銳雯有點恍惚,她從未見過這麽純粹的微笑和眼神。在這個紛紛擾擾不是你死就是我亡的世界,她見到的每一個人的眼神多少都會藏著點事情,但是張柒好像完全不想隱藏什麽,眼神真摯且澄澈。銳雯不知道哦這是什麽感覺。


    其實張柒的眼神並不純粹,但是從小種田後來又加入諾克薩斯軍隊的銳雯並不懂這種感情。


    銳雯隻是感覺這個人奇奇怪怪的,上來跟自己做自我介紹,還說自己在找迴家的路,有實力的人都這麽獨樹一幟麽?


    見銳雯沒有說話,張柒也不多求,站起來對著銳雯說道:“你在這裏安靜的待一會吧,我去給你找點吃的。”


    隨後就朝著教堂的大門走了出去,路過亞索的時候停下來跟亞索說道:“走吧,先別看了,出去走走吃點東西。”


    亞索愣了一會也站起來跟著張柒走了出去。


    ...


    走在小鎮的街道上,亞索也沒發表看法,隻是像個跟屁蟲一樣跟在張柒的後麵。感覺張柒現在讓他去幹嘛他都不會思考跟著就去了。


    張柒找到了一個酒館,找了個桌子坐了下來點了幾個菜和兩壺酒。兩把劍放在兩邊,張柒和亞索麵對麵的坐著,倒是有了點武俠小說的味道。


    菜慢慢的都上齊了,一盤醬牛肉、兩個當地的特色炒菜,感覺很不錯,張柒迫不及待地給兩人倒滿了酒,勸亞索趕緊開吃。“喝酒吃肉,人間一大美事,快來快來,試試這個牛肉。”


    張柒給亞索的餐盤裏麵夾了兩塊大塊的牛肉,然後又夾了一塊放進自己嘴裏,露出了滿足的表情。


    “我們那邊有句話,唯有美食與愛情不可辜負。其他的事情都先放放,先吃東西。”張柒吃著牛肉,含糊不清的跟亞索說道。


    “美食與愛情麽?那是和平年代普通人追求的幸福,我可望不可及。”亞索也吃了一塊歎了口氣說道。


    “喝酒喝酒。”張柒塞了一嘴的肉,庭審開了很久,他是真的餓了。


    “你怎麽看這件事?”亞索沒什麽胃口,放下筷子看著張柒問。


    “你是說你,還是銳雯?銳雯的話,和我有點像。我們兩個都不屬於這裏,在艾歐尼亞的五年,也有一個老奶奶收留我。”


    “她讓我慢慢喜歡上了艾歐尼亞,她是我的家人,她從不在乎我來自哪裏或者曾經做過什麽。我雖然沒有銳雯那些不堪迴首的過往,但是我可以肯定的是,她和我一樣都對艾歐尼亞充滿了好感。”


    張柒說的很誠懇。


    亞索認真思考了一會,沒做出什麽評價,而是反問道:“那我呢?”


    “你?”張柒抬起酒杯和亞索碰了一下,然後白了亞索一眼,說道:“你就是思想出了問題,鑽牛角尖了。當然我說這話可能有點站著說話不腰疼,說句不好聽的,你現在還有什麽可以失去的呢?放下過往,麵對未來。長路漫漫,唯劍作伴。”


    亞索聽到張柒的話不由得看了看自己放在旁邊的劍,認可的點了點頭說道:“確實,我隻有我的劍了。”


    張柒接著說道:“在我們那裏,劍客最重要的不是練劍,而是修心。劍客都是孤獨的,唯有心無雜念才能一劍破萬法。”


    亞索很是認可張柒的話,好像是做了什麽決定,終於拿起酒杯向著張柒說道:“我的劍,比什麽都重要,除了美酒。”


    張柒也笑了,趕忙拿起酒杯和亞索碰了一下。


    “一會幫我一個忙。”亞索接著說道。


    “好的,先吃東西吧。”張柒知道他說是什麽。


    兩人邊吃飯邊聊天,等到給銳雯買好飯迴到教堂已經黑天了。


    ......


    教堂裏安漆黑一片,隱約能看到銳雯獨自一人坐在前方。但是張柒第一時間就感受到了另外一個人的氣息,張柒知道那個人是孔德老爹,他是來給銳雯解開手銬讓她逃走的。


    亞索應該也感受到了但是沒有說話,隻是徑直朝著銳雯走了過去。張柒發現銳雯的手銬和腳鐐果然被人強行打開了。


    “張柒,幫我個忙,把銳雯的劍給她。”亞索走到銳雯近前,跟張柒說道。


    銳雯隻是抬頭看著他們倆,沒有說話。


    “你好歹讓人家吃點東西吧?我專門買的,一會涼了...”亞索隻是看著張柒沒有說話,導致張柒越說聲音越小。“好吧好吧,聽你的。”


    張柒走到銳雯的麵前,從係統空間中拿出了符文之刃扔在了銳雯的麵前,發出了丁零當啷的響聲。


    “哪個更加沉重,銳雯?你的劍還是你的過去。”


    “你是誰?”銳雯抬起頭問道。她看著這個臉上有一道疤痕的男人。


    “另一把斷劍,破損的劍,破損的意誌。我來完成我師父沒有完成的事情。舉劍吧。”


    銳雯坐在原地沒有拿起符文之刃的想法,她不再想碰這把劍。


    “每個人都麵臨著清算,銳雯,你無法逃避自我。你沒得選擇,舉劍吧。”


    狂風在教堂大廳中凝聚,亞索逼得銳雯不得不舉起自己的劍。亞索一個拔刀斬就砍向了銳雯,一點沒有留情。


    拿到自己的符文之刃的銳雯仿佛和它融合在了一起,如臂指使。很久沒有戰鬥過的銳雯並沒有感到生澀,直接抬劍擋住了亞索的攻擊。


    兩個人在一瞬間就已經對砍了好幾劍,沒有任何華麗的技能,隻有純粹的對擊。


    連續被囚禁了兩三天的銳雯狀態並不是很好,不一會就落了下風,符文之刃上的魔法能量也開始波動,仿佛隨時就會崩潰。


    兩個人並沒有停手的打算,符文之刃終於不堪重負,劍身四散崩碎。其中有一塊碎片急速的朝著角落裏的人影飛了過去。


    “不!”銳雯絕不想再看到對自己好的人死在自己麵前,死在自己手裏。


    突然,孔德老爹的麵前豎起了一道風牆,張柒出手了。符文之刃的碎片被阻擋下來,老人得救了。


    銳雯衝了過來,抱住了孔德老爹。“你沒事吧爹爹?”


    “我沒事好孩子。”


    銳雯眼淚縈繞在眼眶裏,差點就落下來了。她抬起頭對著張柒真摯的說道:“謝謝你,張柒。”


    “殺死我的師父確實不是你的本意,師父他老人家確實是想要打碎你的劍,我來完成我師父的事,也算安慰我師父的在天之靈了,這也是我的心魔。”


    亞索很平靜,好像很信任張柒會出手救下孔德老爹。


    “你是亞索?”一道聲音從教堂門口傳來,來者是那個女法官。


    女法官一步步的走上前來,然後好像沒有看到銳雯拜托了束縛,對著亞索說道:“你能迴來,我們很欣慰,村鎮裏的人會理解你的,亞索。”


    “那天...如果我在場,悲劇就不會發生。說到底,這一切都是我的罪過。”亞索低沉的聲音在大廳中響起。


    “一步錯,步步皆錯。”亞索搖了搖頭,他還是無法忘懷自己的過錯。


    “負起責任是贖罪的第一步,亞索。”女法官平靜的說道。


    “那第二步呢?”亞索問道。


    “原諒自己。”


    張柒搶先說道。


    “你也是,銳雯。”


    銳雯低著頭握著老爹的雙手沒有迴應。


    “我知道了,我自己出去走走,不用擔心我。”亞索低著頭緩緩地走出了教堂,沒入了夜色中。


    ...


    法官則是看向了銳雯,平靜的對銳雯說道:“經過我們的商討,我們決定免除你的死刑。我們看到了你的悔恨和改過自新的決心,萬靈決定包容你,給你一個機會。”


    銳雯吃驚地抬起了看向了法官,並沒有說話,她不知道自己該說些什麽。


    法官見銳雯不說話,接著說道:“我們要判處你勞動服刑,就呆在孔德家裏,用勞動來彌補你的過錯。”


    張柒趕忙插了一嘴,“我有一點別的提議,不知道法官大人能否聽聽我的想法。”


    “當然,你是艾歐尼亞之靈的選中者,你有權發言。”法官點了點頭。


    “你知道的,諾克薩斯不會就這麽走了,他們還會卷土重來的。”


    “艾歐尼亞人從不懼怕諾克薩斯,壓迫隻會帶來反抗,我們決不屈服,這沒有什麽好怕的,我們會繼承犧牲之人地遺誌保護我們的初生之土。”法官堅定的說道。


    “是,我不是要否認這點。但是據我所知,銳雯是一個精銳的戰士,或者說將軍。”


    張柒點了點頭接著意味深長的說道:“他們一定會來找迴銳雯,這無關銳雯是否願意。到時候,孔德家的生活又會再次受到衝擊。”


    張柒直接看向了銳雯。“他們一定會來找你的,你知道他們的行事,他們不會放任你自由的生活。這會威脅到孔德夫婦的安全。”


    “你也不想自己重要的人的安全受到威脅吧?銳雯”張柒盯著銳雯問道。


    【別在這理發店!】係統忍不住吐槽道。


    “你...你想說什麽?”銳雯看著張柒的眼睛,並沒有感覺到危險。


    “法官大人,我以個人名義向您起誓,我想帶走瑞文,帶走這個無根浮萍。我會幫助她找迴自己,洗刷她的罪孽,這也符合均衡之道,您以為如何?”


    法官看著張柒,思考了很久然後說道:


    “好吧,我相信您能夠幫助到這個姑娘,她需要的是救贖,懲罰隻是形式。您可以帶走她,但這需要她的同意,我不能替她做決定。”


    張柒走到了銳雯麵前,看著她的眼睛說道:“跟我走吧,我是個旅行者,我們不屬於這裏,都在尋找自己的歸宿。我想邀請你跟我一起去看看這個世界,為了那些已經迷失的人,你願意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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