匕首抵住男人的後腰：“別動。”此時，房間外有人想衝進來，成因猛地一推門把人撞了個仰翻，然後迅速出來拉住小玉的胳膊。“你們是誰？！”男人慌張地喊道。付東手裏的匕首朝男人後腰又用力戳了一下：“少廢話，讓我們出去。”男人抖了一下說道：“不可能，你們跑不掉的，這裏有監控，風爺知道不會放過你們。”一聽到有監控，成因立刻環顧整間房，最後在桌上的化妝品旁邊發現了一個攝像頭。出於泄憤，他走過去將其砸了個粉碎。“快走。”付東催促道，然後抵著男人往門外走。成因拉著小玉跟在後麵。出了房門後，他發現外麵隻有四個人，突然腦子一動，轉身對房間裏那些呆呆地女人說：“跑啊，快跑！”隨後衝上去先撂倒一人。女人們全都湧了出來，瘋狂地朝大門跑去。付東雖有微言，卻還是放任了成因的做法，他一刀捅進男人的後腰，用力一擰，再瞬間抽出，然後撲過去幫被抓住的一個女人解圍。打倒四個人對他們兩人來說還是非常輕鬆的，正好那些女人也差不多都跑出去了。“我他媽迴去再收拾你。”付東踹了成因一腳，然後拖起小玉往外跑。吳明意請假了。雖然物業經理對此十分不滿意，但他管不了那麽多了。隻要不下樓碰見姑姑，隻要能保住房子。成因依舊沒接電話，也沒有迴複消息，吳明意坐在沙發上抱著雙膝，連燈也不敢開。可即便這樣，姑姑母子還是再次上了樓。砰砰砰地敲門聲震耳欲聾，夾雜著一些惡毒的咒罵，讓吳明意害怕地捂住耳朵不敢發出一點聲音。“媽，會不會找錯了？蹲了這麽久也沒人啊。”“不會錯！那個中介說得很清楚，你大伯在這裏買了套房，他不會騙媽的。”吳素英繼續用力砸門，“那小野種肯定在裏麵，就他那八竿子打不出一個屁的性格，八成死在裏頭都沒人曉得。”這時，鄰居大媽走了出來。“你們再吵我就報警了喲。”她在裏麵聽了好久，這兩母子說話太惡毒太難聽，她實在忍不住了，雖說住在裏麵的兩個小夥子看起來都怪怪的，但實際上很安靜又不多事，不像這兩母子，一點公德心都沒有。吳素英嚇了一跳，雖然不太服氣，但還是不敢繼續，隻瞪了大媽一眼拉著她兒子走了：“明天白天再來。”兩人走下樓時正好與成因擦肩而過。成因情緒稍微有些不對勁，迴來的路上小玉告訴了他們關在那裏的女人平日裏都做著什麽“工作”。她們大部分都是因為欠了錢被抓來還債的。風爺將她們圈養起來以供有特殊癖好的客人所玩樂，隻要有生意就會派人來這裏選人。就她來了之後，裏麵都有兩三個因為受不了被折磨致死，剩下的人則每天都活在恐懼之中。更可怕的是，這樣的據點或許不止一個。成因絲毫不後悔自己做的決定，但付東說了，一旦東窗事發，或許蛇九並不一定會保他們。付東給了小玉一點錢，讓她立刻坐火車迴老家，不要再在這裏出現。至於成因，在挨了兩拳後就迴了家。一路上他都在給自己做著心理建設，雖然知道任勁風等人都是惡人，卻還是被第一次接觸到的秘密惡心到了。所謂“豬仔”，難道就是這個意思嗎？那青竹的背後也是這樣的生意？他不敢想象。木然地開了門，漆黑的屋裏能聽到隱忍的啜泣聲。他的心一下提到了嗓子眼，飛快按下燈的開關：“吳明意？”聽到成因的聲音，沙發上的吳明意迅速抬起頭往後看，確認是成因後終於忍不住放聲大哭起來。成因嚇壞了，衝上去仔細檢查著吳明意的身體，顫抖著不斷地問：“受傷了？有什麽事？嗯？沒受傷吧？”吳明意哭得上氣不接下氣，結結巴巴道：“你，你怎麽不接，不接電話呀？”成因這才拿出兜裏的手機，看到了那十幾個未接和信息。他忘了他把手機靜音了，而且這一路迴來他都不在狀態，甚至路過保安室都忘了看看吳明意在不在。他懊惱地捂住額頭，忽然暴躁地抓住吳明意的胳膊就往外走：“不行，你不能住在這裏。”剛才進門聽見哭聲，他真的以為任勁風的人已經找到這裏，他不能將吳明意置於這樣危險的境地，他必須將他帶到別處去。可吳明意不知道成因的理由，他隻知道要守住這套房子，這套爸爸留給他的，和成因共同生活的房子。“我不走……”他掙紮著不願離去。“不行，你必須走！”成因可不管，這勁一上來了根本顧不上其他。直到吳明意哭著說太疼了，他才清醒過來，而後有些崩潰地衝吳明意大吼：“為什麽不走？！你想讓我擔心，讓我內疚死嗎！”他將剛才壓抑的情緒都發泄了出來，而後也忍不住哭了起來：“我為什麽要把你牽扯進來，我他媽真的該死，那群狗東西真他媽不是人！”吳明意止住了哭聲，他被成因的舉動嚇著了，而後又發現成因臉上有些許紅腫，就知道成因又出去打架了。“我，我給你抹藥。”可成因卻再次抓住他的胳膊：“你跟我走。”吳明意掙紮著搖搖頭，他怕他走了之後房子就被姑姑搶走了。“你為什麽不聽話！”成因眉頭擰成了一團。吳明意想要說出原因，卻突然無法開口，成因已經很累很忙了，如果讓他再為了自己的事操心……見吳明意不說話，成因越發激動：“你……”可下一秒，吳明意竟然出其不意將他按坐在沙發上：“你，你不是說等你迴來繼續嗎？”成因還未反應過來，吳明意卻直接閉著眼將嘴唇湊了上去……【作者有話說】求海星呀……嗚嗚嗚，心疼我的兩個寶寶。◇ 第42章 吳明意不會接吻，他所以為的繼續就是這樣嘴對嘴。所以短暫地觸碰之後，他就想撤離。可還未將頭移開，成因的手就按住了他的後腦勺。其實成因也沒接過吻，但至少還懂上一些，知道該怎麽去嚐試。吳明意慌亂地想要閉上嘴，卻又擔心會咬著成因，隻能雙手胡亂的在對方胸前拍打。過了十幾秒，成因終於鬆開了。吳明意捂著嘴腦子一片空白，他本意是想岔開話題讓成因平靜下來，可沒想到反而讓自己變得慌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