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受著脖子上的微痛,魚妖心中驚駭。


    他雖修為尚淺,可這一身魚鱗卻無比堅硬。


    脖子處的鱗片更是幫他抵擋過貓妖的致命一擊。


    可這妖氣薄弱的紅衣少年竟輕易破開了他引以為傲的鎧甲?


    恐怕諾諾山深處的大妖也不過如此。


    想到諾諾山深處的大妖,魚妖瞳孔猛地一縮。


    妖能收斂妖力,莫非這紅衣少年來自諾諾山深處?


    那自己方才的行為……


    魚妖無比懊惱,也無比恐懼。


    他聲音微顫,“你想要什麽?”


    見對方鬆口,丹緹撤去威壓。


    “諾諾山可有無患子樹?無患子樹具體位置在何?”


    聞言,魚妖不可置信地看向丹緹。


    “你不了解諾諾山?”


    “廢話!”丹緹翻了個白眼兒,“了解的話我們用得著來探路嗎?


    快說!無患子樹究竟在何處!”


    魚妖眸中微閃,“從未聽過。”


    “從未聽過?”


    丹緹皺眉打量魚妖,努力辨別著這句話的真假。


    他轉向阿遲。


    “阿遲,你來問,我感覺這家夥一點兒都不老實!”


    阿遲緩緩上前,“他沒撒謊。”


    “沒撒謊?”丹緹泄了氣,“那我們何時才能找到無患子樹?”


    “它管諾諾山外層河中精怪,沒撒謊便意味著無患子樹不在外層,我們往裏走便是。”


    阿遲又轉向魚妖。


    “今日之事雙方都有責任,你想要我命,我破你一魚鱗,算扯平了。”


    說罷,阿遲轉身離開。


    “等等,”魚妖眼中閃過一絲異光,“我不知,但有一隻妖一定知道。”


    丹緹腳步一頓,轉過身來。


    “誰?”


    “狐女。”


    “狐妖?”丹緹不解,“你認識它?”


    “認識。”


    “認識?”丹緹擺擺手,“那就說明它和你一樣是外層小妖,它如何會知道?”


    “它雖修為不高,卻得大妖歡心,”魚妖解釋道:“因此,它常往來於諾諾山內外。


    因常來往,它對諾諾山內外之事了如指掌。


    若得它相助,你們定會找到想要的東西。”


    丹緹恍然大悟,“好!我們就去找狐女!”


    “狐女前兩日剛出了山,”魚妖又道:“你們去找那條兩旁滿是蒲公英的路。


    沿著那條路向深處走,一定能遇到它。”


    “原來是這樣,”丹緹笑容連連,“那就謝謝你了,熱心的壞魚。


    阿遲,我們走吧!”


    淡淡掃魚妖一眼,阿遲默不作聲地轉身。


    看著二人離開的背影,魚妖嘴唇輕勾。


    啪嗒——


    魚精紛紛離開水,粘在魚妖身旁。


    身著小紅衫的魚精不解。


    “大王!為何要幫那兩個壞人?”


    將紅衫小魚托在手心,魚妖輕笑。


    “我不是在幫他們,而是在幫你們報仇。”


    “報仇?”小魚不解。


    “是啊,”魚妖摸上自己那片裂開的魚鱗,笑得意味深長,“本以為他們來自諾諾山深處,可聽他們的意思,他們非山中妖類。


    他們來此隻是為了尋找什麽無患子樹。


    既是山外人,便不該動手傷我。


    傷我,就要付出代價!


    我鬥不過他們,狐女卻可以。


    狐女喜食人心人腦,又是出了名的惡毒,將這兩人送去它身邊,一定落不得好下場。、


    即便他們鬥得過狐女,可狐女身後有大妖撐腰。


    他們實力固然不差,可我不信他們能鬥得過實力強悍的大妖!


    大妖動怒,殺那似妖非妖的東西還不是易如反掌?


    到時,我不費吹灰便能報這破鱗之仇。”


    “大王聰明!大王聰明!”魚精們歡喜地叫嚷了起來。


    ……


    遠離河流瀑布,阿遲和丹緹很快找到了那條兩旁滿是蒲公英的道路。


    丹緹一下跳過去。


    “阿遲,魚妖的話可信嗎?”


    阿遲也踏上那條路。


    “這條路確實是通往諾諾山深處的捷徑。


    不過,它讓我們去找狐女是為了報複我們。”


    “報複?”丹緹饒有興致地摘下一個蒲公英吹著,“怎麽個報複法?”


    將魚妖記憶中的兇殘狐女描述一通,阿遲道:


    “借刀殺人。


    這蒲公英路就是借刀殺人的第一步。


    那狐女很是不喜歡別人走在這條路上,看到我們踩在上麵,它心中一定會記恨。”


    “路也不能走?”丹緹丟下光禿禿的蒲公英,“路本來就是給人走的嘛,憑什麽不許?


    我不管,這條路我走定了!


    還有那條魚,它不僅熱心,還很狡猾。


    不過也是,能在這諾諾山中存活,又能庇護族中小魚,怎麽會是一條心思單純的魚?


    罷了罷了,我丹緹才不與一小子計較。”


    看著丹緹故作老成的模樣,阿遲覺得有趣。


    “如此說來,要對山中妖物手下留情了?”


    “不一定!”丹緹傲嬌地仰著腦袋,“要看它們態度如何。


    要是碰上些特別討厭的,我不介意教育教育它們!”


    二人邊聊邊走,說說笑笑。


    走到天黑也未見路上有什麽人。


    許是受著人間作息的影響,天黑之後二人竟有了些困意。


    丹緹丟出一團紅火。


    “阿遲,眯會兒吧。”


    阿遲並不推遲,原地盤坐眯起了眼睛。


    眼看阿遲氣息穩定,丹緹也尋了個舒服的蒲公英叢躺了下去。


    黑暗中,隻有這團紅火不停閃爍。


    噠——


    噠噠噠——


    直到深夜,一小姑娘自黑暗中走來。


    它穿著一個橙黃連衣裙,梳著及肩短發。


    黑亮的齊劉海兒下是一雙不停眨動的大眼睛。


    眼尾下有一道菱形紅痕,泛著異樣的微光。


    它背著一個大大的口袋,口袋中的東西很大,幾乎垂到地上,並且還在不停掙紮。


    可它卻依舊腳步輕盈。


    直到看到不遠處閃爍的紅火,它頓住了步子。


    腦袋微歪,它的一雙大眼中出現些許疑惑。


    走近一看,一個漂亮的大姐姐正靠樹而坐。


    她身旁,是一姿勢扭曲的紅衣少年。


    看著紅衣少年身下被摧殘得扭七歪八的蒲公英,小姑娘勾了勾唇角。


    它的蒲公英,可憐的蒲公英。


    隻有將這人的腦子和心髒埋在土下,可愛的蒲公英才能重新長出來。


    那就,這麽做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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