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氏公館。


    無人走廊。


    遮蔽了喧囂。


    傳來隱約的戰鬥聲音。


    咚咚咚。


    很快,便傳來某人狼狽倒地的聲響。


    “荊雀學妹,現在應該足夠了吧。”


    折繡站立在前,右側眼球,神經蔓延。


    女人微微抬頭。


    畢竟是【永川荊家】的子嗣,雖然沒有什麽大不了的,但大人說過,下手要輕一些,以後萬一還有類似荊流這樣的人物,也好有個照麵。


    血液從荊雀的鼻腔之中蔓延,雀斑少女有些狼狽。


    她緩緩的起身:“大四了是不一樣啊,【眼科】和【神經科】加起來,折繡學姐,你很優秀呢。”


    不知為何,折繡感覺一種奇異的感覺。


    “和我至少出身世家不一樣。”


    “你可是標標準準的平民出身,父親是木匠,母親是浣女,你曾經帶著無限的熱烈和期待,來到大都。”


    荊雀低聲說著。


    讓折繡的臉色一冷。


    自己的這些訊息,可沒有太多的人知道。


    荊雀怎麽會知曉得如此清楚?


    “你還有一個青梅竹馬,相戀多年的戀人,雖然他隻不過在一個普通醫學院就讀,但這並不妨礙你對他的感情。”


    荊雀一邊咳嗽,一邊帶著笑意說著。


    仿佛她才是勝利者。


    折繡的聲音變得極冷,像是寒潭中的水:“夠了。”


    那猙獰的眼球外部,青筋暴起。


    “如果你再說的話,我真的會殺了你。”


    荊雀絲毫不害怕,她的笑意更甚:“你知道,當你接受【仲盼兮】資助的那個時候開始,你就已經迴不了頭了。”


    “那是幾年前的事情,兩年?還是三年?”


    “偷竊論文,嫖宿幼女,殺人越貨,人倫盡喪,你那親愛的青梅竹馬,麵對那無休止卻帶有鐵證的指控,最終於湖畔留下遺書自殺。”


    “沒有人在意他究竟吃了一碗麵還是兩碗麵……”


    轟隆!


    【視神經炎】!!


    靈力裹挾著恐怖的致炎因子,仿佛要將雀斑少女徹底吞食。


    砰!


    菌絲滋生蔓延。


    形成鋒銳的戰甲。


    小小的身影站在荊雀之前,擺弄著自己覆蓋了【土太歲】的手臂。


    “太歲星君!”


    折繡深吸一口氣。


    果然,之前荊雀和周執聊了什麽。


    這才會讓太歲星君出現在這裏。


    “有咱在,沒意外。”


    小蘑菇對著身後的荊雀伸出大拇指。


    荊雀從沒有感覺這麽好過。


    之前還害怕這個來自承運王朝的魔王,現在當太歲星君站在自己身前,卻是無比的安全感。


    荊雀看著折繡,笑容略微收斂:“你當初不相信你的戀人,那到現在呢?”


    “這麽多年了,你還是不相信?”


    “或者……你早就已經察覺到了,但已經沒有辦法迴頭?”


    雀斑少女低聲說著:“在滅疫界,有一種極為恐怖的事情。”


    “名為【術中知曉】。”


    “是指在臨床麻醉中,全麻肌鬆狀態下,由於鎮痛不全導致病人感覺到疼痛而又從本質上無法逃脫的情況,處於術中知曉的病人在手術過程中存在感知,包括意識、痛覺、溫覺、觸覺、視覺、聽覺、本體感覺……能夠感覺到一切,但他們什麽都做不了。”


    小蘑菇咂咂嘴:“那得多疼呀。”


    而站在兩人前方的折繡。


    她低著頭。


    眼中,已經充滿了憎恨。


    【斬疫刀】閃爍而出。


    “荊雀,北宮冬至——你們都該死。”


    【幻象】!


    展開!


    …………


    晚宴中心。


    大廳。


    月下美人狄秋硯的婚事,自然可以作為一個極為重量級的新聞。


    作為七照星中唯一的女性,她本身就站立在萬千滅疫士之上。


    如果誰能夠獲得她的青睞,是一種莫大的榮幸。


    “她好像不是很開心。”


    匡傑看著台上的女孩。


    蛇眼男撇了一眼匡傑:“鄉巴佬,你還能看得出來【冰山美人】開不開心?”


    “她不是一直都那個表情嗎?”


    匡傑摸摸自己的頭:“你知道我在孤兒院長大,我有的時候,真的能感受得到的。”


    “人在開心和不開心的事情,那本質是不一樣的。”


    薛運愣了楞,然後擺了擺手:“是錯覺啦,錯覺。”


    “算了。”


    薛運站起身來,又看了一眼狄秋硯。


    媽耶,真的好好看。


    如果我能夠娶到狄秋硯,家裏的老頭子怕是要開心死吧。


    有沒有可能呢?


    有沒有可能……肯定是有的,自己這麽優秀。


    如此想著,薛運遠離中央,前往盥洗室。


    稍微有些難找,薛運的脾氣都要上來了。


    “這裏的室內結構真是該死啊,我都要尿出來了。”


    黃毛微微動了動。


    他開心地進入盥洗室中,哼起了小調。


    盥洗室中,還有一個男人,正在洗著手,似乎是一個侍者。


    薛運並沒有在意,繼續哼著歌。


    忽然間。


    他感覺有一種奇異向自己蔓延。


    身體的病化,正在提高。


    薛運蛇眼流轉。


    【完全術野】,展開!


    隨著視網膜的景象清晰,薛運一拳打出,將男人打倒在地。


    “嘖,失手了。”


    “染個黃毛,還以為是個路人角色。”


    男人的骨骼似乎被打斷了,但他以一種極為扭曲,不可思議的動作,站了起來。


    漆黑的疫病之力纏繞。


    “疫病滅疫士!”


    薛運陡然一驚。


    “你是什麽東西?”


    男人咧嘴怪笑,張開口腔,怪異的寄生蟲,在惡心的舌苔之上湧動:“我可不是東西……我是【朱囊】。”


    …………


    周執的通訊器又有閃動。


    “【黑箱】,在中庭休息室第三個隔間之中。”


    “【陳朝升】。”


    “去把狄秋硯引走。”


    周執的麵色平靜。


    他迅速收斂情緒。


    那位三號安知我,很清楚,自己沒有反抗病人協會的能力。


    還有……讓周執把狄秋硯引走的意思是什麽……


    “方茴,現在晚宴恐怕要發生異常事件了……你寄生一些侍從,與我和小蘑菇保持聯係。”


    周執輕輕整理自己的衣服。


    方茴看向周執,聰明的蛔蟲少爺猜到,周執在晚宴開始之前恐怕就知道一些內容。


    不僅自己藏著秘密,周執也是如此。


    “那……你小心一點。”


    蛔蟲少爺低聲說道:“裂頭蚴是主刀級別的【滅疫士】,如果和你照麵,你會死得非常淒慘。”


    周執神色未有變化:“放心吧。”


    他轉身,遠離人群,遁入晚宴的陰影之中。


    “安保人員明顯少了很多。”


    周執看向周圍。


    “但不是被寄生,而是被主動撤掉了。”


    周執在黑暗中看著仲氏公館的安保人員。


    【仲盼兮】和【安知我】是一路人?


    這完全是有意將寄生蟲家族的殺手放入晚宴中。


    “你好,這裏並不是晚宴區域。”


    一位身著侍者製服的男人走了上來。


    周執揮了揮手,作出抱歉的手勢。


    但一瞬……他的拳頭便擊出,直接擊中侍者麵門。


    侍者應聲倒下,周執將其拖到了門扉的內側。


    在確定短時間內侍者不會醒來之後,他在休息室中,找到了屬於自己的【黑箱】。


    這是自己的,放有陳朝升的皮膚的黑箱!


    自己藏得非常好,但還是被病人協會找了出來。


    “病人協會……”


    周執的神色冰冷。


    已經肉眼可見地被卷入了漩渦當中。


    應該說,這個陰謀從很久遠的過去,夏魚將陳朝升的皮交給自己的時候,就已經成型了。


    就好像,自己的命運被人把控著。


    周執撫摸過陳朝升的皮膚。


    既然無法反抗,那就,盡可能地在這次事件中獲取足夠的利益。


    病人協會要利用自己,自己,也可以利用病人協會。


    熟悉的感覺湧現。


    氣息,聲音,身形。


    轉變。


    七照星——【原位震顫】。


    陳朝升,再臨大都!


    熟悉的【黑鳶】,細長的眼眸,猶如猛虎。


    周執感受著曾經熟悉的感覺。


    整個大都的上空。


    一道悶雷炸裂。


    “好奇怪,今天的預報沒有雨啊。”


    “怎麽會有雷聲呢?”


    有人奇怪地問道。


    忽然之間。


    一絲血腥的味道蔓延。


    開始,隻是淡淡的,在宴會的大廳之中搖曳。


    逐漸,變得濃重,甚至是惡心的血腥味道。


    “怎麽迴事?”


    許一淵表情一變,看向仲盼兮。


    這樣的血腥味可一點都不正常。


    “是……”


    仲盼兮低首,別人看不清楚她的表情。


    “是一個血液滅疫士。”


    許一淵臉色一沉。


    一個血液滅疫士。


    一個……


    人中之龍。


    【大都】。


    中央行政區,仲氏公館。


    晚上七點十九分。


    下起了雨。


    大雨傾盆。


    雨水之中,夾雜著猩紅之色,那滯澀的血腥味久久無法被人忘卻。


    這是不正常的,【奇異事件】。


    超越一切的靈力壓迫向公館,讓所有一切生出阻止這股力量想法的滅疫士成為笑柄。


    幽暗的聲音響起。


    “就在這裏了。”


    血雨之下,所有的賓客,身上都或多或少地出現了【傷痕】。


    各種細密的傷口層層疊疊堆積。


    這些傷口對於滅疫士來說,應該隻是小意思。


    很快就可以恢複,但現在卻不是這樣。


    血液順著創口一直流,越流越多,一點都沒有停歇的跡象。


    二樓。


    童否泰帶著顧準和童歌在避難。


    “【醫龍】,同化汙染身邊的一切,而血液滅疫士更是其中的翹楚。”


    “你們兩個,跟在我的身邊,不要分心。”


    童歌顧準兩人緊張點頭。


    醫龍的壓迫感,無法用任何的言語來形容。


    “人中之龍!”


    季霄漢一咬牙,催動靈力絲線保全自己。


    但對於抵抗人中之龍的傷勢來看,隻不過是杯水車薪而已。


    “顧易,汪汪和荊雀去什麽地方了!”


    季霄漢看著此刻逐漸混亂的晚宴環境。


    “不知道。”


    顧易搖了搖頭:“汪汪我之前看到他和第二醫學院的人在一起,但後來就不見了。”


    季霄漢皺了皺眉。


    他根本沒有辦法想到,玄元首都的中心,一次普通的晚宴,居然會有人中之龍來襲。


    “這是有人預先設計好的……以保全自身為主。”


    季霄漢說道,他握住自己的斬疫刀【枕玉】,看向周圍。


    此刻。


    一道聲音蔓延。


    是……熟悉的聲音。


    “諸位賓客!”


    “稍安勿躁,本人,就在這裏。”


    仲盼兮的聲音,如同守護神一般響起。


    照澈整個夜空。


    “我已經聯係了目前在中央行政區的【醫龍】。”


    “【薑武龍】【申牧荒】【陸喪】,很快就會到來。”


    “而現在。”


    仲盼兮站立在舞台的中央。


    打了個響指。


    【完全術野】。


    足以籠罩世間一切的眼睛,張開。


    靈力向上抗衡,硬生生地止住了血雨。


    “哪位客人,不告而至。”


    此刻,仲盼兮不再是那個普通中年婦女。


    而是……


    橫壓當世的人中之龍!


    “在下,【仲盼兮】。”


    所有的一切,都收斂在女人的眼中,哪怕是生物微弱的動作,唿吸,乃至毛發的擺動。


    事無巨細。


    迎接仲盼兮的不是話語。


    而是,滔天的血海。


    “安知我如約出手。”


    周執看著上空。


    血海滔天之下,是一對,仿佛能夠洞察萬物的眼睛。


    醫龍,太強了。


    哪怕是主刀,自己都沒有半點反抗的手段,更不要說這世間頂端的強者。


    爆裂的靈力,四散,哪怕被波及到,恐怕都是巨量的傷害。


    “現在……該到我出手了。”


    周執平複心情。


    【黑鳶】。


    握住。


    ………………


    晚宴中央。


    當眾人正在震驚於恐怖的人龍之戰之時。


    有人的感知,似乎察覺到了什麽。


    漆黑的靈力,猶如爆裂的猛虎。


    “人真多啊……”


    那聲音帶著顯而易見的狂氣。


    然後是。


    長發束起,前方是一撮張狂的劉海。


    穿著黑衣,仿若,世間的一切都被他踩在腳下。


    眾多的賓客瞳孔放大,這個姿態,曾經在大都出現過。


    “是……”


    季霄漢第一時間站至前方。


    狄秋硯握住【斬疫刀】


    這人,怎麽會出現在大都?


    他不是,失蹤了麽?


    而現在,他出現在這裏,身上,戴著顯而易見的敵意。


    “諸位【主刀】,別露出敵意……不然地話。”


    名為陳朝升的男人,發出低沉的聲音。


    “這血海,可不由我控製。”


    “哦,對了。”


    男人似乎想起自己還沒有介紹。


    “【病人協會】。”


    “no.12。”


    “陳朝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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