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來也被陽光曬得骨頭縫裏都是暖洋洋的,從窗外收迴視線,在病床旁拿起杯水慢慢地喝著。


    這不太正常,自來也想著。


    一般來說,病人蘇醒,感知靈敏的護士姐姐們應當會立刻進來查看一番情況,但是這次為什麽沒有?


    是發生什麽了嗎?


    他仔細觀察著眼前病房,試圖找出不對勁的地方。


    細細一看,果然讓他找出很多值得關注的點——


    屋中所有物品都是邊界圓潤的,沒有任何鋒利的邊角。


    手中的杯子是橡膠做的,牆壁上經過特殊處理,摸起來手感軟軟的,而被子軟得過火,似乎一撕就斷。


    屋中有些過分安靜,身體似乎不是因為重傷無法調動查克拉,而是被下了什麽封印術式。


    這屋中非·常·安·全!沒有任何可以讓一個普通人自殺的物品,甚至連手中杯子裏的水量,都少到不能讓人嗆死。


    啊這……


    自來也麻了。


    沒記錯的話,我似乎在根部牆壁上刻下了我中了幻術、不得不自殺的理由來著……


    但是黑絕給我下的幻術已解,為什麽如此看管我?


    “真的解開了嗎……”血淋淋的人影再次出現,它抓住自來也的手腕,然後被虛影葉龍一個手刀,劈開消散。


    “你的狀況不算好,漩渦水戶給你檢查過,你至少得再休息半個月,等待幻術完全失效。”


    “你的病房被封鎖了,打開權限好像隻有綱手和水戶兩個人。”


    虛影葉龍捏了捏手腕,為其解答。


    自來也詫異地迴去看過去,但那虛影又走迴去繼續曬太陽。


    這次他自顧自地換了個地方站立,改變了曬太陽的方位。


    有點像在追著陽光跑的貓,自來也心中嘀咕了一句。


    “所以……你……”


    自來也試圖信任他,但是他被幻覺騙太多次了,一時之間猶疑不定,不知道如何開口。


    “你不用判斷我的真假,等綱手來就好,他們說會在中午時分一起過來探望你。”


    “你身體失血過多,我建議你再休息一會,以防一會沒有精力和大家相聚。”


    說完了必要情報,虛影不再理他,自顧自地闔著眼。


    自來也越聽越真,站在原地感覺無事可做,就乖乖鑽進了被子裏,又滿心顧慮地露出了個腦袋。


    他摸著自己病服下觸感明顯的心口傷疤,目光在手中水晶石和虛影間來迴打量。


    不得不承認,他感覺自己又要被這幻覺騙了。


    “所以,是龍哥你救了我?”他似乎是平常敘舊般開口問道。


    葉龍懶得迴他視線,眼都沒睜,靠著窗迴應著,“我話從不說第二次,你也不用故意改變稱謂來試探我,再有下次我不會像這般有問必答。”


    自來也沒忍住笑意。


    啊,這幻覺竟然還是有脾氣的,倒是新奇的體驗。


    反正綱手一會就來,不妨現在聊聊天解悶。


    反正都要治療,最後聊一聊也好,那既然是最後,也不必遮遮掩掩。


    “抱歉抱歉,葉龍大哥,你也知道我的情況的,我分不清楚現實和幻覺……說實話,我是真不敢信你。”


    自來也直話直說,然後感覺眼前虛影葉龍一頓,似乎把頭稍微往外扭了一點。


    “嗯。”他迴了一聲,言語中情緒莫名,讓人難以分辨其中含義。


    自來也感覺這虛影似乎沒有太過抵觸他剛才的冒犯,想了想,繼續開口問著。


    “那你為什麽對我有問必答?”


    眼前幻覺表現出很多次讀心能力,他想通過葉龍的迴答,來判斷眼虛影前會不會是自己內心想法的外在投影。


    之前修行仙人模式的時候自來也也碰到過類似的情景,但是那次那個葉龍提出的疑問正好就是自己一直困惑的點,所以一下子辨認出來——那個家夥是自己的心中顧慮所化。


    那麽,眼前這個葉龍,會不會是梅開二度呢?


    “因為你問了。”


    虛影葉龍如此迴答,答案樸實無華。


    自來也被這迴答打蒙了,一時之間有些迷糊和磕巴,“那、那你為什麽會拿不對我有問必答來作為威脅?”


    “因為我有脾氣……”葉龍輕挑眉梢。


    自來也更蒙了,心中一片大霧似的茫然。


    葉龍嘴角抿了抿,露出點可以稱之為不爽的情緒。


    “其實是因為我沒什麽東西可以拿來威脅你,你的試探讓我很不舒服,所以我想要靠它重新奪迴話語權,我知道你希望在綱手來之前和我交流。”


    自來也聽明白了,心髒跳速有些加快。


    眼前的幻覺真的太鮮活了,而且性格也和自己熟知的葉龍有著鮮明的不同。


    自來也從來不怕像,越像越容易判斷為是幻覺,但是他很怕不像,因為不像……就有可能是真的。


    “那你……為什麽和我熟知的葉龍不同呢?”


    自來也不準備自己胡亂猜測,直接把問題推給對麵。


    “你熟知的我,是我想要讓你熟知的我……簡單來說,我裝的,我認為那樣更有利於日常生活。”


    自來也迴憶起猿飛日斬和他說過的、有關葉龍心理創傷的情報,心髒又不爭氣地狠狠跳動起來。


    他開口,嗓音有些發顫,“所以眼前的你是真實的?現在的你是沒有任何偽裝的?”


    “姑且算是吧,沒有形體束縛和日常任務的我,想這樣說話和你對話。如果你把這種行為稱之為真實、沒有偽裝,我覺得可以這麽稱唿。”


    “那……你為什麽可以知道我的內心想法?”


    “具體原因不清楚,但是我猜測是漩渦水戶感知情緒的封印術式出了些問題。”葉龍摸著下頜,又低聲自我反駁起來。


    “但是感覺這種概率實在是太微乎其微,根據我所學習的封印術知識,破碎的封印術不該有如此效果,框架已經損壞……”


    他念叨著一些深奧的封印術的專業術語,語氣中滿是疑惑。


    不!有可能!是有這種可能的!


    水戶大人說過,那個術式的下一步改進方向就是讀心!


    眼前的人冷淡、掌控欲強、氣場強大、鋒芒畢露,討厭不被信任的感覺……這些和日斬老師給出的、有關葉龍大哥真實性格的情報一模一樣!


    眼前之人思維縝密,邏輯清晰,更重要的是——他可以說出自來也從未聽過、學習過的封印術知識!


    眼前的人,以目前的推斷來看、在很大概率上、非常有可能、是真的葉龍大哥!


    自來也給自己不停地留著退路,但是一雙墨黑色的眼珠猶如寶石般炯亮,奕奕地閃著光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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