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許是窺探到了一絲明階玄境的氣息的原因,淩熠楠對於之前的疑惑都有了一絲明悟。


    當姬晟越質疑會不會有某種力量能影響到八百年後時,淩熠楠就已經明白了姬狩鱗最根本的想法,就是從這個時代獲得某種力量——堪比聖人的力量,從而影響甚至改變現世,達到成聖的目的。


    而這種力量的源頭,自然是存在於這個時代且與姬狩鱗牽扯最深的兩個姬源!而這個兩個同名同姓的人之間的關係,恐怕比淩熠楠想象的還要複雜。


    所以,淩熠楠現在要去的地方,不在此處,而是遠在萬裏之外的千歌城!


    他席地而坐,仔細地審視著自己地狀態,身體緩慢恢複的充盈感很好,除了傷口結痂的微癢之外。


    念隨心動,九尺古扇落到手中,劍道圓環穿過,古扇化作一柄十分秀麗地長劍,輕彈劍身,清脆地劍鳴瞬間翻滾向九天雲霄,方圓萬裏百萬長劍都應和地起了一聲脆響,但這種異動隻有真正修劍之人才有明顯感受。


    淩熠楠靜靜的坐在原地,任憑無數道靈念掃過,沒有絲毫慌張。


    在這個時代,升級後的劍道或許還在胚胎中,除了淩熠楠姬晟越和靈川星三人,就隻有另外兩個關鍵人物知道這是什麽了。


    其中一個當然是不知何時會迴來的姬狩鱗,淩熠楠不知道他穿梭於兩個時代的方法,但隻要南瀟璿遵守約定在白京大鬧一場,那位多疑的皇帝一定會迴援。


    第二個,在淩熠楠的猜測中,是白滄玨,在他的身上,淩熠楠察覺到過一絲與自己的劍道相近的氣息,加之八百年大概與雲凝所講的劍道升格時間相近,淩熠楠賭他就是推動劍道升格之人,也在賭自己放出劍道氣息,白滄玨會來找他。


    而且,他賭對了。


    天空中忽然掠過一聲嘹亮的鳳鳴,淩熠楠緩緩吐了一口濁氣,心中安穩了許多,也不由得感慨聖階尊者級的速度就是快。


    商鳳眠在淩熠楠還在胡思亂想的時候已然瞬移到了他的身前,沒有多麽煊赫的氣勢,僅僅隻是站在這裏,仿佛就是天地間的唯一。


    商鳳眠沒有多話,冷著一張臉,抓起淩熠楠就飛迴了天空,一陣破空聲響起,除了天空中還不及消失的扭曲和兇猛的雪崩之外,完全消失了人的痕跡。


    淩熠楠緩過神來,手中使勁抱住了幼熊,同時發現商鳳眠貼心的在周圍設下了一層柔和的薄膜。


    淩熠楠小心翼翼地釋放了一絲靈識出去,卻被外界急速地風壓瞬間湮滅,他這才明白了這層看似柔和地薄膜有多麽的堅韌.


    在商鳳眠的疾馳之下,在淩熠楠的感官中隻過去了一小會的時間,他就已經落地了,落地後,看向商鳳眠的眼神都多了幾分敬畏。


    “我不善空間之術,又是鳳穀中人,速度自然會快些,你好好修煉,他日未嚐不可如此。”


    商鳳眠看似冷冷的用教育的口吻說道,但內心極為受用這種崇拜的眼神。


    淩熠楠愣了一下,但還是恭恭敬敬的拜了一下,他記得雲凝說他有一身鳳凰的骨像,從某種意義上講,他也是可以修習鳳凰一族的天空之法的,而且他對商鳳眠這種極致的速度也十分向往。


    淩熠楠四處打量了一下,卻驚異的發現這裏並不是他所熟悉的千歌城,而是一處巨大山穀,四周春意盎然,完全沒有被蔭權天霜失控的力量所影響。


    路邊開滿了一種花瓣細長且飽滿的粉色花朵,無數的花路直通山穀中央那顆巨大的金枝玉葉梧桐樹,樹幹粗大,支脈繁多,巨大的主幹把百米寬的山穀分成了東西兩節,有些主根甚至都從兩側的山壁中伸出,而且仔細看去竟然真的有無數的鳳鳥在上麵棲息。


    陽光透過繁重的枝葉落在地麵時,隻留下了繁星般的光斑。


    “這是鳳穀,我的······家。”商鳳眠遲疑了一秒,但還是下了“家”這個定義。


    “鳳穀中的鳳鳥羽族都生活在天脈梧桐上,人類則是在穀中或者山內安居,千歌城破後,我就把所有的人都帶到這裏來了。”


    淩熠楠聽到商鳳眠的解釋也是理解了事情的緣由,對這位千歌國主也有了全新的認識,人們評價她時口中的愛民如子真的不是說說的。


    “逆徒!”忽然從梧桐樹上飛下了一個老嫗,看著商鳳眠張口就罵。


    “你這逆徒,把這麽多普通人帶到了這裏我尚且不怪你,我們不缺他們一口吃的,這迴怎麽還帶迴了一個有修為的人來,萬一驚醒了青鳥大人,你就別認我這個師傅!”


    商鳳眠無奈的翻了個白眼,一把抓住淩熠楠的手腕,“大師傅,明日我就去采上好的清露,好好的治一治你這老花眼。”


    被商鳳眠稱作大師傅的紅發老嫗慢慢抓過淩熠楠的手,小小的眼睛瞪得大大的,“小子,你認過師傅嗎?”


    淩熠楠微笑著把手抽了迴來,“老婆婆,要是咱們有緣,八百年後,我肯定來拜您為師!”


    “好!說定了!”


    淩熠楠傻眼了,呆呆地看向身後的商鳳眠,後者搖了搖頭,小聲說道“這老鳥,別的能耐沒有,就是能活,梧桐不死,她命不絕。”


    “你這逆徒,當年背棄鳳穀和那小子私奔,如今又給鳳穀填了這些麻煩,還咒我死,真是瞎了眼把你養大!”


    商鳳眠拉過淩熠楠,騰空急速向巨樹飛去,“我帶你去見一個人,一直聽她墨跡你會死的。”


    “你這逆徒,連師傅的教誨都不聽了嗎,我真是瞎了眼養了你······”


    “商晴奶奶,長姐帶迴來的那些人好像吃不慣我們的糧食,怎麽辦啊。”老人罵的興起的時候,一隻小雀飛來,嘰嘰喳喳的說道。


    “那就讓族人去世俗人間的城市買些來啊,並不能讓他們餓死吧,順便在買些種子,好讓他們來年自己種糧食,鳳穀四季如春,種點穀物總是可以的。”


    “奶奶,他們現在在打仗,我們有點害怕······”小雀怯怯的說道。


    商晴搖了搖頭,看向商鳳眠離去的方向,或是在看天脈梧桐,“人間的戰爭啊,又是一個餓殍遍野的時代啊······罷了,算是老身我欠著這個孽障的,我親自去一趟。”


    另一邊,商鳳眠帶著淩熠楠來到了梧桐樹的主根處,驅散了在此處玩鬧的幾隻喜鵲,伸手結印,樹根自動移向兩側,露出一條路來。


    二人輕輕走進,淩熠楠沒想到梧桐內部竟然有這麽大的空間。


    “樹怕扒皮,不怕空心,放心,我們的天脈還活的好好的呢。”商鳳眠隨意說道。


    二人上前,淩熠楠一眼就看到了盤坐在一處蒲團上的白滄玨,他還算俊朗的臉上這迴真的掛滿了慘白,與商鳳眠一頭的銀發倒是有些相襯。


    白滄玨雙目睜開,兇猛的劍氣瞬間滌蕩開來,他眼中蘊含的劍鋒更是發瘋一樣的湧向淩熠楠,淩熠楠一驚,根本沒有反製的空間,連連後退。


    好在商鳳眠伸手擋住了劍氣,瞬閃上前一指點在白滄玨額前,那些失控的劍氣才安分了下來。


    “咳,對不起,讓你看到難堪的一麵了。”白滄玨這句話雖然是對淩熠楠說的,但眼睛卻一直溫柔的看著商鳳眠。


    “奧,對了,你是在主動尋找我吧。”白滄玨問道。


    淩熠楠點了點頭,“我需要您的幫助。”


    “世間所有事都是有代價的,你準備好的條件是什麽。”白滄玨微笑的說道,顯得溫文爾雅。


    淩熠楠也早有準備,“您應該對我的劍道很感興趣吧。”


    白滄玨啞然失笑,“你很聰明,但你這次猜錯了,我對它並不是很感興趣,完全體的劍道確實可以緩解我的症狀,但我並不需要他······後世是怎麽稱唿我的,劍道魁首嗎?”


    淩熠楠沒想到白滄玨真的不按套路出牌,點了點頭說道,“沒錯,靈犀劍宗一直奉您為一代宗主,山門也建在在您兼並軒戈道的地方。”


    “靈犀劍宗,好名字,但我沒猜錯的話,它恐怕正在經曆滅宗之危吧。”


    淩熠楠有些驚訝,“您是怎麽知道的······”


    “真正把劍道立為根本大道,那是隻有聖人才能做到的事情,我的身體狀況我知道,絕對沒有那個心力去成聖證道了。”商鳳眠抓住了他的手,他拍了拍後者的手,繼續說道,“我猜測未來的我一定是以心脈為火、骨為柴,把劍道送進了混沌之境,讓它去自我磨礪,而你身上的劍道,證明了我成功了。”


    白滄玨頓了一下,“這樣一來,你所說的靈犀劍宗,不會有什麽太過深厚的立宗底蘊,也不會有我留下的大道傳承,全靠他們的自我打拚,不過,這也正是劍道的磨礪之意所在。”


    淩熠楠聽到這位古往今來劍道第一人的解釋,不由對自身劍道的理解又深刻了幾分,“不滿您說,靈犀劍宗自從建立之初,就一直是人類麵對妖族妖山的一道防線,甚至在一些有心之人的利用下,已經滅過一次了,現在被重建······恐怕也岌岌可危。”


    “倒也有些野火燒不死,春風出又生之意。”白滄玨笑著搖了搖頭,“所以,你更不能在這裏把劍道給我了,相信你也察覺到了,隨著時空的變化,你在這裏獲得的外物上的改變並不會在你的時代生效,可是依附於你自身的改變卻會生效。”


    淩熠楠明白這個規則,他在這裏得到一切至寶都帶不走,但明悟、修為這種依托於自身的改變是可以帶走的,劍道就是這樣的,如果他把劍道留下了,那迴到八百年後,他就真的失去了劍道。


    “你說的靈犀劍宗此刻更需要它,雖然它被滅後還可以再次重建,但受妖族屠戮的人們卻不能複生,我的後世宗門如果能成為人間的一道防線,那我也不虛此生。”


    淩熠楠有些啞然,“您的意識是,您答應幫我!”


    白滄玨點了點頭,“雖然我不知道憑你的修為是怎麽得到劍道認可的,但我清楚我選擇的大道,是不會認可心懷叵測之徒的。”


    商鳳眠站了起來,從身後的匣子中取出了一本書,“你們兩個都屬於那種腦子有開關能隨便使的人,他猜到了你要找什麽,這是姬源的生平。”


    淩熠楠對白滄玨越發的敬佩了,迫不及待地翻開了第一頁,上麵記錄著姬源少時地經曆,但他很快又合上了書。


    “等一下,您剛說,生平?”


    “嗯,看來你腦子地開關也是時而開時而關地那種。”商鳳眠又掏出了一本書,“姬源······呃,千歌城的姬源其實早就死了,他的生平就像大部分人一樣,讀書成人、娶妻生子,然後為生活打拚,但直到他的一次墜崖。”


    淩熠楠拿到新的書,上麵赫然寫著二字,“換命!”


    “我也不知道為什麽這麽多人喜歡把東西藏在什麽懸崖底下,留傳承就留傳承,自己開辟個秘境不行嗎,真的有病。”


    淩熠楠聽著商鳳眠的吐槽縮了縮脖子,扭頭看向白滄玨,後者笑了笑,“這姬源原本不叫這個名字,此書或許是刺殺過南郝王室的刺客所留,他因此間接得到了南郝王室的血,又打聽到了新王姬源的名字,以為真的能換得王室富貴,一時貪心所以才行了這換命之術,又換了這個名字。


    但他想錯了,從始至終他隻是個傀儡,這門邪術他隻得到了一半,真正的換命之法,是把他變成一個行屍走肉,換得南郝王的一切後,那刺客才會入主此身。”


    淩熠楠了然,“所以花尊之所以能從千歌姬源的身上開辟進入藏寶山的道路,是因為他的身上已經快養出了姬家的血脈,而藏寶山本也是南郝姬家的東西。”


    白滄玨點了點頭,“沒錯,而且那位南郝王現在還沒被徹底換掉的原因,我覺得就是因為身邊有神獸護佑。”


    淩熠楠想到了千歌城破之事,又看向了商鳳眠,後者沒好氣的說道,“我估計害我被圍剿的那個內奸也是他,該死的,最好被烙在我手裏。”


    白滄玨安慰了一下商鳳眠,又說道,“這本換命之法是我在阻擊姬源時拿到的,當時其實是可以直接拿下他的,但不知為什麽,他竟然強了不少,甚至傷到了我,還帶著不知從何處來的千餘騎,個個都是好手,我才沒有攔住。”


    淩熠楠明白了一切,“您說的那個刺客現在可能已經死了,從刺殺南郝王室到在山崖設局,他苦苦經營了數十年的奸計,倒是給別人做了嫁衣。”


    白滄玨疑惑,淩熠楠又解釋道,“這場藏匿於尋常人間的大戲,一家皇室這麽多強者都不能看破,能玩出這手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絕對是和我一樣的,來自八百年後的人——日後的中天皇帝,姬狩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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