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空下起了小雨。


    偶爾有大風吹過,在這寂靜的街道上發出嗚咽的聲音,讓人有些心涼。


    那少年穿著黑色西裝,係著白領帶,一身正裝。


    撐著黑傘,緩步走來。


    他臉色微白,麵色平靜,除此之外,再無其他情緒。


    和其他人一樣,他站在人群中,望著眼前的廢墟,那裏,躺著一個女孩。


    麵色是那樣的安詳。


    不遠處,傳來一個女孩的哽咽聲,是鄭瑾瑜跪在那裏,失聲痛哭。


    她看到了葉青青此刻的模樣,心都碎了。


    究竟是怎樣的力量才能讓她變成這般,她不敢想象。


    不過,少年臉上浮現了一絲慰藉。


    因為,她曾感受的痛楚,薩麥爾都清晰地感受過,甚至,更甚,更甚。


    直到看著葉青青的遺體被抬走,蘇默才從失神中緩和過來。


    他默默地注視,是在做最後的告別。


    靈籠戒域之內,除他以外,所有人都死了,這也難怪,就連葉青青都沒能撐得住,更別說那些普通人了。


    這個世界就是這樣殘酷,強者光是怒吼就足以震死這些凡人。


    所幸的是,那四個主持靈籠戒域的人沒有死,都活了下來。


    “蘇默,你怎麽在這裏!”


    一道震驚的聲音傳來,身形閃爍間,楚航來到了他身邊。


    他震驚的看著蘇默,眼神中有三分疑惑,三分震驚,三分不解。


    他原以為......


    在那時候打不通蘇默電話的時候,他就已經猜到蘇默已經來到了這裏,但是,之前發生的一幕,讓他大為不解。


    那怪物,太陌生了。


    蘇默臉色愧疚,“我來晚了,沒有找到葉青青。”


    看到他這個樣子,楚航張了張嘴,卻什麽話也沒有說出來。


    旋即,化作一歎。


    “她,死了。”


    話音落下。


    氣氛一陣沉默。


    “我看見了。”


    隨著話音落下,蘇默又接著道:“我迴去休息了,小白還在等著我呢,你也早點迴去吧。”


    說罷。


    蘇默便轉身離去。


    看見蘇默離去的背影,楚航大喊道:“你真的不打算加入學院嗎?那裏才是你的舞台。”


    卡撒爾學院的優勢,已經不需要他再說了,從任何角度來衡量,都是大夏頂級的存在。


    蘇默沒有迴頭,“我已經在大夏了。”


    說罷。


    蘇默的身形漸行漸遠,消失在了黑夜中......


    “真是個孤傲的孩子啊,要是實力真像你說的那麽強的話,那可就真的太可惜了。”


    一道和藹的聲音從楚航背後響起,希昂緩步走了過來。


    他其實一直都在不遠處,默默觀察著這個少年。


    憑借他多年的直覺,能察覺到蘇默的不簡單。


    可是,他明明隻是少年,正是意氣風發的年紀,卻給人一種蒼老的感覺。


    這種感覺,對於一百五十歲的他來說,太過明顯。


    楚航歎了口氣,“明明已經收下了學院的徽章,怎麽到這個時候還拒絕呢,校長,我覺得我們的學院有必要在大夏變得更出名一些了,這真就求著人家都不來哎。”


    聞言,希昂淡淡地瞥了他一眼,“我覺得完全沒必要。”


    “為什麽?”


    “因為現在學院的代言人是你。”


    “什麽意思?”


    “你太笨了。”


    楚航:“......”


    “他已經答應了。”希昂淡淡道。


    聞言,楚航一愣。


    他什麽時候答應了?


    “唉,以後你有事讓他幫忙,難道他會拒絕嗎?我們,亦為大夏而存在,楚航,你的格局小了。”


    望著蘇默離去的方向,希昂幽幽一歎,“盛裝送別,這樣有禮貌的孩子,不多了。”


    聽到這句話,楚航又是眉頭一皺,隨即,目光一瞪。


    “校長,你的意思是說他......”


    希昂目光直視,帶著些許威嚴,後者頓時噤聲。


    而後,把頭看向那廢墟的一角,語氣莫名,“你沒有發現那些屍體是被人刻意擺放到一起的嗎,而且,那個女孩的身體明顯被人擦拭過的,臉上,很幹淨。”


    靈籠戒域裏的一切,希昂都記在了腦海裏,這麽重要的細節,他自然不會放過。


    被刻意擺放到一起的遺體,除了這兩個魔鬼外無一殘存者,實力強大的神秘少年,蹩腳的借口,未卜先知的盛裝送別......


    這世上哪有那麽多巧合?


    事實,其實就在眼前。


    把翻卷起來的袖口重新攤平,希昂收拾好情緒,淡淡道:“和我說說那個自由國混血種的事情吧,聽說確實撬出來一些事情,這段時間,邊境確實有些亂套了。”


    “好的,校長。”


    ......


    這次的動靜鬧得非常大,出動了多方勢力,但都被一隻大手強行壓了下來。


    但是,有些事情,不是人力能夠平息下來的。


    一個殘酷的結果要用世人多長時間才能徹底釋懷忘卻。


    那深入骨髓的痛會伴隨人的一生,永遠無法磨滅,直至死去。


    這雨夜,為死者哀傷,為生者悼念。


    耶夢加得的死,被衛星影像拍攝到了。


    那一幕幕細節,都被捕捉到了,隻可惜,那惡魔站在龍屍身上,仰天咆哮,似乎是在說著什麽。


    可惜的是,目標離他們太遠,衛星的錄音係統沒有記錄下來。


    那魔鬼在殺死它後,就朝著一處深山墜落而去,然後便消失了蹤影,之後也沒有出現,或許,是因為傷勢暫時躲了起來,也有可能,確實是大夏的某位惡魔係的異能強者。


    隻是,大家心裏都清楚,目前,大夏沒有這麽強的人。


    他潛藏在暗處,為大夏默默付出,隻有在存亡之際,才會挺身而出。


    雖然拍到了它的圖片,但價值並不大,因為那等存在想要潛藏自己的話,沒人能夠知道。


    突如其來的危局,又突如其來的結局,無不訴說著這個世界的不凡,也暗示了這個世界的本質。


    我們無法掌控明天,當下,便是最美好的光景。


    敢愛一點,敢恨一點,真到了生離死別的那一天,我們也不會心存遺憾,坦然赴死。


    死並不可怕,就像出現在這裏的每一個人,因為心裏有想要守護的人,所以他們有直麵死亡的勇氣,以凡人之軀,向神明咆哮。


    事件落幕,這些出動軍隊和夜行者援軍都逐漸散去,隻有這小雨在孤零零地下著,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結束......


    迴到家後,蘇默洗了個熱水澡,喝了杯熱水,然後躡手躡腳地打開臥室門,發現小白已經睡著了,頓時鬆了一口氣。


    這時,蘇默眸光一動,一聲輕歎,“這傻孩子,睡覺還戴著發卡幹什麽。”


    蘇默慢慢取下,放在了床頭櫃上。


    然後鑽進被窩,輕摟著那柔軟的身體,不肯鬆開。


    雨停了,烏雲散去,月亮露了出來,地上的水漬在月光的映照下泛著冷白的光。


    夜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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