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遇到周執之前。


    藺消夏一直都在思考。


    人生的意義除了攀登最強之外,還有什麽。


    整個世界,都是愚蠢的家夥,無外乎,是一些厲害的蠢貨,和不厲害的蠢貨。僅此而已。


    隻是現在。


    藺消夏看著周執的身影,將支架放入血管之中,那是如此地精細入微,一舉一動,都仿佛是藝術品。


    “到底是怎樣的人生,才造就了現在的你呢?”


    藺消夏看著少年的側臉,在心底發問。


    同時。


    後土的動作恰到好處。


    周執雖然沒有見過藺消夏治療病化,但作為從小開醫館的厚黑女,臨床的經驗,應該足夠豐富。


    反正,也並不需要她來主導。


    說起來,周執並不是全能的主刀,隻是在靈力的加持下,他顯得,格外生猛。


    此刻。


    已然黃昏將至。


    正常的一台大型手術,動輒五六個小時,那根本就是家常便飯。


    隻是,眾人屏息,正在等待著兩方。


    兩個小時十六分。


    漂亮的少女帶著溫柔的笑容,走了出來。


    微微欠身,露出了一個請的姿勢。


    很顯然。


    周執。


    完成第一台手術了。


    “怎麽可能!”


    扁間已經不知道今天第幾次說這個話了。


    兩個小時?


    這也太離譜了。


    大型手術連麻醉的時間怕是都不夠,到底怎麽辦到的?


    作為裁判的數位滅疫士對視了一眼,進入其中探查。


    許久之後,他們離開了臨時病房。


    “手術,完成地非常完美。”


    “沒有病化痕跡,並且……也沒有術後不良反應。”


    “病化被降得很低,創口……近乎於完美。”


    這些裁判每一個都是幽都醫院裏有著豐富經驗的滅疫士。


    當他們看到周執的技術。


    隻能用歎為觀止來形容。


    “周……周執先生。”


    “您真的是以疫鬥出名嗎?”


    旁邊的裁判忍不住發問道。


    此刻的周執,正在喝著葡萄糖,旁邊的藺消夏則是拿著扇子在給周執扇風。


    聽到這句話,周執低下頭來,他輕聲開口說道:“我之前說過了。”


    “疫鬥,是我最不擅長的滅疫類型了。”


    “我沒有說謊的習慣。”


    裁判,還有周圍的滅疫士,一時間語塞。


    “沒有問題……居然,真的沒有問題。”


    董柔看向台階之上,扁家老太君的模樣。


    周執,到底是個什麽樣的怪物啊。


    “下一個吧。”


    周執看了一眼在第一個病房中忙得熱火朝天的滅疫士們,他並沒有什麽驕傲的情緒。


    自己通過訊息,快速地確定病因和下刀點,本身就占據了太多的優勢。


    不過,現在的周執,倒是久違地有些興奮了起來。


    對於滅疫士來說。


    治病救人,是一種心理和生理上的雙重滿足,這毫無疑問。


    “好的。”


    藺消夏嬌滴滴地說道。


    ……


    電視轉播。


    幽都,張氏一族。


    正團聚在此地。


    曾經在幽都醫學峰會之上出現過的張家族老張賢達,此刻麵容嚴肅。


    臉上一抽一抽的,看起來極為恐怖。


    “周執唯一和手術有關的記錄,是在玄元平昌道的診所中。”


    “他當時是一名醫療學徒,學徒!”


    “他到底哪裏學來的手術技術?”


    “這樣下去不行。”


    “周執吃不了那顆玄火人參丸,地藏就無法出手,下一個,下一個,怕就是我們張家了。”


    張賢達看著張氏一族的牌匾。


    臉色慘白。


    同為千年家族。


    張氏一族的祖上,是人龍之上【張修】。


    撰寫了【傷寒病雜論】的天才滅疫士。


    而因此,張氏繼承了祖上降低病化還有控製病化物的能力。


    其中的【傷寒症】屬性,更是被後人改良成為用以直接攻擊的滅疫術【六經辨證】。


    “從庫房內,找十二件【寒性】的病化物。”


    張賢達臉上陰冷至極。


    旁邊的張家滅疫士臉色一變:“大人,岐黃寺【浮石】上師在,若是直接利用【六經辨證】進行攻擊,怕是會被追究責任,甚至是……”


    張賢達笑了笑:“我什麽時候說要攻擊周執了?”


    “我要使用的,是【六經傷寒儀式】,這可是我張家核心成員去往【寒池】中洗練筋骨的儀式。”


    “度過傷寒,便可強化筋骨,銳化五官。”


    “這怎麽能算是攻擊呢?”


    “寒潮刺骨,非一般人可以接受,而這個時候……他無論是否贏下比賽,都會選擇吃下難以消化的【玄火人參丸】。”


    張賢達的笑容收斂。


    千年世家的滅疫術。


    比起普通人的想象,還要恐怖的多。


    ……


    “第二個【心髒移植】?”


    周執看向一邊放在活性液中的心髒。


    還有一位躺在病床上的中年女人。


    這個世界,器官移植一向是滅疫士諱莫如深的。


    也很簡單,供體若是排斥,那麽所造成的可不是什麽病人死亡,而是更為恐怖的病化。


    而想要找到高度匹配的器官,難度不小,所以,這類手術幾乎都在黑暗滅疫界做,畢竟在黑暗滅疫界,不太會有人過問,這顆心髒從哪裏來。


    “能夠堂而皇之地出現在這裏,這說明,這顆心髒來路很正。”


    藺消夏說道:“看來,背後是有什麽隱秘咯?”


    周執並不關心這個。


    他拿起鋼筆,刷刷刷開始寫。


    一邊監督的滅疫士已經徹底傻眼了。


    “五分鍾以後,手術開始。”


    周執再次說道。


    藺消夏溫柔地點了點頭,剛剛要出去。


    她的神色微動。


    “嗯?”


    她隱約注意到,周執微微皺眉。


    “怎麽了?”


    藺消夏詢問道。


    周執搖了搖頭:“心悸,還有點……【冷】。”


    “是種很不正常的冷,從內髒地深處湧現出來。”


    後土娘娘麵容逐漸轉冷。


    周執的手,搭在了藺消夏的肩膀上:“先去把手術過程遞交上去。”


    “先以延續病人生命為首要目標。”


    周執是懂藺消夏的。


    厚黑女才不管病人死沒死,反正自己沒死就好了。


    還是要提前知會一下。


    “哦。”


    藺消夏應了一聲。


    不消多久,再次歸來。


    戴上口罩,紮起頭發。


    【手術開始】。


    曾幾何時,周執為了那該死父親的永生之夢,做了多少的手術。


    那段噩夢一般的記憶,同時也被患者和患者家屬的感謝,簇擁所裝點。


    那似乎是黑暗中的,零星的光點。


    賦予病人新的生命,給予他們希望。


    這就是滅疫士的意義。


    這也是,和疫病作鬥爭的意義。


    四小時三十二分。


    周執,完美完成第二台手術。


    此刻。


    扁家團隊,第一台手術,尚未完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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