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輛行駛進繁華的市區內,車窗外閃過星火般的燈光,將夜晚照亮。


    慕雨喬的心怦怦跳動,她和顧辰坐在一排,她能隔著牛仔褲感受到顧辰寬鬆的籃球短褲下結實的腿部肌肉,因車輛晃動,時不時會碰到她。


    少年灼熱滾燙的氣息好像要將她的右肩燙紅一般,慕雨喬雙手放在膝蓋上,手指輕輕抓了抓牛仔布料。


    好緊張啊…


    能偷偷看他嗎,能偷偷聞他一下嗎?


    慕雨喬腦海裏有個小人猛烈搖頭,不行,你這樣會讓人認為是癡女的!


    對!不能這樣!


    慕雨喬歪頭,盯他——


    雖然但是…理智是理智,喜歡的男生靠的這麽近,她控製不住自己的腦袋和眼睛!


    顧辰抿唇,耳朵尖慢慢紅了起來,他深唿了一口氣,紅暈爬上了脖頸,他有些急躁的抓頭看她:“我臉上有東西嗎?”


    “嗯?” 慕雨喬盯著他入神,不由自主地迴應了一聲,隨即反應過來,她慌亂的錯開眸:“沒有東西。”


    他看著慕雨喬:“那你盯著我看?”


    她低著頭,感受著旁邊的少年視線在自己的身上,他的氣息好像盛夏的驕陽一樣熱烈。


    慕雨喬紅了紅臉,她下定決心般的抬眸,認真直視著顧辰,和他對視,“顧辰。”


    顧辰快速避開了一下她對上來的眼眸,聽到她叫自己,又將視線鎖上她的眉眼,“嗯。”


    慕雨喬抿了抿唇,認真的看著他:“沒事,叫叫你。”


    顧辰愣了一下:“叫魂呢?”


    女孩彎了彎眼眸,她從來不過多的奢求,隻要能遠遠看他一眼,就已經很滿足了,而現在兩個人坐在一起,是她想都不敢想的。


    公交車一頓,慕雨喬站起來:“我到了,再…”


    嗯?!! 他怎麽也要下車?


    …


    通向家門口的小徑,慕雨喬看著並肩而行的顧辰:“那個,你要去我家嗎?”


    顧辰衝她笑了笑,沒說話。


    慕雨喬感覺自己的腦袋快要炸了,他在幹什麽呀,什麽情況???


    兩個人一起走到了家門口,果然慕爸爸看見慕雨喬就罵了起來:“今天不是沒晚自習嗎,這麽晚迴來躲著幹活呢?”


    慕雨喬看著靠在牆外麵的顧辰,她不想自己這麽不堪一麵被別人看到,尤其是他。


    慕爸又指著她喊道:“今天早上的碗都不刷,就這麽一個碗也留著!你為什麽不刷碗,你就這麽不愛幹活嗎?”


    慕雨喬煩躁的看了他一眼:“我今天早上時間太晚了,平時每天都刷的。”


    慕雨喬也奇怪,平時每天做的事情沒見他誇過,隻要有一件事情沒做好,他一定能精準找到,每次都會斥責,不會落下一次。


    有時候被他這麽罵著,慕雨喬被罵得麻了,都會在心裏想,他適合什麽工作啊?找茬類的工作特別適合他。


    爸爸臉色已經猙獰了起來,慕雨喬怕被顧辰看見自己被家裏人教訓的場麵,不再說話,希望能夠息事寧人。


    奶奶這時候出來,“還不能說你了?怎麽就那麽愛強嘴?不像話!”


    慕雨喬點點頭:“對不起,我以後早一點起來。”


    她心裏委屈,其實每天都委屈,可是今天被心上人聽見這樣的對話,她格外委屈。


    慕雨喬甚至都不知道自己強什麽嘴了,難道自己隻要張嘴說話就叫強嘴?


    奶奶不滿的看了她一眼:“養這種不帶根的(“不帶根”指的是女孩,沒jj的意思),根本養不熟!”


    慕雨喬餘光掃過靠在牆上的顧辰愣了一下,她臉色爆紅:“奶奶,你別亂說了。”


    奶奶立刻將手中端著的盆子扔到地上,她並沒有慈祥老太太的模樣,反而一臉橫肉:“你跟誰這麽說話呢?!你帶根嗎,你就是個不帶根的賠錢貨!”


    慕雨喬氣得說不上話,慕爸也揚起手來準備打她,“你怎麽和你奶奶說話呢?你今天吃錯藥了?啊?!”


    慕雨喬轉身想走,慕爸的巴掌直接落在了她的後腦勺上,落下了響亮的一聲重響。


    顧辰瞪大了眼睛,直接衝過來抱住往外跑的小女孩,慕雨喬正抹著眼淚往外跑,直直得撞在了顧辰的胸膛上。


    慕爸衝過來看見氣壓低沉的顧辰,“你是誰?!”


    顧辰輕輕拍了拍慕雨喬的背,“沒事,不用害怕。”


    他抬起眸來,迫人的眼神冷冷的盯著慕爸,又掃了一眼身後的奶奶,唇角勾起譏笑:“她奶奶帶根啊?”


    奶奶一聽立馬顫顫巍巍的走過來,伸手指著顧辰大罵:“哪來的小畜生!誰讓你管我們家的閑事的!”


    慕爸揪起顧辰的領子:“臭小子,你找揍是吧?”


    顧辰沒理他,而是先伸手將慕雨喬輕輕推到一邊,歪頭看了看小女孩仍然捂著眼睛,他喂了一聲,“慕雨喬?我能打他們嗎?”


    慕雨喬聞言放下了手,她剛剛從激動的情緒中緩過來,這才反應過來顧辰擋在了她麵前,她一時有些反應不過來,“你這是…?”


    顧辰挑眉對她笑:“對,我要保護你。”


    說完,不等慕雨喬迴話,他便將書包從肩上拿下來扔給慕雨喬。


    顧辰迴頭,惡狠狠的擰了一下慕爸的手指,慕爸吃痛鬆開手,他一個掄拳,將慕爸重重打倒在地。


    在慕爸和奶奶驚恐的眼神下,又一臉兇神惡煞的給了慕爸一腳。


    慕雨喬看著顧辰轉身,走到自己身邊,一把摟住了她的肩:“她以後跟著我姐住,你們不服就來顧家要人。”


    慕雨喬被顧辰摟著肩又走了出來,她抬眸,望著顧辰:“顧辰,你從一開始就是專門等我迴家是嗎,來這裏也是從學校聽到了很多關於我家的傳言,你…”


    他…喜歡…?


    顧辰俯身,湊近了她的臉,眼圈微紅的看著她:“怎麽不說了?”


    他靠的太近,近到兩個人的唿吸交織在一起,近到能聽到彼此的心跳聲。


    慕雨喬看著他:“你哭了?”


    顧辰衝她痞痞壞笑了一下:“嗯,心疼你不行啊?”


    他猛然將唇壓下來,貼上了她的唇,小心翼翼的親吻起來。


    這個吻動作太溫柔,這樣小心翼翼的動作太過寵溺,以至於從來沒有感受過這種情緒的小女孩隻是驚訝了一瞬,立刻沉溺在這要命的溫柔裏。


    青澀的初吻在最青蔥的年紀裏,她感受著少年滾燙的溫度,和他越來越洶湧的吻。


    顧辰垂眸看著她,她的唇被自己吻成了殷紅色,他的聲音略啞:“和我在一起嗎?”


    看著小女孩沒說話,顧辰又慌亂的開始補充:“我們家什麽都好,就是不讓這個時期談戀愛!所以,我剛才不敢說是故意等你的,我每天都會偷偷送你…”


    他頓了一下:“我!我不是變態!”


    慕雨喬望著他,紅了眼,原來是這樣…


    顧辰看著她要哭,手忙腳亂的給她擦眼淚:“剛才我就想問你,這麽委屈怎麽不哭呢,我都心疼得要哭了…”


    慕雨喬看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哭有什麽用呢,在這之前,她甚至從來不知道會有人在乎她的心情。


    顧辰急了:“我說得太肉麻了是嗎,讓你反感了嗎?你你你放心,你就算是不和我在一起,也可以住我姐的房子的,她不住那,我剛才說了我是顧家的,沒人敢打擾你。”


    “為了以防萬一,我會和爸爸把這件事情說一下,讓他去給你家人傳話,這樣就沒人敢去欺負你了…”


    顧辰霹靂吧啦說了一大堆,看著對麵的小女孩,結結巴巴得問道:“行…行嗎?”


    “或者,你不願意的話…”


    顧辰還沒說完,一個溫軟的小身子便撲進了他的懷裏,她的聲音帶著哭腔:“好…”


    “顧辰,我也喜歡你,我喜歡你。”


    顧辰心跳漏了一拍:“那…畢業之後,談戀愛?”


    “嗯!”


    ……


    其實顧辰早就聽說過慕雨喬的名字。


    打籃球的兄弟們總會提起這個人,但是他不以為意,打籃球就打籃球,天天聊女生幹什麽!


    不知道是不是因為兄弟們提到的次數太多了,他雖然不認識她,卻已經知道她一份無形的簡曆了!


    或者說是因為他們本來就很有緣分,總之,後來他就總是遇見她。


    學校組織月考的時候,他們被分到同一個考場,還是鄰座。


    旁邊的小姑娘看著水靈靈的,竟然開口就對他說:“同學,你有多餘的筆嗎,借我一根。”


    顧辰從筆袋裏隨意拿了兩根給她,小女孩禮貌的說了聲謝謝。


    顧辰卻在心裏納悶:這人是傻的嗎,考試不帶筆?


    後來,他在辦公室挨班主任批評的時候,時不時就會看到她也被叫到了辦公室挨訓,原因是上課不專心,走神。


    顧辰嗤笑一聲,這人也就長得水靈,每天都不帶腦子,有什麽好喜歡的。


    後來,他又聽到了很多很多的傳聞,聽說她的家庭很不好,他本來半信半疑,畢竟顧辰自己也是風雲人物,也有各種各樣離譜的傳說。


    有一年快要放暑假的時候,他在操場的角落裏看見慕雨喬一個人拿著粉底在胳膊上塗,他看著好笑,他姐也這樣,說這叫素顏霜,塗上後全身都是白白的。


    但是當他走近的時候,發現她是為了遮蓋身上的淤青和傷痕…


    他站在不遠處看著慕雨喬,她沒有哭,隻是偶爾塗到比較嚴重的淤青時會皺一下眉。


    她一皺眉,顧辰便跟著皺下眉。


    那時候他就想問她,怎麽不哭啊?


    就這樣,過了一年…


    他看她的眼神越來越炙熱。


    顧辰知道,他對她的感情不是可憐,不是同情。


    是喜歡,是心疼。


    後來有一天她放學晚了,他終於可以和她一起坐公交了,天知道他有多開心。


    可是顧老頭子說了,不許談戀愛,不然就會找校長。


    顧辰心想,如果他追她,那顧老頭子就要找校長,找校長的話就會通知家長,通知家長的話,那她會不會又要為難了…


    所以那天,他違心的說了句“不是在等你。”


    那天,顧辰和慕雨喬並排坐在了一起,這是他離她最近最近的時候。


    天色漸暗,車窗外燈火通明,照亮了這座城市,也照亮了顧辰的心。


    他轉頭,看著車窗上映下的兩個人的麵龐,咧開嘴開心的笑了起來。


    終


    ——在你暗戀我的時候,我也暗戀你很久很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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