俗話說,吃人嘴短,拿人手短。


    陸霜降做了那麽豐厚的早飯,加上陸立春送他們離開的時候,還每個人都發了一根煙,那還不給人辦事辦得妥妥帖帖的,那也是說不過去的。


    除了張隊長這種別有用心的,村支書等人背地裏少不得誇他們會做人。


    而村委辦事也格外的利索,無論陸奶奶如何的胡攪蠻纏,在村委的壓力之下,隻能把是當初方珍珠的嫁妝,都給還了迴去。


    隻是說到當初送的壓箱錢,有些艱難,陸奶奶是死活不肯拿錢出來的,那可不是幾十塊錢,是幾百啊!


    大家都是鄉下人,有些家境不好的,掙一年都未必能夠攢到的。


    不過,陸奶奶是陸家的經濟掌權人,所有人掙的錢都得上交給她,她把這些都給死死攥到了手裏,除了她自己,家裏還真沒人曉得她有多少錢。


    這麽多錢,也簡直是要了她的命!


    但村委有的是手段,馬上秋忙雙搶後,交了公糧,那是要發糧食的。


    不肯聽村委的話,那到時候就拿糧食抵押,就得不償失了!


    所以,最後陸奶奶咬了咬牙,到底是拿出了一百塊錢,更多的是沒有的。


    用她的話來說,那就是“方珍珠那賊婆娘嫁過來,肩不能挑,手不能提的,哪兒掙的大錢?她還生了那麽多張嘴,天天隻曉得嗷嗷待哺,迴頭我承手給她嫁了幾個孩子,她倒是鬥起來了!當這些都不要錢了是不是?現在竟然聯合外人來壓榨我,想把我陸家都給榨幹了!告訴她,更多的沒有了,想要那就把我這條老命給拿走……”


    左右陸奶奶是根本沒想過陸立春他這些年寄迴來的錢,還有方珍珠帶著幾個孩子每日裏都下地掙工分,發的糧食卻是吃不到一半的,全給大房給搜刮了去,不然也不會一家人都餓的你黃肌瘦。


    她就隻覺得他們這些付出是理所當然的,隻惦記著自己養大了他們,那就是天大的恩情。


    這是這個時代為人父母的特色,所以村委也不好多說,免得正逼出個好歹,麵上都不好看。


    而且,一百塊錢也不少了,至少夠陸霜降母女過上一陣子的好日子。


    陸霜降早就知道,這錢哪兒是那麽容易要迴來的,能拿迴來一百塊錢,還讓她感覺很意外。


    不過,也虧得劉梅不在,不然怕是這一百都逼不出來的!


    要說其中最不高興的大概是陸柳娟,她朝著她奶嘀咕道,“奶,你為什麽要給錢?那可都是咱們家的錢,我這以後還要上大學呢,憑什麽便宜給他們家了?再說了,三嬸嫁給三叔那麽多年,她的不就是咱們家的嗎?現在,卻慫恿著村委來咱們家鬧,早幹嘛去了?肯定是陸霜降那小賤人出的主意,她是不想讓咱們家過好日子!我屋子裏連個地櫃大箱都給收走了,我的書本和衣服都擱哪兒……”


    方家給方珍珠陪嫁的東西大箱和家具那都是上好的黃花梨木做成的,結實又沉重,那是頂頂好的物件,耐用又美觀,以往陸柳娟屋子裏的那兩件好東西,每每都讓陸桂香給羨慕得眼紅紅,就是村裏頭旁的姑娘見了都是羨慕得很!


    為此,陸柳娟很是得意。她娘還說,以後要留著給她當嫁妝的,結果現在全給村委搬著還迴去了!


    她的房間頓時空落落的,床上都滿是倒騰出來衣服,她都要給氣死了。


    陸奶奶心裏也不快,現在被陸柳娟一抱怨,頓時怒從心來,抬手就是一耳刮子,“叫叫,叫什麽叫?誰叫你沒個殷實的姥爺家,給不了你娘厚重的嫁妝,隻能貪圖別人的。你跟你娘眼皮子一樣兒淺,我還沒說你呢,你還有臉給我跟前鬧騰。啊,阿霜他們說得對,這世上男人是不是都給死絕了,你偏得瞅著她的那個,年紀也不小了,明天除了在家好吃懶做,你還會做什麽?”


    “你心存高遠,想嫁給有錢人,你倒是出去找啊,成天在家張嘴有什麽用?長著這副狐媚子樣兒有什麽用?現在你娘叫你給折騰進牢裏了,咱們老陸家丟人丟大發了!都是你個賠錢貨做的孽,不然方珍珠那窩囊廢會被攛掇地要跟咱家分家斷親的?阿春又哪兒會心灰意冷地非得附和?咱家能斷了經濟來源,你要知道阿春每個月寄迴來幾十塊錢呢,養了咱一大家子。”


    “現在好了,你非得鬧,鬧得家裏現在什麽都沒了。你要是能耐,那倒是憑著你這麵皮子給老娘弄個金山銀山迴來啊!你娘非得說女孩兒多讀書能嫁個好人家,你倒是好,都十八歲了,能耐沒幾個,隻會在家裏吃老娘的用老娘的,還擺出副舊社會大小姐的做派,你也不看看你配不配!阿霜連高中都沒讀完,現在還能給公社裏當半個技術員用了,可你呢,除了一張嘴,還會什麽?沒用的東西,有本事學著桂香怕人家床,把人給逼著不得不娶你啊!可你又有賊心沒賊膽,隻會攛掇你老娘出頭,還沒個明白的腦子,還要老娘給你擦屁股。沒用的東西,你還有理了你?”


    陸奶奶平日裏看著是個麵善祥和的,但骨子裏卻也是個心狠的,不然哪兒壓得住那麽多個兒媳婦!


    這些話,本來她是不想明明白白地說出來的,但偏生陸柳娟還要鬧騰。


    她心裏那邪火就冒出來了!


    陸柳娟從小就嬌養地長大的,哪兒挨過那麽結實的巴掌,整個人都掀翻在地,臉都給腫得老高了。


    她不敢置信地看了眼陸奶奶,眼都是通紅的。“奶,你……”


    她以為自己是家裏最得寵的女孩兒,所以向來是嬌慣的,平日裏陸奶奶和劉梅也願意給她做臉!


    偏生,她現在還看不懂形勢,所以陸奶奶給要給她教教做人的道理。


    陸奶奶發狠地瞪了眼她,“阿霜那一家子現在過得紅火了,你要是不想她真壓你一頭,就好好兒地想法子,把那晏承樓抓在手裏,左右小定禮已經過了。隻是,現在你娘都進了牢了,你自己好生合算合算。別讀了大半輩子書,都全給讀到狗肚子裏了,隻知道窩裏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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