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麽說,張嚴還有點封建迷信?謝潭撥弄了一下,把腳鏈收了,又聽張嚴道:“謝潭,喜歡小狗嗎?”


    “還行吧。”


    “我倒是……挺喜歡的。”張嚴的目光重新落在了謝潭的眉眼上,看他微微濡/濕的睫毛和圓幼的眼睛,他的鼻息重了一些,於是唇舌間交/纏而出的話語都帶上了一絲的曖昧不清,“濕/漉漉的眼睛,看著就可憐。”


    謝潭“哦”了一聲,隨口就道:“那你怎麽不養一隻?”


    張嚴嘴角的弧度幾不可查地一滯,他揉捏著被謝潭擱置在一旁的禮盒,指尖隨著他的力道逐漸變白:“這個就說來話長了。”


    柔和的手機鈴聲突然想起,謝潭一看是謝深的,還刻意等了幾秒後再接電話。


    他把腦袋低了低,壓低聲音:“哥哥?”


    “小潭,現在是在1號教學樓?”


    謝潭應著:“是啊,怎麽了?”


    “王叔五分鍾後會去接你,待在教室裏乖乖的。”謝深的聲音聽著倒是一如既往的自持冷靜,好像說得不是自家事兒似的,不含半點兒悲傷的情緒,“你爺爺百年了。”


    謝潭:“???啊?”他還有個爺爺呢??還去世了????


    “不要怕,沒事的。”謝深的語氣柔和下來,他眯著眼睛看著不遠處的哀悼聲和哭喊聲,像是在看一場戲,神色淡淡,“哥哥等你。”


    謝潭掛斷了電話,還有點懵。


    他來這都快大半年了吧,謝家一個人都沒提過他還有個爺爺,難不成還有什麽隱秘難言之隱之類的?


    “怎麽了?”張嚴見謝潭的神色有些奇怪,問了句。


    “哦……我待會兒要先走,司機會來……”


    “謝潭!”謝潭話還沒說完,就被衝進來的杜森打斷了,他氣喘籲籲的不知道從哪裏趕過來的,鬢角都還有汗液,“你沒事吧?”


    “什麽?我沒事啊……”


    “新來的同學!安靜點找地方坐下!”講台上的老師很是不滿地看著杜森,見他找地兒坐下後才繼續了自己的講課。


    杜森還挺焦躁的,欲言又止了幾迴:“你爺爺……”


    “你也知道了?”謝潭還真是奇了怪了,感情就他自己不知道還有個爺爺?


    “我沒見過爺爺。”


    杜森的原本安慰的話一下就卡嗓子裏了,他抓了把黃毛:“啊?……你還沒見過啊。”


    臥槽!他這是白擔心了!不過想想也是……就謝家老宅那幾個人,叔叔阿姨怕是巴不得不讓謝潭接觸。


    杜森這心一下就放下來了,他瞥了眼捏著什麽東西的張嚴,把謝潭往靠背上扒拉,讓他離自己近點兒:“那你什麽時候去啊?”


    “王叔待會兒就來接我。”謝潭聳了下肩膀,本來還想把杜森的手給拿開,結果杜森還給按摩起來了,捏得還挺舒服,他就不動了。


    “嘶就是那裏,有點酸。”謝潭繃著臉克製住自己的表情,還是忍不住抽了口氣,“你輕點兒。”他壓著聲音,語氣就有點兒帶出的甜軟的味道,杜森聽在耳裏,手都抖了一下。


    坐在謝潭旁邊的張嚴捏著禮物盒的手指微微一頓,視線也隨之落在了杜森臉上,恰好捕捉到了他含著點慕求和迴味的神色。


    令人不愉。


    ……


    沒過一會兒下課鈴聲就響了,司機王叔和兩個便衣保鏢也出現在了教室門口,倒是因為低調也沒引起多大的注意。


    謝潭跟杜森張嚴打了聲招唿,就跟著王叔走了。


    “小少爺,大少爺已經在老宅等你了。這路有點兒遠,二十來分鍾呢,小少爺在車上可以先睡一覺。”王叔帶著謝潭往樓下走,那兩個便衣保鏢就緊跟著謝潭,時不時為謝潭開一開路,還引來不少人的側目。


    有幾個還豎起耳朵聽謝潭他們幾個說話,聽到什麽“大少爺”、“小少爺”的頓時神色都激動了。


    沒錯沒錯,謝潭就是個富家小少爺啊!還長得這麽漂亮可愛!女媧捏我的時候就不能上點心嗎嗚嗚嗚!


    大腿真的在我身邊!!


    我現在成為他朋友還來得及嗎!!


    救命啊謝潭真的長得好可愛!完全看不出來他是個校霸啊啊啊啊啊!


    “啊……”一個妹子不小心被拌了下,差點兒在樓梯上撲倒,幸虧便衣保鏢眼明手快把人扶住了,謝潭被動靜一鬧,就轉過身來問了句:“沒事兒吧?”


    他從下方的台階上揚起腦袋來,看著還有點兒驚魂未定的女生,這樣近距離一看,謝潭卷翹的睫毛像是小刷子一樣,將他的眼睛襯得更加的漂亮了,像是精致的人偶娃娃。


    女生的臉一下就紅了,她甚至還躲閃了一下目光:“沒事沒事,幸好這個大哥扶住我啦!”


    謝潭點了點頭,就跟著保鏢和王叔繼續下樓了。


    被拉了一把的女生臉紅紅地靠在牆邊,被幾個小姐妹安慰了一把後還沒有迴過神來,半晌,才發出一聲感歎:“救命!他真的長得好精致!”


    “那個那個……你有個朋友想知道……”


    “咱是朋友吧是朋友吧?”


    “快用你貧乏的詞語形容下謝潭!!”


    “……”


    謝潭還不知道他又引起了一小波的熱度,“校霸”、“可愛”、“精致”、“視頻”等關鍵詞被人頻頻提起,著實刷了一把存在感,他現在剛剛到謝家老宅,不管是老宅外還是地下車庫,全是一水兒的豪車。


    謝潭在兩個便衣保鏢的陪同下到了門口,他打量了幾眼謝家老宅,仿中式的建築,裏頭看起來還有假山花木,倒是個不錯的修養地。


    謝深就在不遠處等著他,見謝潭到了便和身邊的人說了兩句,然後邁步過來,他胸前領口處別著白花,一身黑色的風衣顯得他更加清俊冷漠了。


    隻看著謝潭的眼神,捎帶了一絲溫意。


    謝潭朝著謝深笑了下,笑容柔軟又清甜,像什麽毛絨絨的小動物似的,看著似乎半點沒意識到“爺爺死了”這個概念代表了什麽意思似的,在一眾或肅穆或悲傷或沉靜的神情中顯得格格不入了些,讓本就格外令人注目的謝潭被更多人探究起來。


    就像謝深還沒來得及走到謝潭的身邊,就從側邊走近個高大身形來,半敞著黑色的襯衫,脖子上掛著銀色的鏈子,一身的香水味兒。


    他挑起嘴角盯著謝潭:“呦,這小個子誰啊,沒見過啊?”


    謝潭,小臉一板:???


    你說誰小個子呢?


    作者有話說:


    第24章 我超兇的19


    ☆“小白癡。”他重複了一遍,直白的惡意。☆


    謝潭就冷笑:“叔叔,你叫誰呢?”信不信頭蓋骨給你擰掉。


    謝潭可真是聽不得人說他矮說他小,還是這麽個嘲諷戲謔的語氣,他呆在謝深身邊久了,都不自覺模仿起謝深冷眼瞧人的樣子來。


    然而在別人眼裏,就是謝潭拖著副細細軟軟的嗓子,大眼睛還眨巴眨巴地朝著高他幾個頭的青年看,可愛乖巧得一塌糊塗。


    哎,容易被欺負啊,沒準兒被欺負了還替人數錢呢。


    這謝老四一家子都是精明能幹的,怎麽出了這麽隻小白兔?


    看著很好騙啊。


    默聲觀察事態的眾人心裏如是想,真不科學。


    然後又想起了自家的某個不孝兒孫,頓時心理就更加不平衡了。


    當然,被叫“叔叔”的當事人是臉都綠了。


    這個白癡叫他什麽???叔叔??!


    他上下掃了一眼謝潭,皮笑肉不笑地扯了扯嘴角來,正還想說點兒什麽的時候謝深拉住了謝潭的手,將他從保鏢身邊帶了過來。


    青年的瞳孔驟然收縮了一下,左手幾乎不受控製地痙攣了幾秒。


    謝深的目光冰冷,瞥了眼將左手藏在身後的青年,幫謝潭整理了一下在車上蹭得歪七扭八的頭發,半點多餘的注意力都吝給,直接把青年忽視了個徹底。


    然而才柔下聲音對著謝潭道:“餓了嗎,哥哥帶你先去墊點肚子?”


    謝潭搖搖頭:“不餓。”他看了一眼被謝深一瞥後忽視到底,臉色一陣白一陣青的青年,也沒多問,乖乖被謝深牽著往裏頭走了。


    才謝深胸口高的少年人還穿著印著卡通小恐龍淺藍色體恤,奶杏色的寬大中短褲到膝蓋,露出一截細細白白的小腿,腳上是一雙白色球鞋,綠條紋的中筒襪包裹住腳踝,整個人的色彩都很明亮,看起來青春逼人的,跟如今老宅的氛圍迥異。


    就像是什麽吃人不吐骨頭的黑暗森林裏闖進來的一隻毛絨絨軟綿綿的小白兔,要不是身邊還有個不容忽視的大魔頭,沒準小白兔瞬間就被拆吃入腹了。


    謝小白兔潭拉了下謝深的手,脊背筆挺衣擺獵獵的大魔頭就如善從流地彎了彎腰,側頭仔細聽他身邊的小白兔說話了。


    怎麽說,結合他對外人的表現,就真的是個極端弟控了。雖然或多或少都聽說了一點,但親眼看到還是不妨礙他們在心裏單獨刷屏的國粹。


    臥槽!離譜。


    “哥哥,我還有爺爺啊。”謝潭是在問這個,謝深就點點頭,然後拿過白花別在了謝潭的衣服上,象征性的意思意思,連衣服都沒讓謝潭換。


    “嗯。家裏和爺爺關係不好。”謝深幫他捋了捋捋衣服上的褶皺,也沒將以前的破事兒一一科普,就隻說了一句,“早就跟謝家斷關係了。”


    謝潭眉毛一皺:“那怎麽還要過來呢?”


    “因為有人想做壞事。”謝深又揉了揉弟弟的腦袋,很是滿意謝潭無形中流露出的態度,對謝家老宅以及他名義上的“爺爺”不甚在意也就沒有好奇心,像對待過路人,同他們的小家區別開。


    這麽說最近家裏的不對勁是因為這個了。


    謝潭也算是明白了,他掃了一眼謀劃盤算濃過悲傷的眾人,怕是什麽豪門爭奪家產的戲碼吧?


    謝潭決定今天還是低調點,就別太小霸王給謝深添麻煩了。


    謝深拉著他跟個別幾個長輩打了聲招唿,露了個臉,謝潭就跟在他身邊,讓叫誰就叫誰,看得人都羨慕嫉妒起謝家有這麽個寶貝來了。


    “哎潭潭真聽話啊,我家裏頭那個小孫孫要是也這麽乖就好了。”慈眉善目還穿著黑色織金旗袍的一位奶奶很是喜歡謝潭,笑眯眯地看著謝潭都移不開眼,“真是一漂亮孩子。”


    “深深你怎麽也不帶潭潭來看看奶奶。”


    謝潭一聽到“深深”兩個字都差點沒憋住笑,抬起亮晶晶的眼睛瞄了一眼謝深,恰好跟謝深垂下的視線給對上了,謝潭心裏一虛,趕緊挪開了。


    謝深就摸摸謝潭的後脖頸,輕輕笑了一下:“還沒定性呢,淘氣,怕衝撞了三奶奶。”


    三奶奶也是知道謝潭的情況的,她人老了也不願意走動,不過跟謝老三家聯係還是在的,不像他爺爺……真是沒個數。


    她也沒再多說:“深深過來,上次你說的那個事兒,我再跟你商討商討。”


    謝深點頭,正想把謝潭一起帶過去,前頭的三奶奶就發話了:“小朋友嗎,就不用過來了,讓他自個兒玩兒玩兒。”


    謝深皺起眉,他掃了一眼周圍的人,到底是不放心謝潭,還是拉著謝潭的手跟進了裏屋。


    三奶奶就坐在黃花梨木雕花鳥草木的太師椅上,手指撥弄著茶幾上的蘭花葉子,手上通透翠綠的玉鐲觸碰到茶幾,發出“鐺”的碰撞聲。


    她抬眼,瞧著謝深拉著謝潭進來,撥動蘭葉的手指微微一頓,她似是感歎地輕歎一聲。


    “都說你謝深性子涼薄,我看呐不盡然。你啊,把人護得太緊嘍。”三奶奶看向表情坦然還有些無聊的謝潭,“潭潭想出去玩兒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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