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他這邊剛提醒結束呢。


    刑池朗這時候已經祭出自己的魂器,默默坐在幾人身後,一把黑色的長琴從被他豎著放在地上,搭靠在肩膀上。


    抬手一撥,緩慢的《紫竹調》就緩緩響起。


    曲調悠揚,緩慢。


    讓人腦海裏不由自主的產生浮想,


    好似讓人迴到炎熱的夏季裏,


    知了在樹上鳴叫,聲音拖得又長又燥,


    從井裏掏出一個冰鎮的西瓜甜甜解暑後,迴到樹蔭下的搖椅躺下,


    打著蒲扇,幾縷微風,


    那種昏昏欲睡的感覺。


    “這首曲子中運用的是屬於火的徵音和屬於水的羽音配合,這是……催眠的曲子?!”簡嶽聽出這曲子是什麽後,再次深吸一口氣。


    刑池朗的音攻之後,那個一直冷眼旁觀,眉眼狹長,穿著粉色紗衣的金蟬寺僧人,尤磐。


    這時候,一步跨出。


    手中拈著一串佛珠,念了佛號就念半首佛詩:


    “我起影亦起,我留影逡巡。”


    “我意不再影,影長隨我身。”


    在他的腳下。


    一個和他長相樣貌都相似的和尚,像是才睡醒一般,伸著懶腰打著哈欠慢慢走出。


    如果說,閉著眼念佛詩的和尚是看起來像個正經和尚的話,那這個和尚看起來就邪惡的很。


    他眼神落在童鹿身邊的兩件靈寶上,一眼就相中了那雙紅色的繡花鞋。


    “這法寶於我佛門有緣,還請施主割愛!”


    說著,竟是也不等童鹿同意。


    就如同隔空取物一樣的,把紅繡鞋直接抓了過去。


    三人已經已經相繼出手,最後剩下的就是鄔聞了。


    與此同時,他當然不會落後,眉心之中契約符文閃爍,


    一隻青灰色鼬鼠被召喚出來,青灰色的鼬鼠整個身體比狼狗還要大,渾身的毛發如同萬千的銀針豎起。


    張嘴吐出大片青色的旋風,風中夾雜著萬千閃爍著銀色光澤的毛發……


    契約符文之中,緊接著又掉出一隻靈獸。


    那是一個灰褐色的翼藏怪,身如麻袋,眼睛赤紅,牙齒如同山峰一樣排列,半尺左右的白毛長在顱頂。


    他如同麻袋似的身子飄蕩在青色的旋之中,灰色鼴鼠的銀針能輕易從它身體穿過,繼續朝著童鹿飛來。


    鄔聞臉上劃過一抹獰笑。


    ……童鹿!今日,你死定了!!


    “帶著仙字的棋詩、催眠的音攻、還有金蟬寺的心魔影,兩隻殘暴的靈獸,……童鹿啊童鹿,這種情況下,你總該拿出一點自己的真本事了吧?”


    戎懷夢說話時,交疊在一起的大長腿已經放下。


    裙擺之上點點星光蔓延而上。


    雖然覺得童鹿不可能死在這裏,但她還是做好了隨時出手救人的準備。


    和她擁有一樣想法的還有無涯城大儒簡嶽。


    屬於大儒才有的靈台境領域擴展開:空間裏綿綿細雨,雨打芭蕉,兩三間茅草屋,稚童郎朗的讀書聲,恬靜美好……,一覺得不對勁,就能隨時把童鹿包裹其中。


    錢可通神樓的兩個大胖子,耽響、郭兵兵,在晁圓心的催促下,已經祭出魂器搖錢樹,摘取了金幣。


    可以隨時使用【錢貨兩訖】兌換能力。


    這次前來上清宗,想要求童鹿幫忙的劍崖山,峰主身上彌漫出劍意!


    玄龜宗和玉蟾山莊的黃邱和田群,也做好了隨時出手的打算。


    曾經那個全宗門死絕、都不會得到旁人關注的上清宗;此刻卻因為童鹿一人,牽扯住了在場所有大佬的神經!


    但所有人都發現,童鹿居然再次笑了。


    她先看向尤磐的影子,對【三寸金蓮】下令:


    “給我把他頭踹掉!”


    紅繡鞋輕鬆從心魔影和尚的手中掙脫,落在地麵。


    噠噠噠的圍著尤磐的心魔影跑。


    發動攻擊,更是詭異無比,忽上忽下,忽左忽右。


    一雙鞋子而已,


    硬生生讓尤磐的心魔影,


    被踹的像是被一千人群毆了一般。


    好似有無數雙旋風腿,在阿噠、阿噠的踹他!


    至於用黑色長琴彈奏《紫竹調》催眠人的刑池朗。


    童鹿話不多說,直接在腰間係上了【三姑六婆】。


    三朵喇叭花緩緩張開,露出花蕊裏的三張嘴,它們頓時知道來活了,抖擻起來。


    ……主人等著啊,三分鍾內我們就讓他身敗名裂。


    它們的語言攻擊是根本無法用物理隔絕的。


    “池朗啊,你十五歲時因為誤喝了春風醉,在紅楓鎮上奸殺的那個少女叫什麽來著,啊,叫小茹對吧?


    本來隻是奴役弟子對你懷恨在心,想要報複你。


    沒想到,你這孩子真夠狠的啊,奸殺了人家小姑娘,清醒過來又還把人家爹娘殺了呢?”


    四周的人紛紛發出唏噓的聲音。


    要知道春風醉可是那種給靈禽交配的特製藥。


    據說,喝下這種藥哪怕隻是一隻老鼠,都想上天抓隻老鷹下來肉戰三百迴合,也怪不得刑池朗會發狂。


    刑池朗渾身巨震,腦袋裏一片空白。


    他外界的風評一直很好。


    人人都說他尊敬師門長輩、對同門和煦謙虛,男女之間更是克己守禮,風度翩翩。


    隻有他自己知道自己黑暗,他唯一做過的惡事,就是被奴役弟子陷害喝下春風醉,奸殺了小茹,還殺了小茹的一家人。


    這件事當時分明清理的很幹淨。


    不可能有人知道啊。


    為什麽……


    為什麽童鹿的那三朵花裏會出現這種秘辛?!


    童鹿才不去管刑池朗如何震驚。


    看向雲庭仙府的晏黟,緩緩笑起來:


    “接下來,是你了唷。”


    高聳入雲的黑白巨柱絞來,童鹿笑眯眯的抓出大把大把的【守護符】朝外一灑!


    “守護——”


    守護符落地之後,變成各種年齡、各種穿著的人群,童鹿指著那絞來的黑白玉珠:“這可都是你們的經驗值啊,衝吧。”


    “謹遵神旨。”


    從靈界而來的守護靈,在一個頭發梳理的一絲不苟的老者,以及一個細碎卷發中年男子的帶領下,唿啦啦的衝向那些黑白巨柱。


    一簇又一簇。


    一茬又一茬。


    密密麻麻的人明知道朝黑白色巨柱上撞去會死,仍舊蜂擁著朝那邊衝,很快就被攪成碎片。


    詩棋絞殺陣很厲害,但是……晏黟仍舊感受到了濃濃的嘲諷味道。


    到處都能聽到慘嚎,但卻是嘎嘎笑著的慘嚎。


    陰陽怪氣的很。


    哪哪都覺得不對勁!


    “哎喲,我死了。”


    “哎喲,我又死了。”


    “死的一點都不慘,沒有一點那啥……界主說的,藝術細胞。”


    “我還是第一次死的這麽高興,哈哈哈……”


    “我也是,我也是。”


    “兄dei,你死了撿了幾個經驗球?我就撿到一個2,不知道是不是死的姿勢不對。”


    “沒事,多死幾次看看總能到規律,我運氣好,已經3級了。”


    “哇厲害了,3級應該可以做到砸爆自己的狗頭了吧?”


    “應該可以的,下次自殺一次玩兒玩兒。”


    準備出手救童鹿的一眾大佬,聽著這些嘎嘎笑,嗷嗷叫的聲音,被他們如同群魔亂舞的氣勢所攝住,如同石化了一般。


    所有人都瞠目結舌,張大了嘴。


    有種雲裏霧裏,我是懵逼我在哪裏的感覺。


    簡嶽:“這是什麽靈符?”


    戎懷夢砸吧砸吧嘴,“咋感覺這次的靈符這麽……這麽的……有點大病的樣子呢?!”


    這些人都在討論怎麽死?


    還在說什麽撿到球,什麽經驗的,感覺和四周畫風格格不入。


    明明就是出來給童鹿擋黑白巨柱的,現在這神發展已經不知道怎麽形容了。


    他們的死,就好像飛蛾撲……啊呸,飛蛾撲火感覺挺悲慘壯烈的,用在這裏都不合適。


    前仆後繼。


    唔,這個詞語勉勉強強。


    不。


    還是用‘爭先恐後’這個詞更合適!


    簡嶽:“……”


    戎懷夢:“……”


    眾人:“……”


    不少人更是把視線再次看向童鹿,姑娘家家的,怎麽就召喚出這樣一群東西來?


    幾乎所有人心裏都在想:你可以失態,但你千萬別變態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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