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秋菊說完這些,覺得自己解了氣,便扭頭走了。


    “嗨,這個王秋菊,真是欠收拾!”


    不過王秋菊說得也沒錯,她閨女嫁的是農戶,家裏養了兩頭大母豬,就指望家裏的大母豬生崽兒掙錢呢,家裏男人去工地幹活,女人就得在家收拾豬糞,不收拾能怎麽辦?


    王秋菊買了新茶壺迴家,用開水燙了燙,泡了一壺茶。


    泡好茶,王秋菊便開始擇菜,張羅午飯了,


    陳小昭也去了廚房,和母親一起收拾魚,殺雞宰魚。


    王秋菊低聲說:“你過去,方家沒說什麽吧?”


    陳小昭低垂著頭,聲音冷然:“他們能說什麽?”


    “沒說什麽就好。”王秋菊說,“你們拜了天地,就是夫妻了,好好過日子。媽也是為你好,小昭,你也別怪媽。”


    “他……他有沒有……”王秋菊想問,又覺得女兒小,不好意思開口。但是不問,又不行。


    這事她必須得整明白。


    “現在生米煮成熟飯,你就要好好跟人家過日子。”


    “沒有煮成熟飯。”


    “媽,我知道你想問什麽。”陳小昭說,“沒有,他沒碰我。”


    “媽看出來了,小川是個好孩子。”王秋菊說,“雖然他現在沒碰你,但是你人已經嫁過去了,就認命吧!”


    “我姐呢,找到我姐沒有?”陳小昭問。


    “她在學校裏。”王秋菊說,“你不用擔心她,她沒事。”


    “沒事就好。”陳小昭抱怨道,“她可真行,人跑了,啥也不用管了,撂下這個爛攤子,還得我來給她收拾。”


    “媽知道委屈你了。”王秋菊說,“媽這不也是沒辦法了,才出此下策嗎?”


    不知不覺間,菜已經炒出了十二個。


    新姑爺進門,不管能不能吃完十二個菜,也要整出十二個菜,以示尊重。


    陳德海找出平日裏不舍得喝的好酒,招待新姑爺。


    酒過三巡,方嶼川的臉上爬上紅暈,他平日裏也是不喝酒的,隻是今天見老丈人,高低也得喝幾杯。


    本來就不勝酒力,幾杯酒下肚,人就有些醉了。


    人一醉,嘴巴就沒有把門的了。


    臨來的時候,張翠翠叮囑他的話全忘了。


    他指著老丈人的鼻子罵道:“你就不是個人,賣兒賣女的,你個不要臉的老東西,你們陳家騙婚,說要把陳小蓉嫁給我,結果來的是陳小昭,我就不喜歡悶葫蘆,你們把這個悶葫蘆嫁給我幹什麽?我喜歡的是小蓉,是小蓉啊!”


    “你喝醉了!”陳小昭臉色難看,拉住方嶼川的胳膊,說,“你別說了行嗎?”


    “你放肆!”陳德海的臉色更難看,他指著方嶼川的鼻子罵道,“再怎麽,我也是你老丈人,你怎麽跟長輩說話的?這就是你們方家的規矩?當眾頂撞老人?”


    “我們方家什麽樣,你今天才知道嗎?啊?”方嶼川冷笑著,一把推開了陳小昭,他抹了一把臉,笑道,“笑話,哈哈……你們把我當猴耍,還不興我說?我們方家花了十萬彩禮,娶的是陳小蓉,不是陳小昭!你他媽給我起開!”


    方嶼川借著酒勁兒,還踹了陳小昭一腳,陳小昭被方嶼川一腳踹下了炕。


    幸好王秋菊正站在地上,她一把攬住了陳小昭的腰。


    見女兒迴門第一天就被新女婿欺負,王秋菊不幹了,她扯著嗓門嚷道:“方嶼川,你想幹什麽呀?你憑什麽不願意?我們家小昭哪裏配不上你?我們小昭要模樣有模樣,要身條有身條,脾氣還好,別人都踏破了門檻來說媒,我都沒答應,便宜了你小子,你小子還敢對她不好?”


    “她再好,我要的不是她!”方嶼川拍了拍桌子道,“當初你們跟我說,嫁過來的是陳小蓉,結果呢,你們這不是騙婚嗎?”


    “陳小蓉跑了你不知道嗎?你也降不住她,她就不是老實呆家過日子的人,說實在的,我們老兩口子都管不住她,你以為你是誰,你能管得了她?”王秋菊不客氣地說,“你也不掂量掂量自己幾斤幾兩?你若是不願意,當天晚上就該把小昭給我們送迴來!”


    “這倒成了我的不是了?”方嶼川自嘲地笑道,“我還不是為了你們家閨女啊,若是被人知道,新婚當晚就被退迴來,她以後還能嫁的出去嗎?村裏人嘴巴碎,編排得可難聽了,你願意自己的閨女承受這些?”


    “現在生米已經煮成了熟飯,說什麽都晚了,好好過你們的小日子,以前的事情就當沒發生過。”王秋菊道,“你就當,一開始媒人說給你的,就是陳小昭,不是陳小蓉,小蓉一門心思讀書呢,誰的話也聽不進。”


    “沒煮成熟飯!”方嶼川瞪著眼睛,說,“生米還是生米,我原封沒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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