跪在娘親墳前,飛絮瞳孔黯淡無光。


    早在深淵時她便做好了心理準備,可當真相擺在眼前時她還是無法接受。


    人之悲哀莫過於子欲養而親不在,飛絮無法接受發生在家人身上的一切。


    “人死不能複生,飛絮姐,看開些。”


    小花神情沮喪,為自己的命運擔憂,也替八年未歸的飛羽擔憂。


    擦幹眼角淚花,飛絮目光堅定。


    “小花,跟我走吧!”


    “額!”


    小花表情錯愕,一時間未能領會飛絮意圖。


    “跟我走,我帶你去找哥哥。”


    飛絮神色鄭重,她相信哥哥一定還活著。


    “八年來杳無音訊,我還能相信飛羽哥哥嗎?”


    小花俏臉蒼白,天知道她這些年是怎麽過得。


    “難道你甘心嫁給那個人?”


    小花跟主君公子的親事早已人盡皆知,飛絮雖憤恨,卻也明白這一切怨不得小花。


    “我不想嫁,可我又無能為力,我跟你不一樣,這裏有我的家人,我不能舍棄親族們。”


    主君公子向來殘忍,如若自己逃跑,其定會遷怒家人,到時她便是家族罪人。


    愛情雖美好,可在冰冷現實麵前一文不值。


    身逢亂世,每個人都在艱難求生,她不能為了一己私利傷害他人。


    飛絮喟然長歎,雖知小花說的在理,可還是不願看其出嫁主君公子。


    “再過幾日便是婚禮了,飛絮姐,你能送我一程嗎?”


    死死盯著小花灰白瞳孔,飛絮無奈點頭。


    這是小花的心願,她無法拒絕。


    “哥哥,你在哪兒?真的隕落了嗎?”


    ……


    幾日時光一晃而逝,身著嫁衣的小花宛如九天神女,美豔不可方物。


    梳子劃過齊腰秀發,飛絮眼中滿是豔羨。


    “小花,你可真好看。”


    女孩粲然一笑,“飛絮姐,其實你比我更加好看,待你穿上嫁衣,定會驚豔時光。”


    “嫁衣!”


    飛絮神情低落,她選擇了巫女,這輩子跟嫁衣無緣。


    見飛絮表情尷尬,小花便知自己觸碰了對方敏感神經。


    “不說這些了,迎親花轎就要來了,我該走了,被他人看見不好。”


    飛絮眼含笑意,能幫小花梳頭已是幸事,她可不想在喜慶日子鬧矛盾。


    巫女地位雖高,可在某些地方並不受歡迎。


    主城向來由僧侶守護,她不願為此起衝突。


    ……


    砰砰砰,煙花升空,飛絮神色晦暗不定。


    不管小花曾經有多麽喜歡哥哥,一切皆已成為過往,自己所能做的隻有祈禱小花平安,幸福。


    “巫女大人,你需要點什麽?”


    粗布小廝眼底滿是驚豔之色,不過並未生出妄念。


    “清酒,素菜。”


    佳釀下肚,飛絮不由想起埋在母親墳前的酒水。


    那是用藍色果子釀造的,味道醇厚,迴味無窮。


    月色當空,飛絮提著酒壇子晃晃悠悠走向故居。


    今晚好好休息,待明日天一亮,便前往亂戰荒野找尋哥哥。


    深夜,高大虛影凝望著唿唿大睡的飛絮,終究沒有將其從夢中喚醒。


    日上三竿,飛絮慢慢從木板床上爬起,舒展了下筋骨,背起行囊起身離去。


    行至村口,飛絮被眼前慘烈景象驚呆了。


    “阿婆,這是怎麽迴事?”


    扶起趴在男人身上嚎啕大哭的婦人,飛絮目露殺機。


    “昨晚我家男人前往主城參加婚宴,徹夜未歸,我擔心他安危,一大早想著去主城尋他,那料...”


    “馬大姐,大叔昨日也去主城了?”


    “嗯,離開前許諾會按時迴家的,哪成想竟出了這般禍事。”


    飛絮心生不妙,主城定是出事了。


    聯想到剛嫁給主君公子的小花,飛絮雙目赤紅。


    “該死。”


    解開韁繩,縱馬狂奔。


    “一定來得及,小花不會出事的。”


    ……


    踏入主城,血腥之氣撲麵而來。


    顧不得街道上密密麻麻的屍體,飛絮直奔主君府。


    映入眼簾的畫麵讓飛絮發狂。


    行走在血色地板上,飛絮瞳孔赤紅,隱隱有入魔跡象。


    走進臥室,一個踉蹌,飛絮差點兒癱倒在地。


    小花已被折磨的不成人樣,雙目暴睜,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雙手結印,小花靈魂體被強行拘出來。


    這樣做很殘忍,卻是挖出幕後兇手最便捷方法。


    “告訴我,誰幹的?”


    小花目露迷茫,轉身看向自己身軀,眼中閃過釋然之色。


    “飛絮姐,都結束了,離開這裏,這一切跟你沒關係。”


    “結束?沒關係?全城百姓都死了,這一切怎麽可能跟我沒關係。”


    飛絮麵目猙獰,實在想不出哪個王八蛋如此殘忍,竟會做出這般喪盡天良的事。


    “光明跟黑暗共存,有因必有果,聽我的,趕緊離開,去追尋你的路。”


    飛絮神色微滯,腦海閃過可怕念頭,“是不是他?”


    小花苦笑連連,她就知道這一切瞞不住飛絮。


    “混蛋,我一定要宰了他。”


    殺意衝天,不管那個人跟自己有多麽親近,犯下如此滔天大罪,理應受到懲罰。


    “他又自己的苦衷,再說他已不是曾經的他。”


    迴想刺入身體的那一劍,小花心痛如刀絞。


    飛絮默然不語,不管哥哥有多少苦楚,都不該這般做。


    心神微動,虛無漩渦出現在飛絮手中。


    “塵歸塵,土歸土,安心升天吧!”


    魂力封禁主城,眨眼間功夫,所有亡魂盡數被漩渦吞噬。


    “飛絮姐,你一定要好好的。”


    抬頭看了眼血色天穹,小花躍入漩渦消失不見。


    “安心走吧!我一定給你個交代。”


    身跨駿馬,飛絮朝亂戰荒野而去。


    ……


    “大人,為何一定要去亂戰荒野?”


    藍衣眨巴著大眼睛,麵露不解。


    天下廣袤無垠,多的是安身立命之所,她實在想不出陸風鍾愛亂戰荒野的原因。


    亂戰荒野又稱絞肉戰場,數百年來不知葬送了多少風流人物。


    陸風前往亂戰荒野除了尋找一樣東西外,更想揭開其盡頭的秘密。


    那東西對自己而言並無多少用處,可好歹是百靈寺鎮寺至寶,不容有失。


    百靈寺雖已成為曆史,可他還活著。


    身為百靈寺主持,有責任拿迴至寶,重塑輝煌。


    “天地雖大,卻無你我容身之所,為此需要創建一個家園,亂戰荒野有...”


    藍衣嘴角抽搐,數百年來她已摸清陸風脾性,其就是一隻披著羊皮的狼,吃人不吐骨頭。


    雖不知陸風強大到何種程度,但已其修為,奪取一塊安身立命之地不成問題。


    陸風這般舍近求遠,插手亂戰荒野,其中定有自己不知道的隱情。


    “藍衣,有些事早已命中注定,你我無法更改結局,隻能順應潮流,坐看...”


    “大人,這跟你以往教我的完全不同呀!”


    陸風眉毛微擰,“藍衣,你認為永恆存在嗎?”


    “永恆?”,藍衣摸了摸臉頰,猜不透陸風心思。


    “藍衣想不出來,請大人賜教。”


    瞥了眼表情嚴肅的藍衣,陸風暗暗發笑,他就喜歡看藍衣呆萌的樣子。


    “趕緊趕路吧!以後你會明白的。”


    “哼!大人,你又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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