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上各處都傳來疼痛, 失血和虛弱感侵襲著電次。


    瑪奇瑪的話語仍然縈繞在他的心頭,叫電次的腦袋亂糟糟的。


    「一個親手弒父的人配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嗎?」


    電次沒有理會瑪奇瑪和被扯出的心髒,下意識看向白鳥夏。


    白鳥夏垂著頭,電次看不清他的神情。


    這一瞬間, 電次心中忽的升起了慌亂, 這慌亂如果一根毛線, 不斷纏繞, 最後形成一個巨大的毛球, 不上不下地堵在他的心裏。


    白鳥知道了他親手殺死了自己的父親這件事了,他怎麽想?


    他會覺得自己不配過上正常人的生活嗎?他會覺得他救下自己是錯的嗎?


    恐懼和慌亂襲上電次的心海,身上的力量不斷流逝, 但他沒辦法在意。


    他張張嘴, 勉強從牙縫中擠出幾個不完整的半音。


    那些半音零零碎碎地拚在一起, 拚成了一個名字。


    「白...鳥...」


    在電次的聲音傳來的一瞬間, 白鳥夏腦海中尖銳刺耳的提示音消失不見。


    【消除負麵影響buff生效, 已為您消除負麵影響。】


    白鳥夏感覺整個人一輕,而後感受到了連結的存在。


    那是存在在他和電次之間的連結,溫和地展現著自身的存在。


    這個連結的來源白鳥夏很清楚,這就是那天深夜他剛剛和電次定下的契約。


    既然這份契約開始生效,那就代表電次已經到了性命攸關的時候了。


    雖然不是什麽值得高興的事情,但白鳥夏鬆了一口氣。


    現在他正處於馬上就要被瑪奇瑪支配的地步,如果瑪奇瑪徹底支配了他,那他就會成為瑪奇瑪最大的武器,會成為對電次最大的威脅。


    而如果電次將他吞噬,獲得他這份力量,說不定還有機會和瑪奇瑪一戰。


    擊敗瑪奇瑪,電次才真的有可能過上他想要的那種簡單幸福的生活。


    收迴思緒,白鳥夏看向電次。


    電次看到白鳥夏抬起頭,眼中迸發出欣喜。


    就在電次打算做出什麽反映的時候,他忽的看到白鳥夏笑了。


    那是一個充滿歉意的笑容。


    接著,他看到白鳥夏的身子開始變得虛幻透明,從白鳥夏的身上傳來星星點點,不斷注入到他自己的身上。


    電次不知道這是為什麽,但是他能明顯地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將要永遠地改變了。


    瑪奇瑪因為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一愣。


    她轉頭看向白鳥夏,在她的感知中,白鳥夏的氣息開始變弱,取而代之的是電鋸人身上氣息的增強。


    白鳥夏自願被電鋸人吞噬了?


    瑪奇瑪心裏升起疑惑。


    惡魔可以通過吞噬其他惡魔變強,但是隻有電鋸人是例外的。


    被電鋸人吞噬的惡魔會被抹消,連帶著他的概念一起,在很久之前核武器惡魔被電鋸人吞噬,因此這個世界的核武器也隨之消失。


    這也是為什麽瑪奇瑪會想要利用電鋸人的力量的原因。


    「你會永遠的消失的。」


    「我知道,不過比起在新世界相見,我更喜歡這樣的結果。」


    「而且我現在可以迴應你剛剛的話了。」白鳥夏說著看向瑪奇瑪,「如果你說電次需要贖罪的話,那我覺得他已經失去了足夠多了,我並不認為我的行為有任何不對的地方,電次完全值得過上他希望的生活。」


    「因此我會拚盡全力抹殺你。」


    白鳥夏的話語落在瑪奇瑪的心上,在她的心海掀起漣漪。


    忽的,瑪奇瑪好像在電次和白鳥夏的身上感受到了她一直在追求的東西,那是像家人一樣的平等關係,甚至是更近一層的親密。


    這樣的關係是可以在這個世界中得到的嗎?


    瑪奇瑪愣神的片刻,得到了力量的啵奇塔掙脫瑪奇瑪的手迴到了電次的身體裏,與此同時,電次身上的傷口以一種驚人的速度恢復。


    但是電次沒有時間理會這些變化,他的注意力都在剛剛瑪奇瑪說的話上。


    白鳥夏會徹底消失,這是什麽意思?


    電次猛地揮動手臂逼退瑪奇瑪,踉踉蹌蹌地來到白鳥夏身邊,「白鳥,發生什麽了?!」


    「你會獲得我的力量,你會用這種力量抹殺掉支配惡魔。」白鳥夏伸出手,近乎透明的手掌貼近電次的臉頰。


    那一瞬間,電次腦海中忽的出現了那天夜晚的場景,被淡忘的白鳥夏和他定下的契約。


    但是他並不知道這個契約會叫白鳥夏永遠消失。


    但是白鳥夏不可能不知道。


    電次狠狠皺起眉,眼中滿是不可置信。


    白鳥夏眨眨眼,在電次開口說話之前直起身子環抱上他,將頭搭在他的肩膀上,閉上眼輕聲開口;「對不起,契約的事情騙了你。」


    對不起三個字落到電次耳中,叫電次不可抑製地慌亂起來,連帶著身子都開始小幅度地顫抖。


    「這種契約沒有辦法中斷嗎?一定有辦法的吧,你隻是和我開玩笑對嗎。」電次身子僵硬著,想要觸碰白鳥夏卻又像是怕碰壞什麽易碎的娃娃一樣不敢動手。


    「對不起,電次。」白鳥夏輕聲重複著,「契約簽訂之後是沒有辦法反悔的。」


    「但是這樣你會消失的!」


    「我知道。」白鳥夏眼中流露出悲傷,「我留給你最後的禮物,是對瑪奇瑪契約的牽製,雖然時間不長,但是這段時間你會對她造成實質性的傷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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