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看。


    他思考著謝忱山的提問。


    一根觸鬚還在偷偷捏著佛修的頭髮。


    想。


    稍息後,他道。


    想。


    魔想。


    徐沉水想要和謝忱山一起活。


    於是謝忱山也道了聲好。


    他從腰間抽出一把小刀。


    那是一把令徐沉水無比眼熟的小刀,仿佛自誕生之初便有這寒芒的印象。謝忱山握著它,如同握著一把神器,當那刀尖真的在靈力包裹下刺入徐沉水體內的時候,他也隻是僵直著不動。


    因為謝忱山輕聲道:「沉水,別動。」


    魔物眼睜睜看著那把小刀捅進了他的體內。


    像是在尋找著什麽,又像是在吸引著什麽,很快他便聞到了熟悉的腥甜味,那味道在他體內散開,速度是如此之快,在沒來得及阻止之前,有什麽東西在魔物的體內怦然脹大了一瞬——


    謝忱山像是抓住了什麽。


    他非常吃力地拖著那東西往外,像是握著刀把,卻又是不止。


    等到謝忱山真的把一樁東西取出來的時候,魔域之間,煞時充斥著一把蒼老年邁的嗓音,其中裹挾著無盡的怒意與威壓:「豎子豈敢!」


    洗心派的老祖宗勃然大怒。


    謝忱山取出來的乃是當初在觀心鏡,被魔物給吞下去的那道光源。


    那據說是來自於天上之物,據說無法觸碰的光源。


    此刻正安分地呆在謝忱山的手心。


    謝忱山在小刀上塗抹的血液與包裹的靈力,似乎是吸引光源的主要原因。


    果真如此。


    謝忱山望著被他取出來的光源,驀然抬頭,把那剛剛取出的東西吞了下去。


    滿座譁然!


    徐沉水還沒有意識到些什麽,就突然感覺身體動彈不得。


    謝忱山捂著喉嚨咳嗽了幾聲,像是極其不適。


    他悶悶咳嗽之後,看著僵直不能動彈的魔尊,淡笑著說道:「你本就是順應天道而生,修為進展之快速無人能敵。其實你早就到了可以飛升的境界,隻不過這些年來天門不開,界內又不容許,你一直在吞噬各種駁雜的血肉,除了滿足食慾,也是為了壓下自己的修為。」


    吞吃各種完全不相容的靈氣,致使身體崩裂,也不過是時常有的事情。


    「本來我當年予你的那身血肉與心,足以洗脫你那身晦氣,然你跌入萬魔窟,又讓一切迴到了最初。當我得知這一切之時,心中便隱約有所猜測。不論是你,亦或是我,都不過是一顆棋子。」


    是天道的棋子也好,是天門之上的人的謀算也罷。


    他們兩人的道路,都是赤.裸裸地擺在麵前的。


    當魔尊擁有了心時,重歸完整的他便自然、或者被動吸納那無窮盡的汙穢晦氣。


    因他們本就是一體。


    待世間晦氣消除,魔尊伏誅,在其中有感而孕,在這樁讓世間飽受恩惠的大恩德中出手最多的謝忱山,便自然會享用無數的功德。


    誠如孟俠所說,這些年謝忱山不過是一直在壓製著自身修為……魔尊都已到了這般巔峰,何苦來哉謝忱山隻有小小化神?


    不過是不願。


    一旦得此大功德加身,天門重開之際,謝忱山便會是第一個登天之人。


    中正。


    不偏不倚。


    一條正確的大道。


    完全符合佛修多年的習慣,完美到了不能再完美的地步。


    「我不喜歡。」


    謝忱山迴身望著魔域之上,感受著那些磅礴的氣息,卻笑得仿佛隻不過是在與尋常人說話。


    那張露出真容的麵容張揚艷麗地笑了起來。


    「強扭因果又如何?」


    「天要魔尊死。」


    「可我改變主意了,我要他活!」


    如此狂妄的口氣,自然激起無數惡語。


    「不過區區小兒,何來這般膽量!」


    「黃口小子,不知天高地厚!」


    「傳聞便是真,為了一頭魔物墮.落!」


    「當真是美人矣——」


    在諸多話語中,隻有合.歡掌門梅如玉的話與眾不同,滿是讚嘆。


    「怨不得我尋了這麽多年,卻連這所謂第一美人在何處都尋不到,原來竟然是個沒剃度的小和尚。兜兜轉轉,又是如此,當真是有趣。」


    梅如玉笑得極其美.艷,刷地打開了扇子。


    「美人自然好,想做甚便作甚,我可不捨得攔著。」


    「梅如玉!」


    謝忱山若有所思望了眼昏在孟俠懷中的趙客鬆,感覺到體內節節攀升的兩種不同氣息,嘴角已然有些潰散的血氣。


    他迴眸望了眼魔尊,伸出手擦去徐沉水不知何時落下的一滴淚。


    謝忱山有些好笑地說道:「怎麽又哭了?我竟不知堂堂魔尊是個淚包子不成?」


    徐沉水安靜地哭著,一雙被水打亮的血眸望著謝忱山。


    他做不出任何的動作,僧人不知用什麽法子控製住了他。魔物在踏出萬魔窟後從未有這種受人所製的感覺,卻在此刻感覺到了恐慌。


    脆弱。


    人真是太脆弱。


    在這般時候,竟還會有「恐慌」的情緒。


    謝忱山俯過身去,仰頭舔了舔一滴滑落下顎的血淚。


    「澀澀的。」他笑,「魔尊的淚,倒是與普通人也沒什麽不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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