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象沒有迴去。


    它渾身的光芒是最純淨潔白的。


    白象邁著腿,擦著牆壁而走。


    仿佛就像是一場無聲無息的往生祈福,但凡是被白光所籠罩的麵孔,皆是漸漸褪.去猙獰醜陋的模樣,那呻.吟的聲音也消失了。


    謝忱山望著自己的手腕有些狐疑地說道:「方才割.腕,隻是心中有種熟悉的感覺自然而動了。倒也是想試探些什麽,然這具身體……怕是與體內的佛印有關。」


    先前說過,謝忱山的修為隻迴到了渡劫後期。


    盡管他身為佛修,在度化亡魂上確實比其他的道人占便宜,可方才他驅動的並非是自己的修為,而是體內的佛印。本來隻要佛印就足夠了,可是那瞬間,他鬼使神差地變了主意,仿佛被熟稔的肢體習慣所控製了那般,他下意識割開了鮮活的皮肉。


    這個味道熟悉到令人有些憎惡。


    六和這位健碩的劍修嘆了口氣,收斂了渾身的劍意,頭疼地說道:「假使這些都是亡魂,我們倒是不能隨意出手了。」畢竟以亡魂為磚,堆砌成為牆壁這般聽之畏然的事情竟然發生在眼前!


    倘若貿貿然動手,那隻會破壞這些魂魄的本身。


    劍修對此道並不專長,六和看向蠍螺:「這些亡魂還有可能再入彼岸輪迴嗎?」


    蠍螺無語地說道:「就算我的魂魄也有點問題,可你這麽問我,還不如去問謝忱山……大抵是能的吧,也不知羅剎鬼神究竟是怎麽囚住這些魂魄的,竟然沒有傷其分毫。」


    那是羅煥生的稱號。


    而且這些魂魄既是完好,他們便有些束手束腳。


    斬殺邪惡,他們從不留情。


    可對無辜可憐的亡魂動手,便有些不忍落。


    魔物卻是渾然不懼,在察覺到有漏網之魚襲來的瞬間,數道觸鬚已然穿透了蒼白的魂體。撕裂的魂魄立刻消散,那速度快得好像是被什麽吸收了一般。


    六和等人的臉色大變。


    謝忱山微蹙眉頭:「魔尊,莫要傷害他們。」


    魔物道:「他們要傷你。」


    唯獨這點是魔物不能輕易被說服的。


    哪怕說話的人是謝忱山。


    在魔物的眼中,謝忱山與白象這般淨化的行為,與他的斬殺是並無差別的。那都是在讓敵對之人失去反抗的能力,隻是差別在於他動手更為兇殘而已。


    謝忱山沉默了一瞬,從另一個角度說道:「你方才撕裂魂魄的瞬間,他們消散的速度是不是有些不正常?」


    猩紅血眸閃爍了兩下,魔物頷首。


    魂魄其實是很難接觸到的存在,並非是殺死人之後,便能夠在人體上看到魂魄。他們是用某種更難以形容的方式去往彼岸輪迴,通常不會出現在世間人眼中,哪怕是修士也是相同。


    除非用特殊的手段將魂魄抽離出來!


    所以就連魔物,其實也隻有過幾次和亡魂對上的經歷。


    徐沉水動手向來不留情。


    那些被撕裂的亡魂會彌散在世間,如同灰撲撲的塵埃。隻是那散開的速度如同霧氣,如果是大量的殘魂,便仿佛天地生起了一層薄薄的灰霧,連唿吸都帶著沉重。


    從未有過這種立刻消散得無影無蹤的時候。


    謝忱山緩緩道:「我有個猜想。從我們抵達的那座城池,到我們進來這座宮殿,包括剛才的寶物屋子,與現在立刻消失的魂魄……綜合來看,或許是在無所不用其極地逼迫我們動手。」


    六和道:「沒錯,入了門後,能補給到自身的仙氣極少。而無端動手的地方卻越來越多,那些殘留氣息消散的速度太快,仿佛就像是有什麽東西在吸納著這些東西。」


    趙客鬆毛骨悚然。


    「那豈不是我們每一次動手,都在無形滋養著某個存在?!」


    鴞安然獨立在他的腦袋上,將趙客鬆乖順的頭髮抓撓得有些不成模樣。


    「咕——」


    鴞妖的叫聲有些奇特,在這道幽暗的走廊中顯得綿長恐怖。


    「咕咕——」


    「有東西——咕咕——有東西——咕咕——」


    就像是在重複某人的話,鴞妖咕咕笑起來。


    趙客鬆把小炭球從腦袋上薅下來,無語地說道:「你每次都叫成這樣,就不能直接告訴我到底有什麽嗎?」這種曖.昧不明的預知不清楚前因後果,哪怕知道呆娃是在預警,卻也很難辨別出究竟是什麽方向。


    謝忱山含笑道:「牧之,你可知你在要求的,乃是讓它做出準確的預知。」


    那是極難的事情。


    迫於這些亡魂的束縛,歸一劍閣的人並未動手,而是耐心等待著謝忱山,尤其是白象的淨化。那頭白象似乎天然與這些事情相符,僅僅隻是走過,就足夠讓那些可憐的魂魄度化。


    半個時辰後,歸一劍閣的人與十幾個困在走廊盡頭的道人相會。


    這些道人已經下了殺手。


    盡管在最開始的時候他們也打算用別的法子,可他們之中畢竟沒有能超度的佛修,坐以待斃也不是他們的風範。同情雖是人族的天性,卻不能為此付出性命。


    「真是多謝了。」


    戰在前頭的,乃是一位柔美的女道,她的法袍正流光溢彩,抵禦著侵襲的寒意。她微笑著說道:「若是你們再晚來一些,怕是要不得不使些手段了。」


    謝忱山斂眉,從這句話中,倒也能看得出他們也已經感覺到惡鬼之地的不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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