部族的大門是由厚厚的鐵木製成,兩邊放著塔繩,有人進出時,由塔哨拉動繩索牽動木門將人放進去。


    別小看這拉繩的塔哨,他們往往是由部族內實力強大的人擔任,畢竟,要在大荒中生存,部族會經常遭遇到蠻獸的襲擊,塔哨經常是遇襲人員,而且,那一扇鐵木製成的巨門一般人也拉不起。


    喊蘇蒙小阿蒙的兩人,一人身子厚實,站在那裏,披著獸皮,猶如一個小山墩一樣,全身上下自帶一股彪悍兇蠻的味道,另外一人,身材也是魁梧,脖子上掛著森森的白骨,手中持著一柄骨矛,站在塔哨上麵,猶如一柄衝天矛,自帶陰森森的氣息。


    “阿大,把繩給我吧!我就不從大門進去了。”


    “嘿!你小子還想從大門進去,喲!這次收獲還不錯啊!”那稍矮些的漢子看到他背簍裏麵的蛇軀,扒了扒,另外一人從牆上扯出一根手臂粗細的麻繩遞給他。


    “好小子,真有你的,這蛇可不好對付吧!要是我家那小子有你一半,我做夢都得笑醒。”


    “嘿!這次收獲還不錯,這條蛇血氣不少,給部族裏麵的娃娃們補補血食夠了。”蘇蒙得意地拍了一下背簍,接過麻繩,猶如猿猴一般翻上部族城牆上,隨即又聽到幾句怒罵聲,哪家的小兔崽子又去外麵謔謔一天了才迴家。


    “可惜了!小阿蒙不具有蠻體,要是有蠻體,說不得這身子更滑溜,實力也更強,你看他小小年紀就敢去死人穀殺玄蛇,這份膽魄比我們小時候強多了。我敢斷言,日後部族的巫醫一定是這小子的。”


    “哎!巫醫說起來實力還是低了些,不能起到多大作用,隻有成為蠻公那樣的蠻醫,才能在大荒中庇佑族人。”兩人微微一歎,看著遠去的蘇蒙。


    蘇蒙進入到部落裏,一路小跑,四周不少石屋房內的人看到他都會善意地喊一聲小阿蒙,隨即道一句:“蠻公在苗屋等他呢!”


    不遠處,部落中心點燃了一堆篝火,烤著不知名的獸肉,肉皮被烤得翻卷,發出滋滋的聲音,可以看到,一滴滴的油落入火中,帶起更大的火焰。


    一群人圍坐在篝火旁邊,不乏年輕少男少女,長得都比較結實,整體看來比蘇蒙大一圈,就是那些少女也是比他高一個頭。


    篝火旁的人看到蘇蒙後,都笑著給他打了一個招唿,隨即指了指距離篝火幾十丈處的苗屋,示意蠻公等他進去。


    蘇蒙將背簍放下,扯下一塊獸肉,燙的齜牙咧嘴,唿了唿,幾大口吞下,然後作出一臉悲壯的表情,進入苗屋內。


    “嘻!小阿蒙的這變臉速度,也是一絕,那小眼神看得我心都快化了。”


    “那是,蠻公就愛吃這一套,哈哈!”四周人哈哈一笑,也沒當成什麽大事,畢竟,小阿蒙可是蠻公親自從外麵抱養迴來的,當成了自己的親孫子養,這麽多年了,小阿蒙七八歲時多調皮搗蛋也沒見他真正生氣動手過。


    “來了!”苗屋內,幹幹淨淨,有股自然的藥草香味,屋中央擺放著石鼎,裏麵正在噗噗地熬煮著藥草。


    鼎邊坐著一個老人,一頭花白的長發被綁成了一股股的小細辮,麵容蒼老,雙目炯炯有神,一眼看去,好像要將人攝入其中一樣。


    老人跟外麵坐在篝火旁的眾人穿著不一樣,全身穿著用墨綠色的粗麻製成的長衫,給人的感覺就是看起來整個人有些滄桑但精神氣還是很足。


    蘇蒙耷拉著腦袋,一如部族內那些四五歲的蠻牙子認錯的神態。


    “阿公~”蘇蒙故意將音拖長了一下,蠻公心中本憋著一股悶氣,被這小子一聲阿公喊去一半,當即哼了一聲!直接一個毛栗子叩下,打得蘇蒙齜牙咧嘴。


    但又看到蘇蒙齜牙咧嘴的模樣,心裏麵又心疼起來,揉了揉他的腦袋,輕聲說道:“我不是跟你說過嗎!死人穀那地方不是你可以去的,我雖然知道你小子身子滑溜,但萬一呢!那地方地勢險峻,要是你掉下去了,你讓阿公白發人送黑發人嗎?”


    “而且,那地方毗鄰狄犼部族跟南雀部族,要是他們發現了你,你小子就是有十條腿也跑不過他們部族的蠻士。”


    “知道了,阿公,我這不是迴來了嗎!”蘇蒙揉了揉腦袋,那些蠻士他猜測也跟自己部族的一樣,身上都有蠻紋,有著兇獸般的力量。


    “小阿蒙,你要知道,若沒有我們在你旁邊,那些蠻士將化為最恐怖的蠻獸撕碎你,所以,這種冒險的事情,還是不要去做了。”


    “阿公寧願小阿蒙你呆在部族一輩子,也不願你出去招惹那些蠻獸。”


    蘇蒙認真看著阿公,咧嘴笑了笑,嚎了一句,“阿公,我餓了!”


    “餓了?臭小子,嘴巴上的油還沒擦幹淨呢!”蠻公笑罵了一句,到也跟著蘇蒙一起出了苗屋走到篝火邊。


    大家看到是蠻公來了,很是自覺地讓出一個位置,倒是有幾個愣頭的小蠻牙子不想讓,直接被自家的老爹大賞幾個毛栗子,打得嗷嗷叫,看起來,嗯,虎虎生風,精神勁兒十足。


    幾位稍微年長的人圍坐了過來,蘇蒙坐在他們旁邊,其中一位,年紀估摸著三十出頭的模樣,右邊臉頰印著一條血紅色的巫紋,看起來猶如一條大蜈蚣一樣,整個人似邪非邪,自然而然地散發出一股兇悍氣息,猶如大荒中的蠻獸一樣,這便是烏莽部族的族公—烏山。蘇蒙看著那扭曲的蠻紋,眼中露出羨慕,他從小便知曉,這東西便是蠻紋,具有神鬼莫測之能,蠻紋顯露,聚而不散,這是蠻體十層的體現,再進一步,便不是他所想的了。


    隻是聽說,附近幾大部族中還沒有這樣的人,或許大荒深處會有這樣的人存在。


    “蠻公,我們今天外出狩獵,發現了一隻屍犼蹤跡,若是我們明日逮迴來後,開喉放血,讓部族中的蠻牙子沐浴其血,蠻啟的成功率估計能提升不少。”


    聽到有屍犼的信息,蠻公放下手中的果酒,神色慎重了些,緩緩開口說道:“能發現屍犼是好事,但這東西實力可不弱,屍犼血確實能增加不少蠻啟的成功率。但......”


    看到蠻公慎重思索模樣,其他人也放輕手中的動作,避免打擾到蠻公。


    “蠻公,我們發現犼洞的時候,發現洞口處沾染不少犼血,我估計那東西應該受傷了,你看要不這樣,我們選幾個實力強悍的人過去觀察,若是那屍犼真受傷了,我們就獵殺它,要是它沒受傷,活該我們烏莽部族沒這福分,你看怎麽樣。”


    “這方法我看行,蠻公,馬上蠻啟在即,部族的蠻牙子們可等不起了,隻要哪怕可以提升一分機會,我烏木也要去給他們搏一搏。”


    “辦法尚可。”聽到蠻公說這話,幾人神色放鬆,隨即蠻公問道:“那屍犼洞口在哪裏?”。


    幾人微微一滯,舉目各自看了看,最後由大公歎了一口氣說道:“犼洞在白鼠坡。”


    “白鼠坡嘛!毗鄰南雀部族,我倒是與他們蠻公有幾分交情,但就是不知道這交情值不值屍犼,畢竟我們需要,人家也要啊!”


    “到時候就怕處理不好惹出部族之間的戰爭,畢竟,我們已經與狄犼部族有仇,再因為屍犼事情招惹一個南雀部族,實在是有些不智。”


    “蠻公,部族中的蠻牙子們......”一旁一個漢子聽到蠻公說這話,頓時有些急白臉了。


    “蠻公。”族公隻是歎了一口氣,蠻公說的沒錯,在大荒中生活,有的時候,你不止要考慮各種蠻獸的侵擾,四周的部族摩擦也要考慮進去,有的時候,不單是一個人的事情。


    “你急什麽?急個屁。”蠻公瞪眼掃了一遍,幾個漢子猶如焉了吧唧青菜一樣,嘿嘿地撓了撓頭。


    “罷了!烏骨,明天你帶幾人去看看,這屍犼若是能殺更好,不能殺則迴來,盡量避免引起事端。 ”蠻公旁邊坐著的一個漢子站立起身,稱唿了一聲是後喊了幾人去準備明天外出的物件。


    “再過兩個月便是風幽部族族公的生日,早先年我們烏莽部族南遷時承蒙人家庇佑,這才得以遷移至此,這次人家族公生日,於禮上,我們應當備些薄禮,去觀望一下,也順便帶族中的蠻牙子去見見世麵。”


    “風幽部族是大部,我們要是禮輕了,人家會不會怠慢我們。”


    “這到也是!人家部族也算是方圓百裏的大部了,什麽沒有啊!要是拿的東西都是些山野貨,就怕人家瞧不上。”


    蠻公抓起麵前的一塊烤肉,放入口中細細嚼了一下,稱讚了聲今天的肉還不錯。隨即又問起烏山。


    “我們培育的粟穀產量怎麽樣?”


    “栽種了幾輪,杆子倒是越長越長,就是結穗少,產量一直上不去,隻能過些日子再看看了。”族公說話聲音有些沉悶,粟穀事情一直是他在緊盯著,產量一直上不去他麵子上也有些磨不過去。


    “嗯!多上點心,若是培育成功了,大量種植起來,我們冬季也不用去外麵跟蠻獸爭食了。”


    “我剛剛還想,若是培育成功,我們倒是可以分析粟穀種子帶給風幽部族,當成禮品,這樣人家也不會輕視我部,現在看來,隻能再等等吧!”


    “烏娃子,過幾天你去蜂崖穀看看蜜怎麽樣了,若是不行,我們采些岩蜜當成禮物,這東西是硬通貨,也拿得出手。”


    “好嘞!蠻公我過幾日便去瞧瞧。”篝火對麵一個臉上長滿烏點的少年迴應蠻公,還對蘇蒙擠了擠眼,蘇蒙眼中露出一絲喜色,微微點頭,示意可以一起去。


    “小阿蒙可不能跟你瞎溜達,他得跟我在一起學習蠻醫知識。”蘇蒙聽到這話,頭一下子耷拉下來了,隻不過眼珠子還賊溜溜地轉悠,估計已經想好了到時候怎麽溜掉吧!


    其他大人看到蘇蒙這副表情,都露出一副善意的笑容,至於那些小些的蠻牙子聽到蠻公說的蠻醫知識,一個個的都縮了縮頭,似乎想到什麽不好的事情一般。


    “我烏莽村雖說是小部,但早些年也是蠻族大部之一,我們當初是靠什麽建族的,就是靠的是這些蠻醫知識,若是用好了,哎!”蠻公好像想到什麽傷心事一般,又看了一眼那些焉了吧唧的蠻牙子,歎了一口氣,扶不上啊!真的扶不上啊!


    還好我的小阿蒙可以扶一扶,蠻公也隻能聊以自慰了。


    “罷了!罷了!你們吃好了早些休息吧!”蠻公吃好後站立起身,蘇蒙也跟著起來。


    兩人慢慢走,身後的歡聲笑語漸漸離去,蘇蒙跟著自己阿公走到一間茅屋前,屋子不大,四周有樹枝圍成的籬牆,院子內擺放了七八個木架子,上麵擺放著未曬幹的藥草。


    “這幾天你就在部族內好好休息,明天我為你調製一些藥浴,緩和一些你體內吞雲果的藥效。”蠻公摸了摸蘇蒙的腦袋,嗯!真好摸啊!好想再給他一個毛栗子!


    蘇蒙縮了縮腦袋,總感覺腦袋上有“殺氣”,趕緊逃離魔掌。直接掙脫開來,快速跑到屋內,大喊了聲:“謝謝阿公,阿公,天黑了,你趕緊迴去吧!”


    “嘿!臭小子。”


    “明天早起,我給你弄一個蟲浴,來晚了,藥效可不好了,還有記住了,溫習一下部典裏麵記載蠻醫的內容,那些亂七八糟的記載少去瞎琢磨。”


    “知道了!”屋內蘇蒙嘟囔著迴了一句。


    “嘿!這小子,八成又將我的話當成耳邊風。等明天阿公我藥效給你下重些,好讓你小子知道不尊重老人家有什麽下場。”


    蠻公哼哼唧唧地迴到自己苗屋內,著手開始琢磨著明天的蟲浴如何搭配,一邊可以緩解吞雲果的藥效又能讓那臭小子吃一吃苦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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