思緒飄迴母親去世,葬禮結束後的第二天。


    原本溫馨的家裏一片冷冷清清,茶幾上,地麵上不少空酒瓶子或筆挺挺地立著,或倒在地上。


    在送走了溫言廷和陸嫄,溫鈺也因為不願意和何仰清相處在同一個房間,跑了出去。


    何錚看著客廳裏的淩亂,安安靜靜地收拾著茶幾上的空酒瓶,思緒卻是一片混亂,他不知道自己接下來該怎麽辦,也不知道怎麽樣才能和弟弟一起好好地生活下去。


    從臥室出來的何仰清看到客廳裏的何錚,拉住了何錚,四處看了看,詢問道:“小錚,怎麽隻有你一個?何鈺那個臭小子呢?!他是不是偷偷跟著溫家人跑掉了?!”


    胳膊被何仰清拽得生疼的何錚蹙眉,想要掙脫開何仰清的手,卻根本抵不過他的力氣,聲音裏帶著幾分氣音,“小鈺出去了!你找他做什麽?!”


    “出去了?”何仰清盯著何錚看了半晌,這才鬆開了何錚的手,不知道在想些什麽,喃喃道:“出去了……”


    邊念叨著,何仰清邊打開了電視,坐在沙發上按著遙控器,看著電視上不斷變換的畫麵,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收拾桌子,客廳的何錚隻感覺到身上時不時有令人不適的目光落下,迴頭看過去時,隻看到何仰清笑著的臉,搖了搖頭,收迴視線。


    葬禮結束後,家裏的日子仿佛迴歸到一灘死水,格外的平靜,卻也讓人覺得分外壓抑。


    何錚牽著弟弟的手走進家門,看到客廳裏和自己出門時一樣幹淨,愣了愣,疑惑地看向聽到動靜從廚房裏走出來的何仰清。


    何仰清衝兩人笑著開口道:“迴來了啊,來來來,快坐下,你們倆迴來得剛剛好,正好可以吃飯了。”


    何錚拉著一臉不情願的何鈺慢吞吞地走到餐桌邊,看到擺放在桌子上簡單的,看起來賣相十分正常的家常菜,臉上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


    這一幕恰好被從廚房裏出來的何仰清看到,笑道:“怎麽?小錚以為爸爸不會做飯啊?爸爸也是會做飯的好嗎?快嚐嚐,許久不做了,也不知道味道怎麽樣。”


    何錚握著筷子遲遲沒有下筷子,一旁的何鈺卻是連筷子都沒有拿起來,一臉防備地瞪著何仰清,脆生生質問道:“壞人!你是不是想偷偷把我們賣掉!這飯肯定有問題!我才不要吃你做的飯菜!”


    何鈺將餐桌上的筷子用力扔到地上,一臉兇兇地瞪著何仰清。


    何錚見狀,幾乎是下意識地將弟弟抱在懷裏,抱著人往後退了幾步,緊貼牆壁,警惕又恐懼地看向何仰清,顫聲道:“小鈺……他……他不是故意的……他……他隻是……”


    何仰清看著兄弟倆一臉防備的模樣,輕歎了口氣,撿起被摔到地上的筷子,將筷子放到水槽裏,走了出來。


    目光溫和地看向何錚兄弟倆,一臉誠懇地開口:“小錚,小鈺,爸爸知道自己以前做錯了,傷害了你們的媽媽,傷害了你們,但爸爸現在已經認識到自己的錯誤了,我知道,都是爸爸對不起你們……”


    “我知道,不管我現在說什麽,你們都不會相信的,但你們媽媽已經不在了,爸爸無論如何都應該照顧好你們,爸爸已經知道錯了,我一定會改的,一定會改好的,小錚,小鈺,你們能給爸爸一個重新改過的機會嗎?”


    何鈺瞪著眼睛,大聲道:“騙人!大騙子!是你害死了媽媽!我不信!我是不會相信你的!”


    大聲朝著何仰清喊完這些話,何鈺便把頭埋在了哥哥的懷裏,不管何錚怎麽哄,都不肯探頭出來。


    何仰清隻好眼巴巴地看向何錚,“小錚……”


    何錚沉默許久,低聲道:“再說吧,我先帶小鈺迴房間了。”


    抱著弟弟迴到房間,何錚一邊哄著弟弟,一邊思考著何仰清的話。


    對於何仰清說的他會改的話,何錚並沒有信幾分,可他也必須意識到一個問題,母親去世,他和弟弟的監護人就隻有何仰清了。


    不管何仰清靠不靠得住,也不能改變他們兄弟倆的有些事情隻能由何仰清處理。


    何錚輕輕摸著弟弟柔軟的頭發,想到多次上門的陸阿姨和溫叔叔,不知道該怎麽選擇。


    陸阿姨和溫叔叔是對他們不錯,可他們家已經有兩個孩子了,如果他們跟著兩人迴去,他和弟弟會被好好對待嗎?會不會被丟在一邊置之不理?


    何錚知道自己或許把人想得太壞了點,可現在他唯一能夠完完全全相信的人隻有弟弟,弟弟是他僅剩的親人,無論如何,他都要照顧好,保護好弟弟。


    自這天後,何仰清天天都會給兩人做飯吃,還會送兩人去上學,會收拾房間,兩人再沒有碰到何仰清酗酒,打人的時候。


    何錚一時有些不敢相信,不敢相信何仰清是真的改好了。


    直到陸阿姨和溫叔叔再次單獨找上他和弟弟,讓他們兄弟倆跟著他們迴家,何錚思考了許久,表示自己第二天再給他們答複。


    迴到家,打算和父親好好聊一聊的何錚還沒來得及在吃飯時聊,何仰清便著急忙慌地出去了一趟。


    何錚隻好先哄睡了弟弟,坐在臥室書桌前聽著外麵的動靜,等何仰清迴來。


    不知等了多久,何錚困得疲倦地閉上眼睛,意識昏昏沉沉間,聽到外麵有動靜響起,立刻驚醒了過來。


    起身走到臥室門口,正要打開房門,卻驟然聽到了門外客廳裏的交談聲。


    “我說老何,最近叫你出來喝酒你不喝,叫你出來玩牌你也不玩,你到底在忙活啥呢?”


    “害!還不是因為那兩個孩子!”


    “孩子?兩個孩子怎麽了?”


    “他們媽媽去世後,孩子媽的好朋友一直上門想要把兩個孩子帶到他們家去養。”


    “這怎麽能行?兩個孩子都被帶走,你怎麽辦?以後誰給你養老?誰照顧你?!”


    “我當然知道了,所以最近你叫我一直不出去,不就是在忙活這事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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