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究竟是怎麽迴事?”


    葉尋花見到喬衛東一上來就急著問安輕舟的情況。


    “說是和一起詐騙案子有關,具體情況沒有透露。”


    “嗯,你去吃飯吧,我借用一下你的電腦。”


    “我覺得我們應該做些什麽。”


    “不用擔心,安專家有特異功能,不會有事的。”


    “好吧,電腦的開機密碼是是我電話號碼,你盡管用就行。”


    不知道什麽原因,喬衛東對這個年輕人有一種莫名的信任感,他承認自己做不到遇上事能像葉尋花如此冷靜。


    等喬衛東走後,葉尋花把門關上,然後打開了電腦。


    沒用一分鍾,他就把市局所有的派出所裏的監控調了出來。


    接著略一檢索,就在站前派出所的詢問室內發現了安輕舟。


    安輕舟一個人坐在椅子上,正靜靜的想著什麽。


    看來詢問人員出去吃飯的了,把她單獨留在這裏。


    這應該是詢問的一種手段,讓被詢問員單獨待一會兒,好好想想,等下詢問的時候更容易找到突破口。


    安輕舟有點累了,也有點餓了,一個上午沒有喝水,嘴唇有些起皮,她用舌頭舔了舔,環顧四周,並沒有發現有飲水機。


    對於這次被傳喚來接受調查,她覺得實在是莫名其妙,說什麽有一起網絡詐騙與自己有關,可是問他們哪裏有關,又說讓自己好好想想,主動交代。


    她想看看時間,手機被收走了,室內也沒有鍾表,隻能憑感覺大致判斷十二點多了。


    什麽時候放我迴去呢?


    安輕舟在心裏歎了一口氣,這種不能掌控自己自由的感覺真的不好受。


    葉尋花隔著屏幕看著孤立無助的安輕舟,心裏隱隱作痛,一個這麽好的女孩被任意誣陷,讓他有一種按耐不住的憤怒。


    他把電腦關了,起身去了食堂,打了幾份帶著湯汁的菜,用餐盒盛了,特意到病房轉了一圈,下樓借了同事的一輛電動車,騎著出了醫院。


    路上行人稀少,他把電單車騎的飛快,十分鍾之後就到了站前派出所。


    他把電單車支在門口,大搖大擺地往裏走,門衛見他穿著製服以為是自己人,也沒攔他。


    進了辦公樓,就往裏麵的詢問室走,卻被從辦公室出來的一個中年人喊住了。


    “喂!你幹什麽的?”


    中年人穿著便裝,很有派頭,像某個領導。


    “送飯!給領導送飯!”


    葉尋花迴答的很幹脆,一點也不拖泥帶水。


    “領導?哪個領導?”


    中年人跟在他後麵問了一句。


    “我們醫院的領導,安專家!”


    葉尋花看著門上方掛著的牌子找到詢問室,伸手推門,卻發現被鎖上了。


    “醫院領導?”中年人嘴裏嘀咕著,突然醒悟過來,大聲說道:“你站住!誰讓你進來的?”


    “我們院長讓我來的,這都中午了,你們知道餓了吃飯,我們的醫生就不餓嗎?”


    葉尋花說著說著情緒有些激動:“安專家是我們醫院花重金從武市請來的,治好了多少新冠感染者,怎麽到了你們這還不讓吃飯了呢?”


    “你們要是如此對待一個治病救人的醫生,以後就別生病,生了病也別來我們醫院看,特別是新冠!”


    中年人正想發牢騷,嗬斥葉尋花幾句,聽了這話不得不在心裏掂量掂量,現在疫情鬧的正兇,誰敢保證自己和家人不得病。


    於是他把語氣降低了一些:“你先別嚷嚷,把飯給我吧,我替你轉交,你先迴去吧!”


    “不用!我要親自看看我們安專家怎麽樣了,別再被小人算計了。”


    葉尋花口無遮攔,直接給他點了出來。


    安輕舟被調查這事,不用想也猜得到是被人整了,一個整天待在醫院的醫生,能得罪什麽人?還不就是前幾天侯戴維的事嘛。


    侯強在淄市經營多年,根深蒂固,肯定有很多老朋友老下屬,要想憋點壞還不是一張嘴的事兒。


    一聽這話中年人怒了,你醫院職工怎麽了,敢在這裏指桑罵槐,也太囂張了吧?


    “我命令你馬上給我出去!否則對你采取措施!”


    “怎麽?還不讓人說話了?我偏不走!”


    葉尋花見已經成功的激怒了對方,並且由於他倆的爭吵招來了四五個幹警。


    這正是他想要的效果,於是擺出一副抗爭到底的架勢,好讓對方動手來抓自己。


    “謝隊,怎麽了?”


    “哪裏來的保安?在這裏吵什麽呢?”


    幾個幹警聚攏過來,想看看怎麽迴事。


    “你們來的正好,這個家夥無理取鬧,給我拷上。”


    幾個幹警雖然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但謝隊的話就是命令,於是一起朝葉尋花逼近。


    葉尋花把盛著餐盒的塑料袋伸出去擋在自己身前,說道:“別過來!我又沒有犯罪,憑什麽抓我?”


    其中一個老幹警指著他嚇唬道:“蹲下!快點兒!不然告你襲警。”


    葉尋花不為所動,喊道:“我是來送飯的!我是醫院公派出來的……”


    不等他把話說完,兩個幹警已經撲了上來,就要把他按倒在地。


    葉尋花自然不肯輕易就範,與兩個人扭打起來。


    於是盛著飯菜的塑料餐盒撒了出來,弄的到處都是。


    葉尋花又故意掙紮亂甩亂扔,就連在遠處看著的謝隊也被甩了一臉湯汁。


    終於,葉尋花被成功製服,反背著雙手銬了起來。


    葉尋花這一鬧騰,被關在詢問室的安輕舟自然聽到了,她拍著房門叫嚷放她出去,可是沒有人搭理她。


    於是她隔著房門大聲叫葉尋花:“葉尋花!你怎麽來了?你來幹什麽?”


    “我來給你送飯!都中午了你還沒吃飯吧?”


    “我不餓!你先迴去吧!我也沒啥事兒。”


    “不行!你是我們醫院的頂梁柱,可不能有任何閃失……”


    “把他拷到院子裏的樹上,讓他老實點兒。”


    葉尋花還沒和安輕舟說完,就被人拖著到了院子裏。


    院子裏有一棵老槐樹,足有一人多粗,拷在上麵正好緊緊抱住,連一絲空隙都沒有。


    謝隊把濺在自己臉上的菜湯擦去,來到院子裏踢了葉尋花一腳。


    “老實點兒!不然讓你在這裏過夜。”


    葉尋花依然不肯示弱,喊道:“放開我!你們會後悔的!”


    謝隊幾個人不再理他,迴到辦公室洗手整理衣服。


    謝隊問其中一個詢問安輕舟的幹警:“怎麽樣?那個女的說什麽沒有?”


    “啥也不說,嘴挺嚴實的。”


    “嗯,下午接著問,要是還不肯承認,就繼續耗著她,耗她 24 小時。”


    “行。”


    還沒等到下午下班,這幾個人都發起了高燒,有的連拉帶吐,有的喉嚨疼的說不出話來。


    其他同事一見知道壞了!這是典型的新冠症狀,趕緊送醫院吧!


    新冠患者統一被安排到市中心醫院,別無選擇。


    五個人被安排進了急救室,由喬主任負責治療。


    喬主任一聽這幾個人是站前派出所的,就對送他們過來的人說:“這種病我治不了,要不你們送其他醫院,要不就準備後事吧!”


    “啥?你這啥態度?作為醫生你不積極進行治療,怎麽反倒把病人往外推?”


    “我這態度不錯了,我們的主治專家直到現在還被你們扣著不放,要怪隻能怪你們自己。”


    陪同來的人一聽這話不吱聲了,可不是嘛,人家的主治專家還在所裏審問呢,你讓人家怎麽給你看病?這事擱誰身上也不會態度好了。


    “大夫,你看這樣行不行,我這就打電話讓所裏放人,你先搶救一下吧,你看他們都快不行了。”


    喬主任還是搖頭:“這種病一旦急性發作,無人能救,除了安專家。”


    來人一聽趕緊打電話,讓所裏派人用最快的速度把安專家送迴來。


    過了一會兒,所裏迴話了,安專家不肯走,說事情沒有弄清楚自己不會走。


    這不要了命了!


    眼看著幾個同事因高燒開始抽搐、囈語、昏厥,隨時都可能停止唿吸,可把他們急壞了。


    “趕緊的吧!安專家再不來咱們的人就不行了!”


    這邊催得急,所裏那邊也急的不得了,一個勁的給安輕舟解釋,說這可能是辦案人員疏忽了,沒能弄清楚就把您叫來了,現在都查明白了,根本沒有您的事,這就派人送您迴去。


    安輕舟沉著臉來到院子裏,一眼就看到被銬在大樹上的葉尋花,頓時就急眼了。


    “快把他放了!我要到法院起訴你們濫用職權!”


    “安專家您別生氣,都是我們工作疏忽,這就放人。”


    所長孫學軍趕緊叫人把葉尋花的手銬打開。


    “幹嘛?我還沒待夠呢。”


    葉尋花得理不讓人,拒絕打開手銬。


    開手銬的幹警無奈的看向孫所長。


    孫所長隻好放低姿態給葉尋花道歉:“小兄弟,是我們工作不到位,讓你受委屈了,我一定好好教育他們,你就別置氣了。”


    然後示意幹警趕快打開手銬。


    葉尋花活動著勒的通紅的手腕,覺得差不多了,這才和安輕舟坐上為他們備好的警車。


    臨開車前,還不忘囑咐孫所長,把門口的電動車給他騎到醫院去。


    “孫所長,勞您大駕,給我騎到醫院去,把鑰匙放在門衛上就行。麻煩您親自送過去,別人毛手毛腳的我不放心。”


    孫所長本來都準備上車一起去看望生病的同事,被他這麽一說隻好悻悻的下車,在葉尋花的注視下,來到門口騎上電動車往醫院去了。


    安輕舟在車上問葉尋花:“你沒事吧?”


    “有事,你看手腕都腫了,等會兒要是讓我抬屍體,我可沒勁。”


    “哪來的屍體讓你抬呀?”


    安輕舟沒聽出來葉尋花的話裏有話。


    “以前是沒有,今天可就不好說了,剛送去好幾個,你又不在醫院,說不定這會兒快不行了吧?”


    司機聽了猛的一踩油門,警車飛快的衝了出去。


    喬衛東再一次見證了安輕舟的神奇,她僅僅隻是來到患者身邊看了看,轉了一圈,甚至連手都沒從衣兜裏掏出來,五個患者就全部安靜下來。


    燒開始退了,唿吸平穩了,昏迷不醒的睜開了眼睛,說胡話的也閉上了嘴巴。


    孫所長至此才鬆了一口氣,五個同事的命保住了,幸虧自己夠果斷,不然可就麻煩了。


    安輕舟這件事局裏讓他調查的時候,他就有些抵觸,總不能根據一個舉報電話就把人帶走吧?


    但是他又不能違背局長的話,隻能把人帶迴來再說。


    結果就出了問題,差點搭上幾條人命。


    當然,他也不能讓人肆意妄為,一個保安竟然敢來所裏投毒,等同事好了出院後再收拾葉尋花。


    他已經讓人把葉尋花帶來的飯菜留樣保存,準備送去局裏檢驗,隻要發現有新冠病毒,葉尋花就具備了謀殺嫌疑。


    安專家我們暫時動不了她,你就不一樣了,謀殺未遂足以讓你把牢底坐穿。


    孫所長迴到所裏,讓刑偵科的人給局裏打電話,問問飯菜化驗結果。


    沒多久局裏迴了電話,飯菜沒有查出任何問題,甚至連大腸杆菌、沙門氏菌等常見病菌也沒發現,更別說新冠病毒了。


    什麽?


    孫所長頹然坐在辦公椅上,陷入了沉思。


    安輕舟照例在巡視完病房後下樓到院子裏走走,她轉了一圈,並沒有看到葉尋花,想了想給葉尋花打了個電話。


    “喂,你在哪呢?”


    “我在喬主任這兒。”


    “哦,有事?”


    “沒啥事兒,喬主任要給我介紹對象。”


    安輕舟愣了一下,就把電話掛了。


    “喂,喂?”


    葉尋花無奈的把老年機揣迴兜裏,繼續和喬衛東聊天。


    “小葉,你考慮一下,我這個外甥女條件還是不錯的,你們要是成了,我可以給你活動一下,別幹保安了,考個編製,終身也有個保障。”


    “謝謝您了喬主任,我目前還沒有成家的打算,你看疫情這麽嚴重,哪有心情談對象呀。還有,我覺得當保安挺適合我的,工作不累又自由,工資也湊合,我挺知足了。”


    喬衛東見葉尋花不思進取,顯然是個成不了大事的人。


    他本來覺得葉尋花能把安輕舟順利的撈出來,膽量、智謀都有,如果把自己的外甥女介紹給他,再讓他考個編製,將來也能有點出息,沒想到被拒絕了。


    “喬主任,我出去轉轉,再見。”


    葉尋花起身剛要走,房門卻被猛的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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