聞言,吳芷臉色瞬間煞白。


    “追悔莫及……”她微微勾起唇角,眼中悲傷難掩,“我沒有後悔的餘地,我哪兒有資格談後悔呢?


    我必須放手一搏,即便代價是明亮,我也非做不可。”


    “真的沒有別的選擇嗎?”遲念神色複雜,“你已經夠努力了,也許再等一下就能撥雲見日。”


    “等?”吳芷笑得淒涼,“我等得夠久了!可等待隻會抹殺掉我所有的努力!


    我跟別人不一樣,他們隻需努力學習就能上大學,可我呢?我最大的阻礙不是成績,而是家人!


    我是吳家的養女,或者說,童養媳。”


    說到童養媳三個字,吳芷心中的怒火立刻噴薄而出。


    “我十歲來到這個家,當時我滿心歡喜,以為自己終於要有家人了。


    可剛進門老東西就打了我一頓,他說這是立威,要讓我怕他、不敢反抗他。


    然後,他把我帶到床前,指著癱在床上的吳久平說那是我的老公。


    吳久平是他兒子,幾年前在山上摔了,下半身癱瘓,他怕自己去世之後沒人照顧吳久平,所以收養了我。


    可笑我當時年幼天真,加上顛沛太久,所以我並不在意我會成為吳家的女兒還是媳婦兒,我隻知道,我有家了。


    為了得到老東西的認可,我乖巧懂事,幹活兒勤奮,學習努力,街坊鄰居無人不誇。


    每次聽到他們的讚美,老東西也會笑著摸著我的腦袋誇我,那時候我以為我成了他的女兒。


    可是,我想得太過美好。


    十五歲,我來了月經,老東西知道以後高興得不得了,他要我去伺候吳久平。


    那時候我才明白他真的把我當成兒媳婦養,可我還是不信,我求他放過我,他卻直接動手剝我衣服。


    我想逃,可是他拿起了雞毛撣子。


    我第一天來到這個家,他就是用那個雞毛撣子打的我,之後的無數次也是那個雞毛撣子。


    他打我是為了讓我怕他,他做到了,隻要看到他拿起雞毛撣子我就動也不敢動。


    所以,在老東西的幫助和注視下,我成了吳久平的人。


    那天之後我膽子大了些,我拚命學習,我想逃離那個地方,當然,我也做到了,我考上了很遠之外的大學。


    老東西知道我的想法,他不許我出去。


    幸好村裏人肯幫我,加上我寫了保證書,答應一到年齡就跟吳久平領證,他才終於鬆口。


    但這些都是做給別人看的,他之所以答應我出去,其實是拍了我的照片和視頻,他有威脅我的把柄才敢放我走。


    我真的很懦弱,一直以來我都接受自己的命運,直到遇到明亮。”


    說起明亮,吳芷那黯淡的眼神忽然發出了光采。


    她眼中又是欣喜又是驚奇,“遲念,你知道嗎?我第一次見明亮這種人,他真的很像太陽。


    溫暖我、照亮我的太陽。


    認識他之前,我是任人擺布的木偶,是沒有沒有思想的行屍走肉,是沒有膽量的懦夫。


    但是他改變了我,他帶我遊泳、跳傘、攀岩、健身,他還教我格鬥技巧,認識他之後我才發現我體內有那麽大的能量!


    我們是真心相愛。


    於是我決定反抗,我要向老東西坦白,我要讓他知道他做的一切都是犯法的,我要讓他看到我的力量。


    可是看到那根雞毛撣子的一瞬,我又被嚇得雙腿發顫。


    然後我被狠狠教育了一頓。


    那時候我才發現,隻有明亮在身邊我才會有力量,沒有他,我就什麽都不是。


    心灰意冷之下,我去求了聖女,我希望她可以為我指點迷津。


    她果真順我所求,給了我法子。”


    “法子?”遲念冷哼一聲,“你想讓吳久平的靈魂占據明亮的身子,以此實現和明亮在一起的願望?”


    “沒錯!我跟老東西說了,他同意!”吳芷笑得興奮,“這是兩全其美之法!


    若交換成功,我們會繼續養著吳久平的肉體,明亮一樣不會離開我!


    若不成功,我就把老東西和吳久平都殺了,這樣我就能離開這裏,和明亮繼續在一起!


    當然,我對老東西說的是若不成功,就把明亮送迴去。


    無論哪種情況,對我來說都沒有害處。”


    “你做的這一切,明亮答應嗎?”


    “他對此一無所知,我必須先斬後奏,將主動權掌握在自己手裏。”


    “你是瘋子,”遲念皺著眉,緩緩搖頭,“你口口聲聲說愛明亮,可你做的一切都是要害他。


    你說他是太陽,可你要把他困在黑暗中,你說喜歡他,卻要奪走他的一切,讓他的身邊隻剩你。


    這不是愛,這是自私。”


    “自私?”吳芷自嘲,“對,我是自私,因為我很清楚,隻有自私才能和他在一起,隻有把他困住他才不會離開我!”


    “你為何認為他會離開你?”


    “因為身份!”說到身份,吳芷苦笑起來,“他是傀儡師,家族傳承千年,人脈、財富應有盡有,可我呢?我隻是個受盡欺淩的孤女!


    他有疼愛他的家人,有明喜明樂這麽好的兄弟,可我呢?我的家人恰恰是傷我最深之人!


    我很清楚,他終有一天會離開我,為了保住我的愛情,我必須要用些手段。”


    “你的手段不會保住你的愛情,隻會摧毀它。”


    “你懂什……”


    “你知道傀儡師認定自己的另一半後會做什麽嗎?”吳芷話未說完,遲念便出聲打斷了她。


    “做什麽?”吳芷十分警惕。


    “會坦白自己的身份。”遲念意味深長地看著她,“人間有許多特別之人,傀儡師便是其中之一。


    為了家族的發展,他們往往隱藏身份低調行事。


    傀儡師更有祖訓,不可向任何人輕易暴露自己的身份,但,認定的另一半除外。


    也就是說,隻有認定自己的另一半,傀儡師才會將自己的身份告知。


    吳芷,在他心裏,你是他認定的妻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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