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集
1、吳四宅門口 日 外
吳四從圍牆邊走出來，一把摟住藍鳳，兩口子相視大笑起來。
2、川大校園 日ネ
川大校園湖邊僻靜的一角。
張雲天陪趙菲菲坐在湖邊的梧桐樹下談心。
趙菲菲有些焦愁地望著張雲天：“雲天，我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們倆的事究竟怎麽辦，你也該下個決心了!”
張雲天伸手拍了拍趙菲菲的肩膀：“菲菲，你不要急嘛!你畢業後，先到我公司當秘書，掙碗飯錢還是沒有問題的。”
趙菲菲：“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想問你，我們的事怎樣作結，你總不會讓我老當柏拉圖吧?”
張雲天有些為難：“菲菲，你知道，我也有難處啊！在我老婆子那裏，我實在不好說話，這事要慢慢來。……”
趙菲菲伸手推開張去天的手：“這就是說，你是不和你老婆離婚，也不和我結婚，讓我當個地下情人？當然，你說清楚了也好。我找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新新新聞》那裏又沒有趕我走，好歹可以混一碗飯吃。”
張雲天拉住趙菲菲的手：“菲菲，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想和你結婚，而是目前有難處。你還是先到我公司來。《新新新聞》不發工資，你光掙點稿費是養不活你自己的。”
趙菲菲甩開張雲天的手：“那是我自己的事，該我自己去想辦法！”
張雲天再次抓住趙菲菲的手：“菲菲!你聽我說……”
道旁，趙洪順在假裝咳嗽。
張雲天鬆開手，扭過頭來：“啊，趙鎮長來了，那，你們談。”
張雲天站起身來，急忙走開。
趙洪順：“張會長!你別走啊！張——”。
趙菲菲看著張雲天遠去的背影，氣得扭頭看著趙洪順：“爹，你到學校裏來有啥事呀?”
趙洪順忸怩地：“菲菲，爹這幾天缺錢花，你能不能借給我一點?”
趙菲菲很不耐煩地：“爹，我還在念書，哪來的錢呀?”
趙洪順陪笑：“二姑娘，我知道你和張雲天好。張雲天那麽有錢，他多少總要給你幾個嘛!”
趙菲菲：“爹，我跟你說不清楚。”
趙菲菲從衣袋裏摸出兩個銀元，遞給趙洪順：“這裏有兩個大洋，給你。你記著：這是我的稿費，稿費!”
3、城防司令部 日ツ
士兵們正在排隊領軍餉。
土包子發錢，吳四記帳。
土包子唱名：“郭駝背四個大洋!”
郭駝背上前領錢。
郭駝背拿過銀元，數了數，一臉苦相。他猶豫了一下，走向吳四，鞠了一躬。
吳四抬頭問：“郭班長，你領過錢了，還有啥事?”
郭駝背悄悄地：“吳副官，你能不能借給我幾個大洋?我有急用!”
吳四：“借錢?好嘛，我們等一下再說。”
土包子唱名：“李二娃，兩個大洋!”オ
4、成都小茶館 日 內
成都小街上的小茶館，吳四和郭駝背坐在角落裏喝茶。
郭駝背眯著眼睛，把一杯茶“吱”地一聲喝下去，有些傷感。
吳四微笑地：“郭班長，你說，你要向燕班主送禮，但你總得把送禮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啊!莫非你對燕雙飛起了打貓心腸?”
郭駝背一臉苦相：“吳副官，你說哪裏話喲！你看我這副聖相，我哪裏敢想吃天鵝肉啊?上次，我請藍司令把燕雙飛分配給我，還挨了他一個嘴巴，我是早就死心了。”
吳四：“那就怪了!你平白無故地給她送禮幹什麽呀?”
郭駝背忸怩：“哎呀，吳副官，你叫我咋說嘛!”
吳四笑道：“你就照直說呀！我又不是外人，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郭駝背望著吳四：“吳副官，那我就不瞞你。你看，我每個月才四個大洋，連零花錢也不夠用。我想請燕班主在嚴專員麵前說句話，讓他給我升個少尉!如果我當了少尉排長，每個月的錢就拿得多了。”
吳四點頭：“啊！是這麽一迴事！你要找嚴專員，就直接去找他嘛，為什麽要去找燕雙飛呢?”
郭駝背向四處張望了一下，放低聲音：“吳副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傳出去喲!我發現……”
郭駝背對吳四耳語。
吳四故作驚訝地聽著，點了點頭。
オ
5、下等妓院 夜 內
趙洪順和郭駝背躺在床上燒大煙，大塊頭妓女在一旁伺候。
趙洪順深深地吸了一口大煙，舒了一口氣：“郭駝背，不瞞你說，今天我上煙館的錢，還是找菲菲借的。”
郭駝背不以為然：“咦，趙太爺，你沒裝窮啊！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總比我有錢嘛!”
趙洪順：“在你麵前，我裝啥窮呢？呃，郭老弟，你活動嚴專員的事進展得咋樣了?”
郭駝背得意地：“趙太爺，實不相瞞，我的事就隻差一丁點兒那麽遠了!”
趙洪順伸起脖子：“咹?那你說出來，我聽一下!”
6、成都小街 夜 外
小街上，燈光昏暗，朦朦朧朧。
劉善奎帶著兩個警察，在街上巡邏。
劉善奎背著雙手，走到一家下等妓院門前，向院子裏望了望。院子裏透出一些昏暗的燈光。
劉善奎把頭一扭：“走！我們進去看看！”
兩個警察從肩膀上取下步槍，端著槍走進妓院。
7、下等妓院 夜 內
劉善奎帶警察突然闖入：“大家別動！警察查暗娼!查暗娼!”
趙洪順和郭駝背愣住了，不知所措。
大塊頭妓女並不慌張，走上前：“喲，是劉局長呀！劉局長，我們這裏沒有什麽暗娼啊！我們做生意，是在你們局裏備了案的喲！再說，我們每個月都是向你交了錢的喲!”
劉善奎白了大塊頭妓女一眼：“讓開！你胡說些啥呀？”
劉善奎對趙洪順和郭駝背：“你們是幹啥的?”
郭駝背站身來：“喲，劉局長，你不認識我了？我們都是自家人哩！”
劉善奎假裝不認識，斥問：“誰跟你是自家人？我不認識你！”
郭駝背：“劉局長，你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見了幾次麵了，你忘了？”
劉善奎：“誰跟你見麵了？你是幹啥的？”
郭駝背有些生氣：“好！你不認識我，那我就告訴你！我是城防司令部的下士班長郭駝背，這下你該知道了吧？”
劉善奎思索了一下：“你就是那個抓我們警察、下我們警察槍的藍貴龍的部下啊！好哇！你身為城防司令部士兵，竟敢嫖娼，給我帶走!”
郭駝背站直身子：“哎，劉局長，你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不怕藍司令向你問罪啊！……”
劉善奎：“少廢話！我就是要抓你給藍司令看一下。帶走!”オ
趙洪順見勢頭不對，爬起來，偷偷地溜走了。
8、悅來茶園舞台 夜ツ
川劇夜場已經散場，觀眾紛紛散去。
藍貴龍一個人未走，目不轉睛地望著舞台。隨後，他向舞台上走去。
9、悅來茶園舞台後台 夜 內
燕雙飛正在卸妝。
藍貴龍提一個包袱走進來，默默放在一旁。
燕雙飛有所警覺，迴頭看藍貴龍：“哎，藍司令，你今天怎麽還有雅興來看戲呀?”
藍貴龍微笑：“嗨，燕班主演的戲，我是幾乎天天都來看的。”
燕雙飛吃驚地：“你是說，你天天看我演的戲，難道看不厭?”
藍貴龍點頭：“看你的戲，我一輩子也看不厭。”
燕雙飛：“藍司令，你這是在說笑話了吧？”
藍貴龍不好意思地：“燕班主，我是個粗人，不會說笑話。我發現，你穿的那套行頭長了，不合身。因此，我特意給你做了一套，請你收下。”
藍貴龍打開包袱，拿出戲裝，遞給燕雙飛。
燕雙飛驚奇地接過行頭：“藍司令，你給我做這麽好的行頭，我實在不好意思收下。你還是拿去送給別人，送給一個比我年輕漂亮的黃花姑娘。我的衣服，如果藍司令嫌長了，我自己把它改短了就是，何必要你破費呢？你的錢來得也不容易啊！”
藍貴龍真誠地：“燕班主，這是我特意給你定做的。你若不收下，我隻好把它撕了!”
燕雙飛：“那好!藍司令，我把它收下就是。我是戲中人，身不由己。本來，我和你妹妹藍鳳就相知甚深，你就認我做個幹妹妹好了。”
藍貴龍：“燕班主，我缺的不是幹妹妹!也許你還記得，在你的歡迎酒會上，你說把敬我的一杯酒先存下，以後再敬我……”
燕雙飛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柳媽掀開門簾走過來：“燕女士，夜深了，我們該迴去了。”
藍貴龍：“好，那我送你們迴去。”オ
燕雙飛推辭道：“藍司令，還是不勞駕你了，我們自己迴去。”
藍貴龍笑道：“我跟你們走一段路，反正我也要走那個方向。”
10、成都警察局拘留室 夜 內
兩個警察挾持著郭駝背，把他推進了拘留室。
一把鐵鎖“哢嚓”一聲，鎖住了拘留室粗大的木柵門。
郭駝背兩手抓住木柵門的木棒，又搖又吼：“劉善奎，你不認我，老子也不認你！你對藍司令有怨，你拿我來當你的出氣筒，老子不服！劉善奎，你狗眼看人低！你以為我郭某人好欺負，你看錯人哪！我郭某人讓你好抓不好放！吃不完，兜著走！……”
一個警察走過來，斥責道：“嗨，你鬧什麽？你再鬧，老子重新把你拷起來，給你嘴裏塞條裹腳布！”
郭駝背嘴硬：“你娃娃敢！你以為我是吃素的，老子是城防司令部的上士班長！你娃娃敢侮辱我，老子殺了你全家！……”
那警察無可奈何：“好好好！你有本事你就鬧嘛！我看你鬧得到多久！”
11、成都警察局局長辦公室 夜 內
劉善奎半躺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優閑地呷著茶。
劉善奎畫外音：“哼！藍貴龍，你也有把柄讓我抓著了！你的下士班長郭駝背嫖妓院、燒大煙，鐵釘釘木，扳也扳不脫！我看你來不來向我求情要人！……”
警察前來報告：“報告，劉局長，那個郭駝背一進去，又跳又罵。他罵你，罵得不堪入耳！……”
劉善奎坐直身子，漫不經心地：“他罵我什麽？”
警察：“劉局長，我實在不敢在你麵前重複他的話……”
劉善奎：“你說！我倒要看看他郭駝背扳得過我的手板心！”
警察：“劉局長，那個郭駝背，是個出名的痞子！他說，他要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依小人之見，你最好不要通知城防司令部，謹防把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劉局長，你還是去見見郭駝背，看他說些啥？……”
劉善奎沉默不語，把雙手背在背後，在辦公室裏踱步。
12、警察局拘留室 夜 內
郭駝背倒在拘留室內的稻草上，正打著鼾。
劉善奎由警察領著，走到拘留室外，從木柵門縫裏看郭駝背。
警察叫醒郭駝背：“郭駝背！郭駝背！劉局長看你來了！”
郭駝背睜開眼睛，白了一眼劉善奎，並不搭理。
劉善奎：“郭駝背，聽說你罵了我一晚上，你罵夠了吧？現在，我來了，你想罵，就當著我的麵罵吧！”
郭駝背坐起身來：“哼！劉善奎，你還是來了啊！我知道，我不罵，你是不會來的。你想聽我罵嗎？好！我罵你狗眼看人低！……”
劉善奎：“你罵我是狗，我倒要聽聽你罵我的理由！”
郭駝背：“嘻嘻！你想聽啊！那我就繼續罵你！你明明認識我，你說不認識。好！你不認識我也就算了！你對藍司令有仇，你把我當出氣筒，我服嗎？我告訴你,你以為我郭某人是好惹的人嗎？”
劉善奎：“好！郭駝背，你繼續拿我出氣嘛！”
郭駝背：“嘻嘻！是你拿我出氣！我告訴你，你拿我出氣，是燒香找錯廟門了！我的後台不光有藍貴龍、藍司令，還有管你的大官嚴俊夫、嚴專員呢！”
劉善奎：“哼！你的後台硬啊！你能粘上嚴專員的邊？鬼才相信哩！”
郭駝背：“信不信由你！我告訴你，過不了多久，嚴專員還會提拔我當少尉排長哩！你能傍得上嚴專員嗎？嘻嘻！”
劉善奎徹底轉變態度，陪起了笑臉：“哎，郭班長，你是怎麽找到門路的？”
郭駝背站直了身子，打起了官腔：“啊，劉局長，你現在才認得我郭某人呀！我掌握的秘密，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呢？你不明不白地把我抓來關起，我還要感謝你呀？”
劉善奎：“哎，我可以立刻把你放了！”
郭駝背：“你說得輕巧！現在，你恐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喲！”
劉善奎：“那你要我怎麽辦呢？”
郭駝背：“你總得給我賠個禮嘛！你傷了我的心，你總得給我幾個（比劃），安慰安慰嘛？還有，到現在，我還沒有吃晚飯，你該給我接風嘛！”
劉善奎：“我以為你提啥條件，這個好說嘛！”
16、成都小街上 夜
三輪車夫拉著燕雙飛，緩緩地走在燈光昏暗的小街上。
藍貴龍和柳媽跟在三輪車後麵走。
燕雙飛從三輪車內伸出頭來：“藍司令，你迴去吧！我有柳媽陪著，沒有事的。這段路，我們已經走慣了。”
藍貴龍：“我再送你一程，就當是散步。”
在小街一個拐角處，幾個流氓淫笑著圍上來。
三輪車夫停住了腳步，慌張地望著。
柳媽見勢不妙，大叫：“搶人哪！搶人哪！……”
藍貴龍抽出手槍一揮，上前把一個流氓踹倒在地。
藍貴龍喝道：“他媽的，想搶人哪……”
幾個流氓看到藍貴龍揮舞手搶，嚇得魂飛魄散，四散而逃。
車內的燕雙飛，臉上現出一絲笑意。オ
車夫拉起三輪車往前走去，藍貴龍仍然跟在三輪車後。
14、成都警察局局長辦公室 夜ツ
劉善奎正在招待郭駝背。
辦公桌上擺著酒瓶、酒杯和一隻攤在油紙上的油燙鴨塊。
劉善奎坐在椅子上，躬起身給郭駝背斟酒：“哎，郭老弟，今天晚上委曲你了！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哪！這件事，你可不能記仇啊！”
郭駝背蹲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把滿滿的一杯酒“吱”地一聲灌了下去，又拿一隻鴨腿，使勁咬了一塊下來，一邊嚼著一邊說：“劉局長，我記你啥仇啊！你不了解我郭駝背，我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雖然你龜兒子對我做得有點過分，但我決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來日方長嘛！”
劉善奎端起酒杯：“喝！郭老弟，你說你能攀得上嚴專員，你說說，你咋能攀上他呢？”
郭駝背笑眯眯地喝幹了酒杯中酒，站起身來，隔著辦公桌，對劉善奎低聲道：“我告訴你，嚴專員在寬巷子有個愛巢……”
劉善奎湊過身去：“郭老弟，你是說，嚴專員在寬巷子有個愛巢?你不是騙我的吧？”
郭駝背又咬下一塊鴨肉：“嘻嘻！我騙你是地下爬的。嚴專員的愛巢，就在寬巷子嘉禾公館。”
劉善奎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郭駝背端起酒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故作神秘。
劉善奎：“呃，郭老弟，從今以後，你我就是朋友了。你說，嚴專員金屋藏嬌？”
郭駝背更加來勁：“劉局長，你猜，嚴專員藏的那個二姨太是誰嗎?”
劉善奎：“我、我咋個猜得出來呢？”
郭駝背坐直身子：“她不是別人，就是燕家班班主燕雙飛！你沒有想到吧？我知道她愛吃什麽菜。到時，我給她送點禮，她給嚴專員吹點枕頭風，啥事都解決了！……”
劉善奎：“燕雙飛呀？她呀，我也認識啊！呃，你去給燕雙飛送禮的話，我們可以一同去。我們以後打夥發財！”
郭駝背：“這個，你也想來插一腳啊?”
劉善奎：“郭老弟，話不能那麽說。如今，這人活在世上，總得要有個幫扯嘛!”
劉善奎從衣袋中掏出四個銀元，放在桌子上，推給郭駝背。
郭駝背看著那四個銀元，伸出手想拿，又縮了迴去。
劉善奎：“郭老弟，來來來，拿著拿著，你別嫌少嘛！我今天隻帶了這幾個銀元。事做成了，我知道會獎賞你的！你今天先拿這四個大洋買紙煙。”
郭駝背揣起大洋：“唉!你堂堂一個警察局長，也要去巴結嚴專員呀?”
劉善奎：“現在做事難啊!我雖然當了警察局長，但如果不把上司巴結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個官就不明不白地丟了！你這次幫了我的忙，我劉某人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郭駝背：“好嘛！你說話可要算數啊！”
15、城防司令部 夜ツ
郭駝背喝得醉醺醺地迴來，土包子上前扶住，吳四前來盤問。
土包子：“郭駝背，你借了吳副官的錢，就一天亂喝酒啊?”
郭駝背擺手，語無倫次：“我今天，不是用的，吳副官的錢。我有錢!我今天喝的是，警察局劉局長的酒，喝痛快了!”
郭駝背打了一個嗝，想吐沒有吐出來。
土包子：“郭駝背，你不要亂吐啊！你吐了，你自己收拾!”
郭駝背翻著白眼：“我、我沒有醉，我還能吃，吃，吃一隻鹵鴨子!”
吳四上前喝道：“郭駝背!你看你醉成什麽樣子！”
郭駝背一驚：“啥事嘛?我今天不值班!”
吳四對土包子：“土叔，給他潑一瓢冷水!”
土包子拿起水瓢，從水缸裏舀滿水，劈頭蓋臉地向郭駝背潑去。
郭駝背伸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似乎有些清醒：“吳副官，郭駝背到!”
吳四：“郭駝背，你看你醉成這個樣子，還像個兵嗎?”
郭駝背瞪著眼睛辯解：“吳、吳副官，我是喝多了點，但咋個不是兵呢？”
吳四：“郭駝背，你剛才說，劉局長請你喝酒了，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要如實報告!”
郭駝背兩腿並攏，伸手敬了一個軍禮：“我今天，和趙太爺去逛窯子，被劉局長抓住了。我先以為，他、他要理麻我，後來經我這麽一說，他就不理麻了，反而請我喝酒……”
吳四：“你和劉局長做了些什麽事，他會請你喝酒？”
郭駝背：“吳副官，我和劉局長沒有做什麽事，隻是說了，做生意的事。我和劉局長商量的事，咋給你說呢?”
吳四怒斥道：“郭駝背，你不說算了。土叔，郭駝背身為國軍士兵，膽敢去逛窯子，敗壞軍紀，把他拉下去打他二十軍棍!”
土包子上前要拉郭駝背走。
郭駝背清醒了一些，大喊：“我說！我說!吳副官，算你惡，我惹不起你!”オ
16、成都小街上 夜ネ
三輪車內的燕雙飛，伸出頭往迴看。
燕雙飛輕聲對柳媽：“柳媽，你看後麵，跟著的是不是藍司令?”
柳媽迴頭看了看：“街上光線太暗，我看不清楚。我們快走!”
三輪車加快了速度，向前走去。
柳媽一溜小跑，緊緊地跟在三輪車後麵。
藍貴龍隻是遠遠地跟在三輪車後麵。
17、吳四宅廚房 夜ツ
吳四在吃晚飯，藍鳳為他添菜。
藍鳳：“吳四啊，你一天到晚在外麵跑，好耍啊!”
吳四：“好耍啥喲，腳杆都跑彎了，再跑就跑不動了!”
藍鳳：“你一天不落屋，屋裏的事，你還管不管？不然，我不給你煮飯了!”
吳四：“你不給我煮飯，我隻有到雷老大的城門洞去吃剩飯。”
藍鳳：“那我不跟你了!”
吳四：“那咋行啊!我什麽都不怕，就怕你藍鳳不跟我了!”
藍鳳扯住吳四的耳朵：“吳四，你聽著，我想跟著你出去見見世麵!”
吳四：“那好啊!你明天約上燕雙飛，我們一起到川大去找趙菲菲，好不好?”
藍鳳走過去，一偏坐到吳四腿上：“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吳四抓住藍鳳的手，讓她摸自己的臉：“哎呀，藍鳳啊，我咋敢騙藍司令的妹妹呢?”
藍鳳：“你敢騙我，我就叫哥把你開除了!”
吳四調侃：“如果你哥把我開除了，我就和你一起去討飯。”
藍鳳：“我才不跟你去討飯哩!”
土包子來送菜，假裝咳嗽。
藍鳳站起來：“啊，是土叔啊!快來宵夜!”
土包子：“哎喲!藍鳳，你們倆口子好親熱喲，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藍鳳：“土叔，你不要笑我了，快來坐著喝酒嘛!”
土包子：“我不喝了。你哥叫我給你們送油燙鴨來，你們快趁熱吃了。”
土包子把一包菜放到桌子上。
藍鳳：“土叔，那你今天非喝一杯不可!”
吳四已經給土包子斟滿了一杯酒，遞給土包子：“土叔，這杯酒，你非喝不可啊！這是我們一點心意嘛！”
土包子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好！我就喝這一杯！”
18、太和洋行 日 外
丐幫的幾個乞丐在店門口閑逛，發現劉善奎手下的警察也在門口來迴走動。
警察對雷老大揮手：“嗨！買東西就進去，不買東西就滾開!”
雷老大走上前去：“嘿，你才說得怪呢!這大街是官地，我為什麽逛不得?”
警察：“逛當然逛得，隻是你那雙眼睛，不該賊溜溜地到處亂看啊!”
雷老大冷笑：“你不賊溜溜地看我，咋知道我在賊溜溜地看你呢?”
警察：“叫花子，我說你們今天想打啊！”
警察舉起了警棍。
雷老大指著那警察，厲聲道：“我說，別以為你穿上那身黃皮皮就是個人物了！你聽好了！你今天敢動老子一根毫毛，老子馬上把你放平!”
19、太和洋行 日 內
劉善奎正在店裏和王惠香說笑。
20、太和洋行 日 外
劉善奎聽到店外的吵鬧聲，背著雙手，滿臉怒氣地走了出來。
劉善奎一臉的不耐煩：“吵吵吵！啥事？啥事呀？”
警察跑上前，立正敬禮：“報告劉局長，這夥叫花子圍在這裏不走!”
雷老大嬉皮笑臉上前：“劉局長，我們在大街上走走而已，又沒有犯政府的法，他硬要趕我們走！”
小秧雞和另外幾個乞丐也隨聲附和。
劉善奎從腰間取下警棍，遞給那個警察。
劉善奎：“來，我給你一根電警棍。他們哪個敢在這門口生事，就給他龜兒子一電棒，把他打昏死。”
雷老大有些害怕：“老子在官地上走，又沒犯法，看你敢電我?”
一個穿著花俏的中年女人走來。
小秧雞立刻追了上去，使勁聞那女人身上的香氣。那女人啐了一口，厭惡地繞開了。
小秧雞站住，大聲嚷道：“嘻嘻，那個胖婆娘搽得好香哦!劉局長，聞一下香氣犯不犯法?”
劉善奎把眼睛一瞪：“來呀，給我抬一把椅子來!我就坐在這裏，看他們今天要做些什麽!”
警察進店，端了一把竹椅出來放在門口。劉善奎坐在竹椅上，翹起二郎腿。
小秧雞嬉皮笑臉：“劉局長，你在這裏坐好久，我們就逛好久!反正我們沒有事情做。”
21、川大劇社 日ツ
吳四、藍鳳、燕雙飛、趙菲菲坐在椅子上。
燕雙飛：“吳大哥，你今天把我叫來，有什麽事呀?”
吳四：“藍鳳說，她一天悶在屋裏悶得慌，想約你出來透一透空氣。今天，我和菲菲說好了，我們一起排戲好不好?”
燕雙飛：“哎，我天天演戲都演煩了，還排啥戲喲!”
吳四：“雙飛，來嘛！今天你反串小生，肯定好玩!”
燕雙飛半推半就地站起身來：“好嘛！今天我就陪藍鳳耍嘛！”
藍鳳漲紅了臉：“燕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陪燕姐出來耍……”
燕雙飛：“好嘛！那我們就排個戲耍嘛！吳大哥，你叫我反串誰呢？”
吳四：“你來當邊相公。”
吳四給燕雙飛戴上相公帽子。
吳四又對趙菲菲：“你來當小姐。”
吳四給趙菲菲插上首飾。
趙菲菲有些勉強，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吳四對藍鳳：“藍鳳，你是當丫頭的命，還是當丫頭!”
吳四遞給藍鳳一根紅絲帕。
吳四：“藍鳳，今天是你挑的頭，我要你出醜啊！”
藍鳳笑吟吟地：“我不怕，我演得來。那次燕姐姐在船上教過我的(川戲腔)：這一群蜜蜂兒真是討厭，飛在我腦殼上直打旋旋……”
吳四笑道：“你能幹!好，大家準備好，現在開始!”オ
22、太和洋行門口 日 外\/內
丐幫已經散去，劉善奎進店去與王惠香調笑。
王惠香嬌笑：“哎喲，劉局長，今天你是幫了我的大忙喲!你看那些叫花子，眼睛賊溜溜的，就像是要活搶人。不是你那根電警棍嘛，今天我們這個鋪子恐怕又要遭殃了哩!”
劉善奎笑著，擺了擺手：“哼！幾個叫花子，能翻起大浪啊！他們也不看是誰的麵子?是王二小姐的麵子嘛!我劉某人還敢不來效命?”
劉善奎抓住王惠香的手捏。
趙耀祖正在往貨架上上貨，生氣地把什麽包裝盒扔在地上。
王惠香抽出手來：“哎呀，劉局長，你今天勞累了一天，就帶幾包味之素迴去打湯嘛!實在不好意思，勞你大駕了！”
王惠香從貨架上拿過三包味之素，遞到劉善奎手裏。
劉善奎接過味之素：“那就道謝你了！也不知道，燕雙飛喜不喜歡這個日本玩意兒?”
王惠香接過話：“劉局長，你說誰呢?”
劉善奎：“哦，我在說，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樣哩！這樣吧，你再給我幾包，我一並付錢。”
王惠香：“你說哪裏的話!隻要劉局長看得上，你隨便拿就是了!”
王惠香取出一整盒，遞給劉善奎手裏。
23、川大劇社 日ツ
川戲《花鈿寫扇》正在排演中。
藍鳳（川劇獨白）：“邊相公，我跟你說，這把扇子是我家小姐的，她要你在上麵畫一幅畫!”
燕雙飛（川劇腔）：“啊，莫非你家小姐，要我在這把團扇上畫一枝花?”
藍鳳（川劇腔）：“不是。”
燕雙飛（川劇腔）：“那麽要我在上麵畫一對鳥雀?”
藍鳳（川劇腔）：“也不是。”
燕雙飛：“那叫我畫啥呢?”
藍鳳（川劇腔）：“我家小姐，叫你在上麵畫一隻老虎!”
燕雙飛（川劇腔）：“畫一隻老虎——吳四，戲文上是這麽說的嗎?”
吳四：“哎呀，她叫你畫啥，你就畫啥嘛!”
燕雙飛：“好嘛，畫老虎!(亂畫一氣)畫好了，給你家小姐拿去!”
藍鳳：“讓我來看看。哎呀，邊相公，你畫的不是老虎，是一隻貓啊，該你賠起喲!”
燕雙飛：“我畫的咋個是貓?這明明是老虎嘛!”
藍鳳笑道：“該賠該賠!該燕姐姐請我們吃夜宵!”
燕雙飛：“嘿，要得功夫會，跟著師傅睡!你這個藍鳳，跟著吳四睡了幾天，也變得尖滑了。吳四，你過來，你說我畫的啥?”
吳四和趙菲菲都走過去，看見燕雙飛的畫，都大笑起來。
吳四打趣：“燕班主，你這個，畫的真不是貓!”
燕雙飛：“那你說它是啥?”
吳四：“它是我怕的那個。”
燕雙飛：“你怕的那個是誰?”
吳四：“我怕的，當然是藍司令。”
燕雙飛：“那，藍司令又怕誰?”
吳四：“藍司令當然怕嚴專員。”
燕雙飛：“那，嚴專員怕誰?”
吳四：“嚴專員怕宋太太。”
燕雙飛：“那，宋太太怕誰?”
吳四：“宋太太怕耗子。”
燕雙飛：“耗子又怕啥呢?”
吳四：“耗子就怕你畫的那個……”
燕雙飛漲紅了臉：“好哇，吳四，你今天逗著圈子來挖苦我。我要當著藍鳳的麵，扭你的嘴巴——你過來，拿給我扭!”
燕雙飛撲過去，要扭吳四的嘴巴。吳四拚命地躲閃著。
吳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哎喲，我這人啥都扭得，就是嘴巴扭不得!”
燕雙飛站直身子：“有啥扭不得?”
吳四：“我這張嘴巴，是用來吃飯和說話的。我吳四就靠這兩樣東西闖江湖，我是離不了的啊!”
燕雙飛：“趙菲菲，你來說，怎麽治吳四?”
趙菲菲：“依我說，讓吳四來扮演小姐，讓他出醜!”
燕雙飛：“他的臉皮厚，他才不怕出醜哩!”
趙菲菲：“那麽叫他來當邊相公，讓他把話編圓。如果他把話編圓了，我不讓他賠扇子，反而還要收小姐的銀子。”
燕雙飛：“這使不得。吳四的嘴巴會說，方的能說成圓的，死的能說成活的，你才難不倒他哩!”
趙菲菲：“燕班主，那你說咋辦呢?”
燕雙飛：“今天要他出‘血’，請我們吃飯!”
藍鳳：“好啊!我也讚成。他老是讓我做飯，他倒跟著別人到館子裏吃好的。我都好久沒有到館子裏吃飯了!”
吳四伸出雙手：“好好好！我們今天就去竟成園吃飯!”
燕雙飛和趙菲菲對視一下，拍手叫好：“要得！讓吳四請客！”
1、吳四宅門口 日 外
吳四從圍牆邊走出來，一把摟住藍鳳，兩口子相視大笑起來。
2、川大校園 日ネ
川大校園湖邊僻靜的一角。
張雲天陪趙菲菲坐在湖邊的梧桐樹下談心。
趙菲菲有些焦愁地望著張雲天：“雲天，我馬上就要畢業了，我們倆的事究竟怎麽辦，你也該下個決心了!”
張雲天伸手拍了拍趙菲菲的肩膀：“菲菲，你不要急嘛!你畢業後，先到我公司當秘書，掙碗飯錢還是沒有問題的。”
趙菲菲：“我不是說的這個。我想問你，我們的事怎樣作結，你總不會讓我老當柏拉圖吧?”
張雲天有些為難：“菲菲，你知道，我也有難處啊！在我老婆子那裏，我實在不好說話，這事要慢慢來。……”
趙菲菲伸手推開張去天的手：“這就是說，你是不和你老婆離婚，也不和我結婚，讓我當個地下情人？當然，你說清楚了也好。我找工作的事，你就不用操心了。《新新新聞》那裏又沒有趕我走，好歹可以混一碗飯吃。”
張雲天拉住趙菲菲的手：“菲菲，你別誤會，我不是不想和你結婚，而是目前有難處。你還是先到我公司來。《新新新聞》不發工資，你光掙點稿費是養不活你自己的。”
趙菲菲甩開張雲天的手：“那是我自己的事，該我自己去想辦法！”
張雲天再次抓住趙菲菲的手：“菲菲!你聽我說……”
道旁，趙洪順在假裝咳嗽。
張雲天鬆開手，扭過頭來：“啊，趙鎮長來了，那，你們談。”
張雲天站起身來，急忙走開。
趙洪順：“張會長!你別走啊！張——”。
趙菲菲看著張雲天遠去的背影，氣得扭頭看著趙洪順：“爹，你到學校裏來有啥事呀?”
趙洪順忸怩地：“菲菲，爹這幾天缺錢花，你能不能借給我一點?”
趙菲菲很不耐煩地：“爹，我還在念書，哪來的錢呀?”
趙洪順陪笑：“二姑娘，我知道你和張雲天好。張雲天那麽有錢，他多少總要給你幾個嘛!”
趙菲菲：“爹，我跟你說不清楚。”
趙菲菲從衣袋裏摸出兩個銀元，遞給趙洪順：“這裏有兩個大洋，給你。你記著：這是我的稿費，稿費!”
3、城防司令部 日ツ
士兵們正在排隊領軍餉。
土包子發錢，吳四記帳。
土包子唱名：“郭駝背四個大洋!”
郭駝背上前領錢。
郭駝背拿過銀元，數了數，一臉苦相。他猶豫了一下，走向吳四，鞠了一躬。
吳四抬頭問：“郭班長，你領過錢了，還有啥事?”
郭駝背悄悄地：“吳副官，你能不能借給我幾個大洋?我有急用!”
吳四：“借錢?好嘛，我們等一下再說。”
土包子唱名：“李二娃，兩個大洋!”オ
4、成都小茶館 日 內
成都小街上的小茶館，吳四和郭駝背坐在角落裏喝茶。
郭駝背眯著眼睛，把一杯茶“吱”地一聲喝下去，有些傷感。
吳四微笑地：“郭班長，你說，你要向燕班主送禮，但你總得把送禮的來龍去脈說清楚啊!莫非你對燕雙飛起了打貓心腸?”
郭駝背一臉苦相：“吳副官，你說哪裏話喲！你看我這副聖相，我哪裏敢想吃天鵝肉啊?上次，我請藍司令把燕雙飛分配給我，還挨了他一個嘴巴，我是早就死心了。”
吳四：“那就怪了!你平白無故地給她送禮幹什麽呀?”
郭駝背忸怩：“哎呀，吳副官，你叫我咋說嘛!”
吳四笑道：“你就照直說呀！我又不是外人，難道你還信不過我嗎？”
郭駝背望著吳四：“吳副官，那我就不瞞你。你看，我每個月才四個大洋，連零花錢也不夠用。我想請燕班主在嚴專員麵前說句話，讓他給我升個少尉!如果我當了少尉排長，每個月的錢就拿得多了。”
吳四點頭：“啊！是這麽一迴事！你要找嚴專員，就直接去找他嘛，為什麽要去找燕雙飛呢?”
郭駝背向四處張望了一下，放低聲音：“吳副官，我告訴你一個秘密，你不要傳出去喲!我發現……”
郭駝背對吳四耳語。
吳四故作驚訝地聽著，點了點頭。
オ
5、下等妓院 夜 內
趙洪順和郭駝背躺在床上燒大煙，大塊頭妓女在一旁伺候。
趙洪順深深地吸了一口大煙，舒了一口氣：“郭駝背，不瞞你說，今天我上煙館的錢，還是找菲菲借的。”
郭駝背不以為然：“咦，趙太爺，你沒裝窮啊！常言道：‘瘦死的駱駝比馬大’。你總比我有錢嘛!”
趙洪順：“在你麵前，我裝啥窮呢？呃，郭老弟，你活動嚴專員的事進展得咋樣了?”
郭駝背得意地：“趙太爺，實不相瞞，我的事就隻差一丁點兒那麽遠了!”
趙洪順伸起脖子：“咹?那你說出來，我聽一下!”
6、成都小街 夜 外
小街上，燈光昏暗，朦朦朧朧。
劉善奎帶著兩個警察，在街上巡邏。
劉善奎背著雙手，走到一家下等妓院門前，向院子裏望了望。院子裏透出一些昏暗的燈光。
劉善奎把頭一扭：“走！我們進去看看！”
兩個警察從肩膀上取下步槍，端著槍走進妓院。
7、下等妓院 夜 內
劉善奎帶警察突然闖入：“大家別動！警察查暗娼!查暗娼!”
趙洪順和郭駝背愣住了，不知所措。
大塊頭妓女並不慌張，走上前：“喲，是劉局長呀！劉局長，我們這裏沒有什麽暗娼啊！我們做生意，是在你們局裏備了案的喲！再說，我們每個月都是向你交了錢的喲!”
劉善奎白了大塊頭妓女一眼：“讓開！你胡說些啥呀？”
劉善奎對趙洪順和郭駝背：“你們是幹啥的?”
郭駝背站身來：“喲，劉局長，你不認識我了？我們都是自家人哩！”
劉善奎假裝不認識，斥問：“誰跟你是自家人？我不認識你！”
郭駝背：“劉局長，你是貴人多忘事啊！我們見了幾次麵了，你忘了？”
劉善奎：“誰跟你見麵了？你是幹啥的？”
郭駝背有些生氣：“好！你不認識我，那我就告訴你！我是城防司令部的下士班長郭駝背，這下你該知道了吧？”
劉善奎思索了一下：“你就是那個抓我們警察、下我們警察槍的藍貴龍的部下啊！好哇！你身為城防司令部士兵，竟敢嫖娼，給我帶走!”
郭駝背站直身子：“哎，劉局長，你打狗也要看主人!你不怕藍司令向你問罪啊！……”
劉善奎：“少廢話！我就是要抓你給藍司令看一下。帶走!”オ
趙洪順見勢頭不對，爬起來，偷偷地溜走了。
8、悅來茶園舞台 夜ツ
川劇夜場已經散場，觀眾紛紛散去。
藍貴龍一個人未走，目不轉睛地望著舞台。隨後，他向舞台上走去。
9、悅來茶園舞台後台 夜 內
燕雙飛正在卸妝。
藍貴龍提一個包袱走進來，默默放在一旁。
燕雙飛有所警覺，迴頭看藍貴龍：“哎，藍司令，你今天怎麽還有雅興來看戲呀?”
藍貴龍微笑：“嗨，燕班主演的戲，我是幾乎天天都來看的。”
燕雙飛吃驚地：“你是說，你天天看我演的戲，難道看不厭?”
藍貴龍點頭：“看你的戲，我一輩子也看不厭。”
燕雙飛：“藍司令，你這是在說笑話了吧？”
藍貴龍不好意思地：“燕班主，我是個粗人，不會說笑話。我發現，你穿的那套行頭長了，不合身。因此，我特意給你做了一套，請你收下。”
藍貴龍打開包袱，拿出戲裝，遞給燕雙飛。
燕雙飛驚奇地接過行頭：“藍司令，你給我做這麽好的行頭，我實在不好意思收下。你還是拿去送給別人，送給一個比我年輕漂亮的黃花姑娘。我的衣服，如果藍司令嫌長了，我自己把它改短了就是，何必要你破費呢？你的錢來得也不容易啊！”
藍貴龍真誠地：“燕班主，這是我特意給你定做的。你若不收下，我隻好把它撕了!”
燕雙飛：“那好!藍司令，我把它收下就是。我是戲中人，身不由己。本來，我和你妹妹藍鳳就相知甚深，你就認我做個幹妹妹好了。”
藍貴龍：“燕班主，我缺的不是幹妹妹!也許你還記得，在你的歡迎酒會上，你說把敬我的一杯酒先存下，以後再敬我……”
燕雙飛想了一下，不由自主地點了點頭。
柳媽掀開門簾走過來：“燕女士，夜深了，我們該迴去了。”
藍貴龍：“好，那我送你們迴去。”オ
燕雙飛推辭道：“藍司令，還是不勞駕你了，我們自己迴去。”
藍貴龍笑道：“我跟你們走一段路，反正我也要走那個方向。”
10、成都警察局拘留室 夜 內
兩個警察挾持著郭駝背，把他推進了拘留室。
一把鐵鎖“哢嚓”一聲，鎖住了拘留室粗大的木柵門。
郭駝背兩手抓住木柵門的木棒，又搖又吼：“劉善奎，你不認我，老子也不認你！你對藍司令有怨，你拿我來當你的出氣筒，老子不服！劉善奎，你狗眼看人低！你以為我郭某人好欺負，你看錯人哪！我郭某人讓你好抓不好放！吃不完，兜著走！……”
一個警察走過來，斥責道：“嗨，你鬧什麽？你再鬧，老子重新把你拷起來，給你嘴裏塞條裹腳布！”
郭駝背嘴硬：“你娃娃敢！你以為我是吃素的，老子是城防司令部的上士班長！你娃娃敢侮辱我，老子殺了你全家！……”
那警察無可奈何：“好好好！你有本事你就鬧嘛！我看你鬧得到多久！”
11、成都警察局局長辦公室 夜 內
劉善奎半躺在辦公桌後麵的椅子上，優閑地呷著茶。
劉善奎畫外音：“哼！藍貴龍，你也有把柄讓我抓著了！你的下士班長郭駝背嫖妓院、燒大煙，鐵釘釘木，扳也扳不脫！我看你來不來向我求情要人！……”
警察前來報告：“報告，劉局長，那個郭駝背一進去，又跳又罵。他罵你，罵得不堪入耳！……”
劉善奎坐直身子，漫不經心地：“他罵我什麽？”
警察：“劉局長，我實在不敢在你麵前重複他的話……”
劉善奎：“你說！我倒要看看他郭駝背扳得過我的手板心！”
警察：“劉局長，那個郭駝背，是個出名的痞子！他說，他要讓你吃不完，兜著走。依小人之見，你最好不要通知城防司令部，謹防把事情鬧大了，不好收場。劉局長，你還是去見見郭駝背，看他說些啥？……”
劉善奎沉默不語，把雙手背在背後，在辦公室裏踱步。
12、警察局拘留室 夜 內
郭駝背倒在拘留室內的稻草上，正打著鼾。
劉善奎由警察領著，走到拘留室外，從木柵門縫裏看郭駝背。
警察叫醒郭駝背：“郭駝背！郭駝背！劉局長看你來了！”
郭駝背睜開眼睛，白了一眼劉善奎，並不搭理。
劉善奎：“郭駝背，聽說你罵了我一晚上，你罵夠了吧？現在，我來了，你想罵，就當著我的麵罵吧！”
郭駝背坐起身來：“哼！劉善奎，你還是來了啊！我知道，我不罵，你是不會來的。你想聽我罵嗎？好！我罵你狗眼看人低！……”
劉善奎：“你罵我是狗，我倒要聽聽你罵我的理由！”
郭駝背：“嘻嘻！你想聽啊！那我就繼續罵你！你明明認識我，你說不認識。好！你不認識我也就算了！你對藍司令有仇，你把我當出氣筒，我服嗎？我告訴你,你以為我郭某人是好惹的人嗎？”
劉善奎：“好！郭駝背，你繼續拿我出氣嘛！”
郭駝背：“嘻嘻！是你拿我出氣！我告訴你，你拿我出氣，是燒香找錯廟門了！我的後台不光有藍貴龍、藍司令，還有管你的大官嚴俊夫、嚴專員呢！”
劉善奎：“哼！你的後台硬啊！你能粘上嚴專員的邊？鬼才相信哩！”
郭駝背：“信不信由你！我告訴你，過不了多久，嚴專員還會提拔我當少尉排長哩！你能傍得上嚴專員嗎？嘻嘻！”
劉善奎徹底轉變態度，陪起了笑臉：“哎，郭班長，你是怎麽找到門路的？”
郭駝背站直了身子，打起了官腔：“啊，劉局長，你現在才認得我郭某人呀！我掌握的秘密，我憑什麽要告訴你呢？你不明不白地把我抓來關起，我還要感謝你呀？”
劉善奎：“哎，我可以立刻把你放了！”
郭駝背：“你說得輕巧！現在，你恐怕是請神容易送神難喲！”
劉善奎：“那你要我怎麽辦呢？”
郭駝背：“你總得給我賠個禮嘛！你傷了我的心，你總得給我幾個（比劃），安慰安慰嘛？還有，到現在，我還沒有吃晚飯，你該給我接風嘛！”
劉善奎：“我以為你提啥條件，這個好說嘛！”
16、成都小街上 夜
三輪車夫拉著燕雙飛，緩緩地走在燈光昏暗的小街上。
藍貴龍和柳媽跟在三輪車後麵走。
燕雙飛從三輪車內伸出頭來：“藍司令，你迴去吧！我有柳媽陪著，沒有事的。這段路，我們已經走慣了。”
藍貴龍：“我再送你一程，就當是散步。”
在小街一個拐角處，幾個流氓淫笑著圍上來。
三輪車夫停住了腳步，慌張地望著。
柳媽見勢不妙，大叫：“搶人哪！搶人哪！……”
藍貴龍抽出手槍一揮，上前把一個流氓踹倒在地。
藍貴龍喝道：“他媽的，想搶人哪……”
幾個流氓看到藍貴龍揮舞手搶，嚇得魂飛魄散，四散而逃。
車內的燕雙飛，臉上現出一絲笑意。オ
車夫拉起三輪車往前走去，藍貴龍仍然跟在三輪車後。
14、成都警察局局長辦公室 夜ツ
劉善奎正在招待郭駝背。
辦公桌上擺著酒瓶、酒杯和一隻攤在油紙上的油燙鴨塊。
劉善奎坐在椅子上，躬起身給郭駝背斟酒：“哎，郭老弟，今天晚上委曲你了！我們是不打不相識哪！這件事，你可不能記仇啊！”
郭駝背蹲在椅子上，眯起眼睛，把滿滿的一杯酒“吱”地一聲灌了下去，又拿一隻鴨腿，使勁咬了一塊下來，一邊嚼著一邊說：“劉局長，我記你啥仇啊！你不了解我郭駝背，我是你好我好大家好的人。雖然你龜兒子對我做得有點過分，但我決不會把這事放在心上，來日方長嘛！”
劉善奎端起酒杯：“喝！郭老弟，你說你能攀得上嚴專員，你說說，你咋能攀上他呢？”
郭駝背笑眯眯地喝幹了酒杯中酒，站起身來，隔著辦公桌，對劉善奎低聲道：“我告訴你，嚴專員在寬巷子有個愛巢……”
劉善奎湊過身去：“郭老弟，你是說，嚴專員在寬巷子有個愛巢?你不是騙我的吧？”
郭駝背又咬下一塊鴨肉：“嘻嘻！我騙你是地下爬的。嚴專員的愛巢，就在寬巷子嘉禾公館。”
劉善奎又給他倒了一杯酒。
郭駝背端起酒杯，狼吞虎咽地吃起來，故作神秘。
劉善奎：“呃，郭老弟，從今以後，你我就是朋友了。你說，嚴專員金屋藏嬌？”
郭駝背更加來勁：“劉局長，你猜，嚴專員藏的那個二姨太是誰嗎?”
劉善奎：“我、我咋個猜得出來呢？”
郭駝背坐直身子：“她不是別人，就是燕家班班主燕雙飛！你沒有想到吧？我知道她愛吃什麽菜。到時，我給她送點禮，她給嚴專員吹點枕頭風，啥事都解決了！……”
劉善奎：“燕雙飛呀？她呀，我也認識啊！呃，你去給燕雙飛送禮的話，我們可以一同去。我們以後打夥發財！”
郭駝背：“這個，你也想來插一腳啊?”
劉善奎：“郭老弟，話不能那麽說。如今，這人活在世上，總得要有個幫扯嘛!”
劉善奎從衣袋中掏出四個銀元，放在桌子上，推給郭駝背。
郭駝背看著那四個銀元，伸出手想拿，又縮了迴去。
劉善奎：“郭老弟，來來來，拿著拿著，你別嫌少嘛！我今天隻帶了這幾個銀元。事做成了，我知道會獎賞你的！你今天先拿這四個大洋買紙煙。”
郭駝背揣起大洋：“唉!你堂堂一個警察局長，也要去巴結嚴專員呀?”
劉善奎：“現在做事難啊!我雖然當了警察局長，但如果不把上司巴結好，不知道什麽時候，這個官就不明不白地丟了！你這次幫了我的忙，我劉某人自然不會虧待你的!”
郭駝背：“好嘛！你說話可要算數啊！”
15、城防司令部 夜ツ
郭駝背喝得醉醺醺地迴來，土包子上前扶住，吳四前來盤問。
土包子：“郭駝背，你借了吳副官的錢，就一天亂喝酒啊?”
郭駝背擺手，語無倫次：“我今天，不是用的，吳副官的錢。我有錢!我今天喝的是，警察局劉局長的酒，喝痛快了!”
郭駝背打了一個嗝，想吐沒有吐出來。
土包子：“郭駝背，你不要亂吐啊！你吐了，你自己收拾!”
郭駝背翻著白眼：“我、我沒有醉，我還能吃，吃，吃一隻鹵鴨子!”
吳四上前喝道：“郭駝背!你看你醉成什麽樣子！”
郭駝背一驚：“啥事嘛?我今天不值班!”
吳四對土包子：“土叔，給他潑一瓢冷水!”
土包子拿起水瓢，從水缸裏舀滿水，劈頭蓋臉地向郭駝背潑去。
郭駝背伸出手，抹了一把臉上的冷水，似乎有些清醒：“吳副官，郭駝背到!”
吳四：“郭駝背，你看你醉成這個樣子，還像個兵嗎?”
郭駝背瞪著眼睛辯解：“吳、吳副官，我是喝多了點，但咋個不是兵呢？”
吳四：“郭駝背，你剛才說，劉局長請你喝酒了，到底是怎麽迴事?你要如實報告!”
郭駝背兩腿並攏，伸手敬了一個軍禮：“我今天，和趙太爺去逛窯子，被劉局長抓住了。我先以為，他、他要理麻我，後來經我這麽一說，他就不理麻了，反而請我喝酒……”
吳四：“你和劉局長做了些什麽事，他會請你喝酒？”
郭駝背：“吳副官，我和劉局長沒有做什麽事，隻是說了，做生意的事。我和劉局長商量的事，咋給你說呢?”
吳四怒斥道：“郭駝背，你不說算了。土叔，郭駝背身為國軍士兵，膽敢去逛窯子，敗壞軍紀，把他拉下去打他二十軍棍!”
土包子上前要拉郭駝背走。
郭駝背清醒了一些，大喊：“我說！我說!吳副官，算你惡，我惹不起你!”オ
16、成都小街上 夜ネ
三輪車內的燕雙飛，伸出頭往迴看。
燕雙飛輕聲對柳媽：“柳媽，你看後麵，跟著的是不是藍司令?”
柳媽迴頭看了看：“街上光線太暗，我看不清楚。我們快走!”
三輪車加快了速度，向前走去。
柳媽一溜小跑，緊緊地跟在三輪車後麵。
藍貴龍隻是遠遠地跟在三輪車後麵。
17、吳四宅廚房 夜ツ
吳四在吃晚飯，藍鳳為他添菜。
藍鳳：“吳四啊，你一天到晚在外麵跑，好耍啊!”
吳四：“好耍啥喲，腳杆都跑彎了，再跑就跑不動了!”
藍鳳：“你一天不落屋，屋裏的事，你還管不管？不然，我不給你煮飯了!”
吳四：“你不給我煮飯，我隻有到雷老大的城門洞去吃剩飯。”
藍鳳：“那我不跟你了!”
吳四：“那咋行啊!我什麽都不怕，就怕你藍鳳不跟我了!”
藍鳳扯住吳四的耳朵：“吳四，你聽著，我想跟著你出去見見世麵!”
吳四：“那好啊!你明天約上燕雙飛，我們一起到川大去找趙菲菲，好不好?”
藍鳳走過去，一偏坐到吳四腿上：“我知道，你是騙我的!”
吳四抓住藍鳳的手，讓她摸自己的臉：“哎呀，藍鳳啊，我咋敢騙藍司令的妹妹呢?”
藍鳳：“你敢騙我，我就叫哥把你開除了!”
吳四調侃：“如果你哥把我開除了，我就和你一起去討飯。”
藍鳳：“我才不跟你去討飯哩!”
土包子來送菜，假裝咳嗽。
藍鳳站起來：“啊，是土叔啊!快來宵夜!”
土包子：“哎喲!藍鳳，你們倆口子好親熱喲，弄得我都不好意思了!”
藍鳳：“土叔，你不要笑我了，快來坐著喝酒嘛!”
土包子：“我不喝了。你哥叫我給你們送油燙鴨來，你們快趁熱吃了。”
土包子把一包菜放到桌子上。
藍鳳：“土叔，那你今天非喝一杯不可!”
吳四已經給土包子斟滿了一杯酒，遞給土包子：“土叔，這杯酒，你非喝不可啊！這是我們一點心意嘛！”
土包子笑眯眯地端起酒杯：“好！我就喝這一杯！”
18、太和洋行 日 外
丐幫的幾個乞丐在店門口閑逛，發現劉善奎手下的警察也在門口來迴走動。
警察對雷老大揮手：“嗨！買東西就進去，不買東西就滾開!”
雷老大走上前去：“嘿，你才說得怪呢!這大街是官地，我為什麽逛不得?”
警察：“逛當然逛得，隻是你那雙眼睛，不該賊溜溜地到處亂看啊!”
雷老大冷笑：“你不賊溜溜地看我，咋知道我在賊溜溜地看你呢?”
警察：“叫花子，我說你們今天想打啊！”
警察舉起了警棍。
雷老大指著那警察，厲聲道：“我說，別以為你穿上那身黃皮皮就是個人物了！你聽好了！你今天敢動老子一根毫毛，老子馬上把你放平!”
19、太和洋行 日 內
劉善奎正在店裏和王惠香說笑。
20、太和洋行 日 外
劉善奎聽到店外的吵鬧聲，背著雙手，滿臉怒氣地走了出來。
劉善奎一臉的不耐煩：“吵吵吵！啥事？啥事呀？”
警察跑上前，立正敬禮：“報告劉局長，這夥叫花子圍在這裏不走!”
雷老大嬉皮笑臉上前：“劉局長，我們在大街上走走而已，又沒有犯政府的法，他硬要趕我們走！”
小秧雞和另外幾個乞丐也隨聲附和。
劉善奎從腰間取下警棍，遞給那個警察。
劉善奎：“來，我給你一根電警棍。他們哪個敢在這門口生事，就給他龜兒子一電棒，把他打昏死。”
雷老大有些害怕：“老子在官地上走，又沒犯法，看你敢電我?”
一個穿著花俏的中年女人走來。
小秧雞立刻追了上去，使勁聞那女人身上的香氣。那女人啐了一口，厭惡地繞開了。
小秧雞站住，大聲嚷道：“嘻嘻，那個胖婆娘搽得好香哦!劉局長，聞一下香氣犯不犯法?”
劉善奎把眼睛一瞪：“來呀，給我抬一把椅子來!我就坐在這裏，看他們今天要做些什麽!”
警察進店，端了一把竹椅出來放在門口。劉善奎坐在竹椅上，翹起二郎腿。
小秧雞嬉皮笑臉：“劉局長，你在這裏坐好久，我們就逛好久!反正我們沒有事情做。”
21、川大劇社 日ツ
吳四、藍鳳、燕雙飛、趙菲菲坐在椅子上。
燕雙飛：“吳大哥，你今天把我叫來，有什麽事呀?”
吳四：“藍鳳說，她一天悶在屋裏悶得慌，想約你出來透一透空氣。今天，我和菲菲說好了，我們一起排戲好不好?”
燕雙飛：“哎，我天天演戲都演煩了，還排啥戲喲!”
吳四：“雙飛，來嘛！今天你反串小生，肯定好玩!”
燕雙飛半推半就地站起身來：“好嘛！今天我就陪藍鳳耍嘛！”
藍鳳漲紅了臉：“燕姐，我不是那個意思。我是想，陪燕姐出來耍……”
燕雙飛：“好嘛！那我們就排個戲耍嘛！吳大哥，你叫我反串誰呢？”
吳四：“你來當邊相公。”
吳四給燕雙飛戴上相公帽子。
吳四又對趙菲菲：“你來當小姐。”
吳四給趙菲菲插上首飾。
趙菲菲有些勉強，笑眯眯地點了點頭。
吳四對藍鳳：“藍鳳，你是當丫頭的命，還是當丫頭!”
吳四遞給藍鳳一根紅絲帕。
吳四：“藍鳳，今天是你挑的頭，我要你出醜啊！”
藍鳳笑吟吟地：“我不怕，我演得來。那次燕姐姐在船上教過我的(川戲腔)：這一群蜜蜂兒真是討厭，飛在我腦殼上直打旋旋……”
吳四笑道：“你能幹!好，大家準備好，現在開始!”オ
22、太和洋行門口 日 外\/內
丐幫已經散去，劉善奎進店去與王惠香調笑。
王惠香嬌笑：“哎喲，劉局長，今天你是幫了我的大忙喲!你看那些叫花子，眼睛賊溜溜的，就像是要活搶人。不是你那根電警棍嘛，今天我們這個鋪子恐怕又要遭殃了哩!”
劉善奎笑著，擺了擺手：“哼！幾個叫花子，能翻起大浪啊！他們也不看是誰的麵子?是王二小姐的麵子嘛!我劉某人還敢不來效命?”
劉善奎抓住王惠香的手捏。
趙耀祖正在往貨架上上貨，生氣地把什麽包裝盒扔在地上。
王惠香抽出手來：“哎呀，劉局長，你今天勞累了一天，就帶幾包味之素迴去打湯嘛!實在不好意思，勞你大駕了！”
王惠香從貨架上拿過三包味之素，遞到劉善奎手裏。
劉善奎接過味之素：“那就道謝你了！也不知道，燕雙飛喜不喜歡這個日本玩意兒?”
王惠香接過話：“劉局長，你說誰呢?”
劉善奎：“哦，我在說，不知道這玩意兒怎麽樣哩！這樣吧，你再給我幾包，我一並付錢。”
王惠香：“你說哪裏的話!隻要劉局長看得上，你隨便拿就是了!”
王惠香取出一整盒，遞給劉善奎手裏。
23、川大劇社 日ツ
川戲《花鈿寫扇》正在排演中。
藍鳳（川劇獨白）：“邊相公，我跟你說，這把扇子是我家小姐的，她要你在上麵畫一幅畫!”
燕雙飛（川劇腔）：“啊，莫非你家小姐，要我在這把團扇上畫一枝花?”
藍鳳（川劇腔）：“不是。”
燕雙飛（川劇腔）：“那麽要我在上麵畫一對鳥雀?”
藍鳳（川劇腔）：“也不是。”
燕雙飛：“那叫我畫啥呢?”
藍鳳（川劇腔）：“我家小姐，叫你在上麵畫一隻老虎!”
燕雙飛（川劇腔）：“畫一隻老虎——吳四，戲文上是這麽說的嗎?”
吳四：“哎呀，她叫你畫啥，你就畫啥嘛!”
燕雙飛：“好嘛，畫老虎!(亂畫一氣)畫好了，給你家小姐拿去!”
藍鳳：“讓我來看看。哎呀，邊相公，你畫的不是老虎，是一隻貓啊，該你賠起喲!”
燕雙飛：“我畫的咋個是貓?這明明是老虎嘛!”
藍鳳笑道：“該賠該賠!該燕姐姐請我們吃夜宵!”
燕雙飛：“嘿，要得功夫會，跟著師傅睡!你這個藍鳳，跟著吳四睡了幾天，也變得尖滑了。吳四，你過來，你說我畫的啥?”
吳四和趙菲菲都走過去，看見燕雙飛的畫，都大笑起來。
吳四打趣：“燕班主，你這個，畫的真不是貓!”
燕雙飛：“那你說它是啥?”
吳四：“它是我怕的那個。”
燕雙飛：“你怕的那個是誰?”
吳四：“我怕的，當然是藍司令。”
燕雙飛：“那，藍司令又怕誰?”
吳四：“藍司令當然怕嚴專員。”
燕雙飛：“那，嚴專員怕誰?”
吳四：“嚴專員怕宋太太。”
燕雙飛：“那，宋太太怕誰?”
吳四：“宋太太怕耗子。”
燕雙飛：“耗子又怕啥呢?”
吳四：“耗子就怕你畫的那個……”
燕雙飛漲紅了臉：“好哇，吳四，你今天逗著圈子來挖苦我。我要當著藍鳳的麵，扭你的嘴巴——你過來，拿給我扭!”
燕雙飛撲過去，要扭吳四的嘴巴。吳四拚命地躲閃著。
吳四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哎喲，我這人啥都扭得，就是嘴巴扭不得!”
燕雙飛站直身子：“有啥扭不得?”
吳四：“我這張嘴巴，是用來吃飯和說話的。我吳四就靠這兩樣東西闖江湖，我是離不了的啊!”
燕雙飛：“趙菲菲，你來說，怎麽治吳四?”
趙菲菲：“依我說，讓吳四來扮演小姐，讓他出醜!”
燕雙飛：“他的臉皮厚，他才不怕出醜哩!”
趙菲菲：“那麽叫他來當邊相公，讓他把話編圓。如果他把話編圓了，我不讓他賠扇子，反而還要收小姐的銀子。”
燕雙飛：“這使不得。吳四的嘴巴會說，方的能說成圓的，死的能說成活的，你才難不倒他哩!”
趙菲菲：“燕班主，那你說咋辦呢?”
燕雙飛：“今天要他出‘血’，請我們吃飯!”
藍鳳：“好啊!我也讚成。他老是讓我做飯，他倒跟著別人到館子裏吃好的。我都好久沒有到館子裏吃飯了!”
吳四伸出雙手：“好好好！我們今天就去竟成園吃飯!”
燕雙飛和趙菲菲對視一下，拍手叫好：“要得！讓吳四請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