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就那般笑笑地坐在了她身側,低聲哄著,「我們還沒一起賞過月。」


    月光流轉著他眸中的一池柔意,輕輕滌盪了時也些許氣悶。


    她打掉了齊淮伸過來的手,「能耐啊,嵇老人家都被你騙得團團轉了,敢在我身上用迷香。」


    齊淮摸摸鼻子,未敢開口。時也接著道,「你這一去啟州,誰來統攝朝上之事。」


    「先前讓你去邊城,是因為那時朝堂上的奚柏不是真的奚柏。」雖然傷病是也是其中之一,但確實當時奚柏是最大的隱患,「但是現在不一樣了。時也,你很好。奚柏也迴來了,還有你兄長時綏,朝上的大人也都是忠於陛下的。」


    所以我很放心地可以前去啟州。


    時也知道齊淮未說出的話。


    就是眼眶有些艱澀,「你前去啟州,會很危險。」


    「所以我才要去,不然你就自個想去了,這可不就中了下流胚子的意。」在齊淮眼裏,其實闕揚還配不起下流胚子這稱謂。


    「但是我會想你的。」


    時也艱難啟齒地說了這句話,齊淮卻安靜了下來。她忍不住轉頭望向齊淮,卻恰撞進了他那雙幽黑比夜更深的眸裏。


    那般難看清的深邃,卻有著她看懂了的情意。


    無法自抑的一抹悸動怦然而生,時也雙手抱住了他,咬著貝齒,「我說,我會想你的。」


    齊淮愣了許久,才後知後覺迴抱住心尖上的人,「好。」


    「但是別太想,不然我會吃自己的醋。」


    夜色迷離中,時也被他的話笑出了聲。


    「打鉤鉤,不能忘。」齊淮還很是幼稚,拉著她手就鉤了兩下。目光灼灼盯著她,「我們交換個秘密。」


    嗯?時也抬頭,卻見他俯身靠近,唇上便傳來纏綿的溫熱軟濡。


    輾轉了一會,那人的唇來到了她的耳垂邊。清越低啞便道,「一句話的秘密,你不需要跟我解釋許多。」


    他怕她想起來會難過,「但我隻想更靠近你。我想知道的這個秘密是,關於時也。」


    昨夜同臥一榻,以她的淺眠囈語,以他的聰明,應當是發現了些什麽。


    也不知誇他心思細膩還是善解人意,她確實也隻想說這麽一句,「自我八歲起,我便決定要替時也活著。」


    「收了你的秘密,從此你就更別想擺脫我了。」齊淮迴望她雙眸,「我要跟你說的秘密是,齊澈並非先皇骨血。」


    說罷,卻又傾身在她唇瓣之上留下一片溫熱軟濡,一路繾綣往下。


    ------


    「走吧。」時綏邁步,對著身後的時絡說道。


    時也府牆之外。


    時絡剛莫名被時綏勒令轉過身,什麽都未來得及知道,便見公子離開了。現在公子迴來了,卻是神色鬱鬱。


    夜色灑落在公子身上,清冷而孤寂。


    「誒,公子。公子剛才可是看到了些什麽?公子不是一直擔心二公子,忙到現在還想來探望一下。這會兒二公子是歇下了,我們不進去找二公子了嗎?」


    第62章 遊女 不可求思


    齊澈並非先皇骨血。


    時也這兩日一上朝, 對著小陛下那張嬰兒肥尚未褪去的圓臉,腦中便自發想起齊淮說過的這句話。


    這莫非就是她先前覺得兩人相貌並無一絲相似的原因。


    齊澈與齊淮非一母所出, 齊淮的生母早早離了世,被別的妃子養了去。齊澈的生母卻是後宮之中向來淑德的慶妃,聽聞當年後宮無後時,因著淑德還一度想立為後。


    她曾以為先皇所說的皇家秘辛,是齊淮離經叛道的喜歡男子。後來發現不是,卻也沒想到,背後還有這麽亂七八糟的故事。


    現在想想, 齊淮不想稱帝,也省了這許多醃臢的事擾心。


    隻是小陛下應該都不知道, 時也搖了搖頭,跟著一眾大臣散了朝,便閑散踱步準備出宮。


    「阿也。」和煦如風的聲音從後頭傳來。


    「兄長。」時也迴頭, 看著朝她而來的時綏。這兩日因著心中有事,也沒顧得上其它,現今一看,「兄長, 你這兩日可是病了?」


    時綏麵色有些泛白,眸色微黯,昔日揚起的眉梢也耷著,看著憔悴了不少。隻是看向她的時候, 臉上還是帶著幾分柔色。


    一定是病了, 時也心下埋怨自己如此粗心,「兄長,可看過大夫了?不如讓嵇老人家幫兄長看看?不了,還是薑大夫醫術好些......」


    時也當下嘀嘀咕咕, 時綏搖頭笑笑,到底是關心他的,「兄長感覺頭似有點發燙,自己探不出來,阿也幫我看看?」


    兄長是略通醫理的,隻是他的醫理,向來隻為她。


    時也趕忙伸出手。


    隨即眨巴了下眸子,時綏氣色不好,但這額頭還是微涼的,「兄長你可還有哪裏不舒服,要不這兩日休息一下。」


    「兄長是有些不舒服。」柔軟的觸感在他額上傳來,好不容易忍下了把她手握住的衝動,卻實在忍不住說自己心裏的不舒服,「阿也前兩日可也是身體不適,所以,夜宿在淮王府讓嵇大夫幫照顧著?」


    他知道不是他所說的這樣。時綏手微微攥緊,但他此刻竟然很希望能從她口中聽出她的一絲隱瞞。


    然而時也好像還是他記憶中那個執拗的小孩。


    如果能不撒謊,其實時也是不會選擇撒謊的。所以時也躊躇了幾息,到底是輕輕搖頭,「不是的兄長,我並不是因病夜宿在淮王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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