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父才被晏母罵過,此時連小兒子都這麽說他,頓時他也是滿臉心虛和悔恨。


    “那,那現在咋辦?話就跟潑出去的水一樣,收不迴來了啊!”


    晏建華也沒想到父母那麽不頂用,他抿了抿唇,看向晏母,“娘,你還記得我說過的法子嗎?”


    剛才晏母都被氣昏過去了,哪兒想到那麽多,此時被晏建華一提醒,霎時就反應了過來,眼睛一亮,“記得記得,那咱們就……”


    “不,現在情況變了點,那咱們法子也變一變。”說著,晏建華湊過去,給他們低聲地說了一遍。


    兩人邊聽邊點頭,三人合計完,晏建華才施施然地出去。


    而這頭,陸霜降正在給晏奶奶揉撞疼的地方,晏承樓正在收拾屋子。


    晏奶奶這會兒臉色都有些發白,眼眶都是通紅通紅的,卻到底是在孫子孫媳麵前,沒有滾滾落下了淚來,隻偷偷摸摸地擦眼淚。


    陸霜降顧及老人家的麵子,沒有抬頭看,畢竟家家有本難念的經。


    晏承樓收拾妥當,把碗筷也給送迴了灶台,拿了掃把把地也給掃了個幹淨。


    “奶奶,剛才我娘的話,你也別往心裏去,她向來嘴巴就那樣。”


    晏奶奶點了點頭,“我都懂的,她也沒啥大壞心思,就是心裏憋了口氣。都怪我和你爺爺沒本事,當初這上頭留了個崗位,你爹身為長子,本來是要給他的。”她看了眼陸霜降,還是把事兒給說了,“隻是,你爹識字不多,加上成績一直也不好,早早就輟學了。迴頭娶了你娘,也不願意去公社這種地方跟人打交道,我跟你爺爺呢就說了,留下的積蓄都是他的了。然後你姑姑繼了那位置,就當半個兒子養,總是得管著我和你爺爺的半邊養老的。”


    “當時你娘和你爹都是同意的,卻沒想到你姑姑後來出息了,調去了供銷社,這些年還給升職了,又嫁了個城裏人,日子也過得紅火了。我還以為這事兒都過了,大家以後也能好好的過日子了……哎……都是我的錯!”


    陸霜降聽了一耳朵,卻是自動補全了其中的遺落。


    也就是說,當初晏爺爺有個崗位,是能夠由孩子頂替的。隻是對學識有要求,晏父文化不過關,沒有被錄用,反而是晏芳文化過關。當時晏爺爺和晏奶奶合計著,就把家裏的東西都留給了兒子,外加自己的積蓄,自己也跟著兒子養老。至於女兒,繼承了好工作以後也得管一半!


    本來日子過得也是相安無事,偏生晏芳出息,工作能力強,愣是給提拔了,還過得越來越好了。


    這人要是彼此過得都差不多,那都是各過各的,但偏偏另外一個壓過自己一頭了,那就難免會想起這本來是屬於自己的,這一來二去的,時間久了,就會越發的眼紅嫉妒,關係不融洽了!


    晏母越是看越是不痛快,自然而然就把這股子氣發泄到了晏奶奶的身上,以為她就是罪魁禍首!


    這就是立場問題了。


    說白了,晏奶奶給過選擇的,但是晏父自己不爭氣,總不能還怪晏芳太過爭氣了吧?


    這就成了無理取鬧了!


    而在晏母看來,就是晏奶奶偏心,沒有讓晏父好好的讀書,沒有給他爭取更多,才會讓他們日子過得不如晏芳紅火!


    這就是個千古難題,沒辦法解決的!


    而晏奶奶是個實誠人,就總覺得是自己當初安排不周全,所以她也不怨,隻把責任往自己的頭上攬。


    “奶奶,事情已經過去了,就不用糾結了。”晏承樓淡淡道。


    “是啊,兒孫自有兒孫福啊。”陸霜降也道。


    其實歸根結底,還是眼皮子太淺,自己沒把日子過好,才會怨天尤人。


    晏奶奶看著正安慰自己的兩人,心裏也是暖融融的,她拍了拍陸霜降的肩膀,“你們啊,都是有出息的好孩子,自然是不看著這點的。至於你們剛才說的事兒,我……”


    正說著,就聽得外頭傳來了晏母震天響的尖叫聲,“老頭子,老頭子,你到底怎麽了?你醒醒啊!”


    陸霜降和晏承樓對視了一眼,不約而同站了起來,往外頭走去。


    不管怎麽樣,那都是晏承樓的父親,總是不能坐視不理的。


    晏父晏母住的是正屋,晏建華也是住在正屋的,而晏建樹夫妻住的是東間,晏承樓兩人的新房則在西廂,至於晏奶奶和晏魚住的是東間隔出來的小間,挨著灶房。


    西屋過去也就是幾步的路程,等到他們進去,就看到晏父躺在床上毫無動靜,倒是晏母撲到了他的床前,就開始嚎啕大哭,“老頭子啊,你醒醒啊,你可別出事啊,你就是咱們家的頂梁柱,主心骨啊!你要是有個萬一,我還活著做什麽,不如死了得了啊!我這造的什麽冤孽啊……”


    晏建華正站在一旁,拍著晏母的肩膀低聲安慰。


    晏承樓快步走了過去,“娘,爹到底是怎麽了?”他覷了眼閉著眼沒有反應的晏父,“我……”


    “二哥,你還知道這是咱爹啊!”晏建華站了起來,憤憤地瞪眼,“不就是因為我讀書的事兒嗎?你非得跟家裏鬧分家,大哥結婚那麽多年都沒分家,偏二嫂就金貴,進門就要鬧騰,爹下了一上午地,迴來連飯都沒吃,這麽勤勤懇懇為了誰,還不是為了咱們全家嗎?結果倒是好,你迴來就要鬧分家,結果得就這麽結結實實給被你給氣昏過去了!你還是不是人啊?”


    晏承樓不想跟他爭吵,繞過他,就要去看床上的晏父,卻被晏建華給攔住。


    “二哥,你要是看不上爹娘,你不肯養爹娘了,你說就是了,我和大哥難道還會攔著你?我們就算沒你有本事,也斷不會自己吃飯讓爹娘喝粥的!”


    這就是要給晏承樓扣自私不孝,不肯養父母的罪名了。


    “我並不是這個意思……”


    “不是這個意思?那你這一大早的鬧分家是啥情況?你是不是非得把爹娘都給氣死了,你才甘心啊?”


    陸霜降眼見他要胡攪蠻纏,提醒道,“三弟,不管咋樣,爹既然昏倒了,那自然是得送去衛生所瞧瞧的,耽擱久了,要是真出了問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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