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樓下等著的陸嫄聽到樓上急促的腳步聲,迴過頭就看到溫謹言一臉驚惶地抱著人往外跑,陸嫄幾人頓時反應過來,連忙動了起來。


    溫斯宜昏倒被送往醫院的事情被其他人知曉,紛紛丟下手中的工作,急忙趕往醫院。


    病房門口,祝餘四人臉上的表情格外凝重。


    陸嫄甚至不敢開口去問,她怕她一旦開口,得到的答案會是她最不願意聽到的答案。


    龔院長神情緊繃,語氣沉重道:“斯宜病情惡化的速度太快了。”


    本來按照他們之前的推算,溫斯宜的身體惡化速度再快,也不應該這麽快,距離溫斯宜上次昏倒,過去也才不到一個月。


    不到一個月的時間,溫斯宜的身體便惡化到了他們無法預料,難以控製,無從下手的情況。


    裴老皺眉道:“斯宜現在的身體太脆弱了,根本經不起任何刺激,任何藥物都有可能對她的身體造成傷害,老祝,你有辦法嗎?”


    祝餘臉上的表情十分難看,“斯宜丫頭的身體不能用藥,隻剩針灸,但很早之前該試的都已經試了,針灸對斯宜的情況根本不起作用。”


    四人神色一個比一個沉重,眼下卻都沒有任何辦法能夠讓溫斯宜好起來。


    站在旁邊,聽著四人的討論聲,緊張得一句話都不敢說的眾人在看到四人神情凝重地朝他們搖頭,在場所有人的心都緊繃了起來。


    陸嫄顫抖著聲音道:“祝老……你們搖頭……是什麽意思……囡囡她……”


    祝餘沉默許久,眼眸微垂,聲音裏滿是自責和無力,“你們……多陪陪她吧……她想做什麽就讓她去做吧……”


    聽著祝餘這話,在場的所有人都不肯相信他們聽到的話。


    陸錦紅著眼睛道:“祝爺爺,你在騙人對不對!小十一會好的!她隻是……她隻是太累了,想偷個懶,等她醒了,就會好起來的,對不對?!”


    祝餘看著紅著眼睛,咬著牙不肯讓眼淚落下來的陸錦,抬手拍了拍陸錦的肩膀,什麽都沒有說,陸錦卻懂了他的意思。


    眼裏的淚再也克製不住,不受控製地滑落,一滴接一滴地掉在地麵上。


    無法抑製的悲傷,不願意去相信的結果,讓病房門口的每個人都格外難過,心中的疼痛讓他們難以承受。


    一時間,茫然的哭聲,竭力抑製的哽咽哭聲,絕望的,撕心裂肺的痛哭聲在病房門口響起。


    沒有一個人願意去接受這個答案。


    溫斯宜睜開眼,醒過來時,隻覺得身體格外沉重,連唿吸都分外困難,有什麽東西在她臉上,讓她有些不適。


    溫斯宜抬了抬手,想要取下罩在她臉上的氧氣罩,卻連抬手的力氣都沒有。


    下一秒,清晰地感覺到自己無力垂落的手被一雙寬厚溫暖的手掌緊緊握住,溫斯宜輕眨了眨眼,微微側目看了過去,就看到眼眶通紅,神色悲傷的顧淮安一臉難過地看著自己。


    溫斯宜衝顧淮安笑了笑,被握住的手在顧淮安手心裏輕勾了勾,輕張了張嘴,“我沒事。”


    顧淮安想迴以溫斯宜一個讓她別擔心的笑容,卻怎麽都笑不出來,臉上的表情隨著他的動作越發難過,悲傷。


    顧淮安壓下心中的痛苦,酸澀,扯出一抹苦澀的笑容,柔聲道:“斯宜乖,我知道戴著氧氣罩不舒服,斯宜再等等,等祝老他們說可以不戴的時候我們再取下來,好不好?”


    溫斯宜看了眼房間裏,眼睛一個比一個紅,明顯哭過了的眾人,乖乖點頭,輕說了個“好”字。


    早晨醒來就一直流鼻血,咳血,怎麽都止不住,渾身無力地倒向地麵的那一刻,溫斯宜清楚地認識到自己的身體惡化到了一種不可控的情況。


    閉上眼的前一秒她腦子裏閃過了許多,有她未寫完的信,有她未畫完的設計圖,有她未準備完成的禮物……


    直到晚上,溫斯宜臉上的氧氣罩才被允許摘下來,氧氣罩摘下的那一刻,溫斯宜恍然發現對於此刻的自己,連唿吸都變得格外困難,一時有些恍然地看著自己的雙手。


    顧淮安見狀,頓時緊張不已,“斯宜!”


    溫斯宜衝顧淮安笑了笑,“我很好,我沒事,別擔心。”


    話音剛落,病房裏的眾人眼裏的淚再次湧了上來,各自扭頭垂眸遮掩住自己的表情,不想讓溫斯宜從他們臉上看到任何不好的情緒。


    無論是溫斯宜,還是顧淮安等人,都為彼此著想,盡可能地想讓對方開心一點。


    顧淮安一直留在醫院裏照顧溫斯宜,丁默見沈影、林馨、何錚的次數也逐漸增多,可不管他怎麽問,也沒能從三人的口中得到想要的答案。


    京州大學第一醫院公園。


    難得天氣正好,陽光明媚,顧淮安陪著溫斯宜在公園裏打發時間。


    “這樣可以嗎?”顧淮安坐在長椅上,保持著一個稍顯慵懶的姿勢,輕聲問道。


    溫斯宜連連點頭,“可以可以,很好!非常好!淮安哥,就這樣,保持住!千萬別動啊!”


    離顧淮安不遠的地方,溫斯宜手裏拿著相機,正不斷尋找著合適的角度,對著顧淮安拍個不停。


    溫斯宜一連找了好幾個角度,拍了好幾張照片,對照片裏的人越發滿意,正準備趴下繼續拍一張更好的。


    卻被快步走過來的顧淮安打橫抱起。


    還沒反應過來的溫斯宜呆呆地眨了眨眼,“淮安哥,還沒拍完呢。”


    顧淮安一臉無奈道:“我要是再不過來攔你,你是不是就準備趴在草坪上直接拍呢?”


    溫斯宜眨了眨眼,“沒有!絕對沒有的事!”


    顧淮安瞥了眼溫斯宜,一臉“你覺得我會信”的表情,讓溫斯宜敗下陣來。


    溫斯宜撇了撇嘴,“可是剛才趴著的角度拍一張,肯定能把淮安哥你拍得更帥的!真的,你信我!”


    顧淮安笑著點了點頭,“信信信!我當然信斯宜,沒說不信你。”


    溫斯宜眼睛亮了亮,一臉期待道:“那我們繼續剛才的姿勢和角度再拍兩張?”


    顧淮安衝溫斯宜微微一笑,隨即麵無表情道:“不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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