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陰沉沉的,似乎又要下雨,人言道春雨綿綿,但這幾日天象詭譎多變,大雨總是傾盆而下。


    “咕~咕!”


    林中的探馬瞬間警覺起來,這夜鶯聲是北境探馬特有的聲音信號。


    “前方有情況,戒備!”二隊探馬的隊長輕聲道,不多時一個身受重傷靠在大樹下的身影出現在了眾人的麵前。


    “是涼大哥!”


    涼階,一隊探馬裏的老探馬,也是一隊裏唯一活著的探馬。


    “小心是陷阱!”二隊隊長目光審視著周圍,探馬隊員紛紛舉起手弩。


    半晌,在確定沒有陷阱埋伏後二隊探馬來到涼階身邊。


    “發生了什麽?”


    眾人目光投來發現涼階身上遍布著傷勢,其中最致命的在腹部,有足足拳頭大小的一個血洞。


    “馬....馬涉叛...叛變......”斷斷續續的低語,涼階說出最後一個字後身上再無半點生氣。


    眾人看著涼階周邊的血跡沉默不語。


    馬涉叛變,這絕無可能,馬涉將軍是宇文大將軍親自從禁衛軍中提拔出來的,曆經南征北戰,這樣的人怎麽可能降賊。


    但涼階身下有著暗紅的一攤血跡,如若不是為了傳遞這個消息,他怎麽可能會堅持那麽久都沒死。


    “立刻返程!”二隊隊長合上涼階的雙眼起身神色凝重道。


    不管此事真假,他們都要立刻將這道消息傳迴去供張開決斷。


    半晌,正在休整的潼代鐵騎中傳來一聲厲喝。


    “此事絕無可能!”張開冷眉倒豎,探馬帶迴來的消息,一隊探馬遭到襲擊全隊無一人生還,而襲擊者是他們要馳援的潼關總兵馬涉!


    哪怕是現在傳來潼關失守的消息張開都不會意外,但馬涉叛變投敵絕對不可能。


    馬涉是誰,朝中信任著重培養的將領,率軍鎮守北境南大門,潼關。


    這麽一個人怎麽可能會叛變投敵,張開和馬涉共事已久,馬涉是個什麽樣的人,張開自認為非常了解。


    “這裏麵有問題!”冷靜過後,張開陷入了沉思,如今的他早已不是當年雲州的那個愣頭青總兵,屬性已經從一員勇將成長到了一名良將。


    “暫停行軍,將此消息送迴東都,另外派一隊探馬返迴陽山,看一看陽山現在到底是什麽情況!”


    吳亮心中鬆了口氣,他怕上司張開一怒之下率軍前往潼關求得馬涉投敵真相。


    根據現在從各方收集的消息來看,潼關此時就是一個迷霧重重的旋渦,而他們正在不斷接近這個旋渦,稍有不慎就會被吞噬進去。


    倒不是怕死,從軍者,為國為民,死而無憾。


    但眼下局勢尚不明朗,貿然輕動隻會讓他們陷入更加被動的局麵。


    他們是潼關代州一線唯一的機動力量,若是被全殲於此,本就複雜的態勢會急轉而下。


    時間緩緩流逝,原地休整的張開部沒等來令兵返迴反而遇到了奔襲而來的馬涉等蠱兵。


    “馬涉!”當事實擺在眼前的時候,張開反而平靜了很多。


    恍然間,張開看到了馬涉眼中出現了一瞬間的哀求之色。


    這個曾經鐵骨錚錚的漢子仿佛在求死,在求他給他一個痛快。


    “他們被控製了!”


    副將吳亮一愣接著也發現了馬涉身上的異常,那雙沒有絲毫感情色彩的眼睛就足以說明一切。


    “將軍,咱們......”吳亮神色複雜,眼前這些人都是他們昔日的同僚,難道要和他們對決生死嗎?


    “他們現在很痛苦,給他們一個痛快!”張開眼神出現了一瞬間的痛楚猛的揮手喝道。


    “放箭!”


    隊伍裏安安靜靜的,大家遲疑的看著對麵的馬涉。


    “我說放箭!”張開怒喝一聲,眾人才反應過來立刻張弓搭箭。


    隻是他們錯過了最佳時間,那遲疑的間隙已經讓馬涉等人摸了上來。


    無奈,張開隻能率領前軍迎了上去。


    “潼關潰兵說過,要是想殺死這些蠱兵,必須砍掉他們的腦袋!”張開出聲提醒,一刀揮出擋下馬涉的攻擊。


    因為在潼關時,馬涉身為一關總兵,修煉的時間反而要比張開少,所以在境界上,張開總是快馬涉一步。


    之前馬涉一有閑暇的時間就會拉著張開比試,每次都是張開略勝一籌。


    而這一籌也不過是因為人情世故,馬涉畢竟是一關總兵,張開做為他的下屬自然不能讓他輸得太難看。


    但眼下,一刀高下立判,張開運行氣力穩住顫抖的雙臂,剛剛交鋒產生的巨力讓他手中的戰刀差點脫手而出。


    要知道,他剛剛還借助了戰馬衝鋒的慣性。


    馬涉所帶不過數百蠱兵,但卻硬生生的擋住了五千潼代鐵騎的衝鋒。


    “你們到底麵對的是什麽敵人?”張開一刀擋住馬涉的攻擊,可馬涉已經不會迴答他了。


    吳亮一劍砍掉一名身穿潼關守軍戰甲的蠱兵頭顱。


    “王朗此賊,吾必殺之!”


    親手砍掉同袍的頭顱,個中滋味隻有眼下的潼代鐵騎能夠明白。


    吳亮所言似乎引起了共鳴,正在奮戰的潼代鐵騎紛紛發出怒喝。


    “王朗此賊,吾必殺之!”


    聲音如潮傳播甚遠,徐徐推進中的王朗大軍一愣。


    “監國,聲音就是前麵傳出來的!”


    王朗點點頭,看來馬涉等人已經和北境的軍隊交手了。


    “沒我的命令不得擅自出擊,孤要看著他們自相殘殺!”冷笑一聲,王朗起身返迴了身後的巨大王座。


    另一邊,張開部和馬涉等蠱兵的戰鬥已經進入到了白熱化。


    戰馬嘶鳴,人聲咆哮,張開大喝一聲手中戰刀迎風劈下,馬涉不管不顧以命搏命。


    這就是蠱兵的戰鬥特點,眼裏隻有前進,沒有退路。


    這是優點但同樣也是缺點,張開一個側身避開了自己的致命部位,馬涉的刀身沒入他的身體,悶哼一聲,張開反手別住馬涉的頭顱。


    “馬將軍一路好走,王朗此賊吾必殺之!”


    刀光閃過,一顆頭顱掉落在了地上,北境的一顆正冉冉升起的將星,隕落。


    “妙,妙啊!此情此景可稱之為手足相殘!”王朗哈哈大笑不再隱藏身形。


    “王朗!”張開身軀顫抖的看著現身的王朗,目眥欲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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