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不過是在這簡單的瞬間,那棵樹好使煥發了無限生機。


    在他們的注視下,垂垂老矣的老樹宛如舒展開,那翠綠的青澀仿佛在春日將將長成的嫩芽,在斜陽西下痛快地抽長著枝葉。


    青天自言自語地說道:「佛修有這般如木係修者的能耐嗎?」這般枯木逢春的手法,可大多數是出現在木靈根修者身上。


    趙客鬆如今已經有一百三十餘歲,這性格比起從前,總算是沉穩了許多。隻聽他說道:「大師在下界便是常常如此,他的血肉能活人白骨,起死迴生,也能夠讓枯萎的植株重新煥發生機。就連魔尊……」他說到這裏的時候,悄悄看了幾眼魔物,然後才繼續說下去。


    「就連魔尊,也是能從他的血肉中汲取力量。隻是自從大師隕落重生後,如今的形體乃是魂魄外顯,我等不敢讓大師再胡亂來。」


    青天沉思。


    他畢竟有幾百歲了,在萬劍派中乃是老祖宗的輩分。後輩的事情少有關注,雖然知道有無燈這麽個人,可是過往事跡,其人如何倒是不大清楚。


    隻是方才趙客鬆這一番講述,倒是讓他有了些許猜想。


    隻是看著還在閉目修煉的謝忱山,再看了眼沉默寡言的徐沉水,他並未說出口。


    他們耐心等到謝忱山醒來,已經是五日後。


    謝忱山許久未曾有這般入定的感覺,整個人神清氣爽,就好像是好生生睡了一覺。


    隻是一睜開眼,猛地對上三雙眼睛。


    謝忱山:……


    他頗為無奈地招唿趙客鬆過來:「你去找魔尊便算了,怎麽把前輩也給找來?」


    趙客鬆嘿嘿笑著,還未說話,就聽到青天淡淡說道:「我與徐沉水正在比試。」言下之意,就是徐沉水知道了,他自然也是知道了。


    想過來,是他自己的主意。


    謝忱山起身,隻感體內有暖流在緩慢地溫養著經脈。


    盡管速度確實比不得從前,可是從無到有,已經是一個極大的變化。


    「多謝前輩看護。」謝忱山道,「若是那比試中斷,現在倒是可以繼續了。」


    修仙之人,幾日的時間不過是眨眼的事情,一人一魔確定了謝忱山當真無事後,便也轉身離去。


    趙客鬆站在謝忱山的身後道:「從前要是想讓魔尊離開您的身旁,怕是不能這麽容易。沒想到現在還能看到他這般模樣。」作為一路走來見證了最多事情的人,他心中當真是感慨萬千。


    謝忱山沉吟:「你真是這麽覺得?」


    覺得魔物現在的模樣比從前要好上許多?


    可佛修卻覺得有些違和。


    趙客鬆理所當然地點頭。


    「現在魔尊會主動與我說話,會去關注旁人,也會自己想做些什麽,譬如當初去接引峰接任務,現在和青天前輩比試。雖然過去這幾日,他的眼珠子確實是黏在您身上不放了,可是您恢復後,他也不會再跟之前那樣跟著您了,難道你不覺得這是好事嗎?」


    開始變得從容,不再笨拙,就連些許人情世故也開始學透,知道進退……如此難道不是成長?


    謝忱山明了趙客鬆的未盡之語。


    「咕咕咕——」


    正此時,一直縮小蜷在趙客鬆肩膀上的鴞忽而展翅高飛,在兩人的頭頂上盤旋。


    「不好——咕——」


    剛說完話就被打臉的趙客鬆嘴角抽搐,一躍身捉住了那隻胡咧咧的鴞,氣急敗壞地說道:「你就是愛胡說!」


    「不。」


    謝忱山斂眉,看不清少年的神色。


    「它不是在胡說。」


    謝忱山道:「牧之,我應當告訴過你,鴞妖這一脈,都多少有些預知的本領。盡管血脈的稀薄會讓這份能耐若隱若現,可那是有的。」


    趙客鬆的臉色微變。


    在謝忱山隕落後,他自然也曾想過這個問題。


    在抵達魔域之前,但凡鴞開口,必然是朝著魔尊,也必然是衝著他叫囂著死亡的詛咒。那時日,趙客鬆一直以為那不過是呆娃在挑釁魔尊,故而每次都是瘋狂塞住嘴巴,生怕它惹惱魔物。


    可在魔域,謝忱山縱身躍下的時候,鴞掙脫了趙客鬆的束縛翱翔天際。


    那一刻,詛咒的對象,就變成了謝忱山。


    或許就連孟俠,都以為那不過是巧合,可是……趙客鬆知道不是!


    在抵達幽都山的前一日,鴞就試圖開口過,隻是一直與它相處一起的趙客鬆早早就攔住了。


    或許是因為那太過平凡尋常,也或許是因為這樣的事情出現了太多太多次,以至於趙客鬆都沒有留心,那一次……鴞所言的對象,便已然發生了變化。


    無燈究竟是在什麽時候改變心意的呢?


    是在幽都山?


    還是在滄州?


    甚至是在更早之前?


    趙客鬆無從得知。


    可是自此他便對鴞的預知有了陰影,下意識便做不覺,每每開口都當做是胡言。


    等下。


    趙客鬆猛地留意到剛才謝忱山的話,抬頭看向他:「大師已經想起來了?」


    不然剛才的話,是何意?


    他怎麽知道他從前與趙客鬆說過這番話!


    分明最開始見麵的時候,謝忱山連趙客鬆是何人都不知道。


    謝忱山斂眉輕笑:「你這後知後覺,怕也是太遲了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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