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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南豐鶴臉上的笑意剛剛因為虞陽行的迴答蔓延開,下一刻就被下方傳來的話語給凍住了,那笑容帶著幾分滑稽的僵硬在臉上,而後慢慢龜裂。


    別說南豐鶴,就是虞陽行也神色微愣的轉眸看向了下方,不過他看的不是張蘇,而是虞天黎。


    雖說虞陽行知道兩國之間不可能有純友誼,都是利益關係,可目前來看虞國和南宋國還是友好之交,怎麽都該一致對外,沒想到自家女兒一開口就讓對方流血。


    要知道那梨花城可是南宋道虞國的邊關,七樓關中的一座至關緊要的城池,一旦梨花城成為了虞國的,隻要虞國對南宋發動戰爭,虞國在關城外和梨花城的人裏應外合,這七樓關的五座城池可就猶如探囊取物般簡單。


    不過,雖然不知道天黎要做什麽,但虞陽行知道他這女兒自從四年前大病醒來後就很聰明,手段犀利毒辣,而且似乎很針對南宋國。


    想到這裏,虞陽行垂眼沉默了,當做沒看到南豐鶴望過來的惱怒視線,默默的支持了自家的女兒。


    哪怕是友好關係,但這麽一個痛宰對方的機會,既然天黎已經抓住了,他這個做父皇的自然不會拖後腿。


    坐在南宋國位置當中的南元軒,猛地眯起眼睛看向對麵一襲紅衣不但不豔麗妖嬈,反而給人一種洗盡鉛華大氣沉澱的少女。


    虞天黎若有所感般,抬起了眸,隔著寬闊的比賽場遙遙相望,四目相對之際,似有風雪飄落,波濤洶湧。


    然而下一刻,虞天黎淡淡的收迴了視線,目不斜視的看著上方高台等著結果,仿似剛才一瞬間對視擦出的刀光劍影不過是南元軒的幻覺。


    南元軒見此,琉璃美眸波光暗湧,溫柔的眉宇不自覺一凝,這是這四年來第幾次了?


    天黎這小丫頭明顯對他有一種難以言說的敵視,那種敵視是刻入骨子裏的冷和殺意,以前明明不是這樣的……


    他還記得四年前這小丫頭每次見到他都是笑臉相迎,那雙現在看來沉靜如墨的眸子總是明亮的熠熠生輝,時常當著眾人的麵宣告他是她的。


    他也一直都認為這小丫頭會是他的,無論是真情還是假意,都會是他南元軒一個人的。


    可是這份以為,從四年前就變了,當他出使虞國與這丫頭再見麵時,她已經疏遠了他,仿似看待一個陌生人。


    若不是那雙眼眸顧盼生輝間斂漣而過的漆黑血冷,他真要以為這丫頭已經忘記了他,忘記了他是她一心想要嫁的人。


    現今,她居然趁此機會要奪梨花城,要知道梨花城緊挨七樓關,一旦梨花城給了虞國,可就相當於整個將整個七樓關送到虞國手上了。


    她到底想幹什麽?……


    虞天黎不是沒有感覺到遠處久久沒有收迴的視線,她為了這一天等了太久,這梨花城她勢在必得。


    南元軒,上一世的國仇家恨,我虞天黎會一點一點的討迴來,也讓你嚐一嚐親眼看著自己愛的人占領自己國家的國土,殺盡自己族人那種深入靈魂寸寸蝕骨的痛!


    季君月和秦瀾雪等人都沒說話,隻是一個個事不關己的看好戲,畢竟對方隻要一座城,隻要這座城不是皇城,亦不是靠近皇城之地的地方,都得答應,哪怕那座城給出去後會帶來很多危險。


    唯一的辦法就是用三座城抵消這個索要,相對比下來,其實也都一樣。


    南豐鶴自然也會算這筆買賣,梨花城給了,他們南宋要麵臨虞國的偷襲,導致失去七樓關內的五城的危險,可若是不給,他必須用三座城來抵消,如此算下來不過是治標不治本。


    而且三座城給出去就是給出去了,給出梨花城的話,他們南宋加強防備還有守住城池的可能……


    最後的結果毫無疑問,隻見南豐鶴目光陰沉,臉上卻偏要端起一抹大方的笑意:“朕允了。”


    三個字說的那叫一個困難,有耳朵的人都能聽出他聲音裏的咬牙切齒,還有那臉上的笑意,怎麽看怎麽猙獰。


    張蘇聞言,迴到了虞天黎身後站定,挑戰賽繼續開始。


    接下來虞國又派出了兩個人挑戰了西梁國和楚國的人,皆是比文,一個比對聯,一個比弈棋,贏了楚國一年供應的鹽,也贏了西梁國八牛弩的製造術。


    不過這並不代表就結束了,這些東西就真的是屬於虞國的了。


    因為被虞國贏去了東西的國家還沒有進行挑戰,一旦那幾個國家向虞國發起挑戰,若是虞國輸了,這些東西很有可能會被再次討要迴去,最後竹籃打水一場空。


    接下來排在第二的是楚國,等楚國的人將想要挑戰的人都挑戰完時已經是午膳時間了,交流賽暫時結束,各國人去用膳休息。


    直到午時才再次聚集在了梨榕殿,進行交流賽。


    排在第三出場的便是南宋,毫無疑問,南宋國向虞國發起了挑戰,隻是這一次虞天黎顯然是有備而來,帶來的人都是個中高手,最後並沒能如願的將梨花城又贏迴去。


    況且如此大好的挑戰機會,南宋國總不能將所有挑戰的目標都放在虞國身上,畢竟對於其他國家他們也是有利可圖的。


    等到西梁國出場的時候,梁莫梓冰冷的視線落在了梁莫曦的身上,充滿了警告。


    “一會兒安分些,若是搞砸了這次交流會,別怪本太子不客氣。”


    梁莫曦聞言,斂下眼眸並沒有多說,那副模樣在旁人看來就異常的乖巧,甚至有些逆來順受的感覺。


    可誰也不知梁莫曦斂下的眼眸中,卷著怎樣的決然瘋狂。


    她梁莫曦要做的事情,沒有任何人能夠阻止!


    西梁國的人並沒有挑戰燕國人,其餘每一國人都被他們挑戰了一遍,有輸有贏,等到了秦國這裏的時候,西梁國這方一個國字臉滿身兇悍氣息的將軍,將視線直直落在了高台上不該出現的絕灩少年身上。


    可還不等他完全站起身,旁邊一道桃紅的身影就在眾人來不及反應之際,先一步走了出去,直接站在了空曠之地。


    梁莫梓本就冰冷無情的臉頓時黑沉,似有狂風暴雨瞬間橫掃開來,無情的視線甚至翻騰起了一股子狠辣的殺氣。


    感覺到身上那道冷酷無情的殺氣,梁莫曦身軀僵硬了一瞬,隨即想到自己要做的事情,又硬生生的將那殺氣屏蔽了。


    隻要她成功,就算梁莫梓憤怒,也絕不敢殺了她!


    所有人都看著這個突然走出來的西梁國公主,等待著她開口的挑戰。


    高台上坐著的季君月看到梁莫曦,唇邊卷起了一抹略顯殘酷的笑意,聰明的最好有多遠躲多遠,她的男人可不是誰都能窺伺的。


    不過,看著梁莫曦射來的嫉妒視線,季君月笑意殘忍的舔了舔嘴皮子,很顯然不是個聰明人呢。


    秦瀾雪看到季君月臉上的笑意暈染出了血色,轉眸朝下方掃了一眼,眼底一點陰暗妖異的幽藍閃現,帶起一抹駭人的黑暗。


    如此眼神看著阿君,當挖了。


    旁邊的姬亦夏和楚雲月也看到了梁莫曦看向季君月的目光,一個神色清冷淡漠至極,一個唇邊暈染出點點詭譎的笑意,有那麽一瞬間居然透出一絲嗜血之色。


    梁禦林看到梁莫曦站出來,眼皮子頓時跳了跳,幾乎條件反射的就看向了姬亦夏,在看到他唇角若有似無的笑容時,不知怎麽的,心跳猛然漏了一拍,腳底無端蔓延出一股子寒氣。


    可下方已經響起的話語,讓梁禦林再來不及出聲阻止。


    “西梁國六公主梁莫曦,挑戰秦國右相對詩。”


    梁莫曦不會武功,自然不可能去挑戰武臣,但是她詩詞歌賦樣樣精通,甚至可以說極為精湛,所以就挑了文臣的右相王玉恆。


    王玉恆聞言,泰然自若的站起了身走了出來,心中卻在飛快的算計,前些天的晚宴上他可沒錯過這個六公主的視線一直看著高台,如今又來挑戰秦國,幾乎可以確定就是為了秦瀾雪而來,既然如此,他要不要順水推舟看一場戲?……


    不過最後的結果並非是王玉恆故意相讓,而是梁莫曦確實才情過人的贏了他。


    畢竟王玉恆雖說在廟堂極具手段心思,可這詩詞歌賦的文雅之物就不算太精湛了,遇上梁莫曦這麽個厲害的,自然隻能甘拜下風。


    所有人都神色各異的看著贏了的梁莫曦,隻見她嬌俏婉約的小臉卷起一抹羞澀又帶著幾分興奮的笑意,直直的看向了高台,氣質高貴又帶著幾分較小的身軀微微一福,清脆的聲音猶如清鈴般響起。


    “秦皇陛下,本公主要……”


    “梁莫曦!”一聲冰冷嚴厲的低喝打斷了梁莫曦的話,梁莫梓站起身大步走到朝著梁莫曦走去。


    梁莫曦見此,眼底劃過一絲暗恨,根本不等他靠近,就不管不顧的大聲道:“本公主要秦皇迎娶我梁莫曦為妃,入秦宮。”


    梁莫梓行走的腳步一僵,那跨出去的一隻腳並未再繼續,而是收迴落在了原地,就那麽站在十米之外看著梁莫曦,周身冰冷的氣息透滿了狠戾無情,一雙眼怒火翻湧,似恨不能立即掐死她。


    周圍一片靜默,所有人先是一驚,接著一愣,而後漠然了。


    雖然這事情發生的突然,可眾人仔細想一想梁莫曦這些天的舉動也就明悟了。


    這分明是早就盯上了秦皇,之前他們就看出來這西梁國的六公主似乎看上了某個帝王,現如今不過是確定了這個人是誰而已。


    不過看西梁國太子怒到冰凍三尺的樣子,似乎並不讚同,看來他們有好戲看了。


    秦國這邊的臣子一個個沉默不語,神色各異,王濟賢等人明顯是事不關己的,若說明麵上他們自然是不希望小皇帝娶別國公主來增強自己實力的,可是……


    幾人看了看上方坐在秦瀾雪身邊的少年,心下大為寬心,這少年可是個不按牌理出牌脾氣極其乖張的人,他們就不信季月會讓梁莫曦稱心如意。


    何況看西梁國太子明顯不讚同的神色,就算最後真的娶了,隻怕這梁莫曦也隻是一枚棋子,起不了什麽作用了。


    齊千櫻扶額,唇邊卷著殘冷的笑意,天堂有路你不走,地獄無門偏要闖進來,趕著上前送死的人果真永遠都這麽多……


    季君月聽了這話並沒有出聲,隻是唇角似笑非笑的弧度漸漸蔓延,越發絕灩奪目,竟然給周圍看向她的人看到了漫天妖冶罌粟綻放,攝魂心魄又含滿毒素的感覺。


    那張絕灩風華的臉,那雙狹長烏黑的鳳目,明明仍舊帶著乖邪的笑意,偏偏讓他們嗅到了濃濃的血腥和殘酷。


    因此原本想開口說兩句祝福打趣的話的南豐鶴幾人,也都聰明的閉口不言,隻管看戲了。


    姬亦夏的視線淡淡掃過梁莫梓,又若有似無的從梁禦林身上漂移,看得梁禦林瞬間僵硬了身軀,臉色隱隱泛白,額頭甚至漸漸密布出了細密的汗珠。


    糟了,要知道他可是早就跟燕皇暗示過要將莫曦嫁到燕國來的,現在莫曦竟然當眾向秦皇索要娶妃的承諾,燕皇定然要記恨上西梁國的……


    想到這裏,梁禦林怕了,根本不等秦皇迴答,就連忙出聲否認:“這孩子一定是沒睡好糊塗了,她說的是要嫁給燕皇,而非秦皇,還請秦皇和燕皇不用當真,不要怪罪才是……”


    旁邊幾人聞言嘴角頓時抽了抽,這理由,這借口也太牽強的讓人無語了吧……


    而作為被提及的當事人的秦瀾雪和姬亦夏卻並未理會梁禦林,姬亦夏含笑的看著秦瀾雪,明顯是等著看戲了。


    而秦瀾雪呢?


    那雙始終黏在季君月身上的眼眸,終於慢慢的轉正,直直的看向了下方一眾人。


    對,就是所有人,並非梁莫曦。


    因為距離遠,眾人並不能看到秦瀾雪那雙眼睛,唯有高台上某些人因為角度的問題能夠清楚的看到他那雙丹鳳眸中一片澄澈,澄澈的猶如明鏡一般,卻內能倒映進絲毫的影像,空白的令人驚悚。


    楚雲月心思一動,看著下方的梁莫曦除了猶如看待一個死人外,還多了一絲沒有同情的同情。


    姬亦夏等人卻心中微震,一邊探究的同時,又在暗自猜測他想幹什麽。


    因為秦瀾雪那張精致清絕的臉明顯帶著一絲思索,似乎在考慮著什麽,但是沒有人會因此認為他是在考慮梁莫曦的索要。


    不僅僅是因為那雙倒映不進絲毫影像的眼睛,更因為那如墨畫般的眉宇間暈染的冷。


    那種冷並非是凍人的冰冷,而是一種對生命漠視的冷,一種沒有將眼前所有人當人看的薄涼冷血。


    秦瀾雪掃過下方人群中一個個如嬌花般的少女,清楚的看到了她們眼底的愛慕和貪婪,那種如癡如醉的神色,讓他眉宇間的薄涼冷漠更多了抹死亡之氣。


    視線最終落在了梁莫曦的身上,暗紫的唇邊牽起,吞吐出令人癡醉的靡靡之音。


    “朕隻要白骨,你還嫁否?”


    那如穿透遠山迷霧而來的靡音,氤氳著濃濃霧氣,那霧氣明明好似沼澤深處的黑氣,危險至極,卻因為太過動聽而讓人下意識的忽略了其中蘊藏的危險。


    明明不過平靜的一句話,卻讓在場的所有人都聽得清清楚楚,那繚繞耳畔的靡音,別說女子,就是男人也跟著愣了愣,有那麽一瞬間迷了心智。


    梁莫曦隻覺自己飄飄然的仿似飄蕩在藍天白雲之中,周圍仙氣繚繞,美輪美奐,讓她完全不像清醒過來,隻想一直沉淪,不過這並不妨礙她下意識的點頭。


    而且那點頭的動作極快,極重,充滿了永不言悔的決心。


    ------題外話------


    阿雪要出手啦,為眾多在場的人的小心髒捏把汗,哈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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