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清瑤看著這個妹妹眉頭緊蹙的模樣,心也不自覺地緊了一下,這般小心翼翼地性子倒叫人有些心疼了。


    “來,坐著離姐姐近一些。”林清瑤朝林清婉招了招手說道。


    林清婉見狀才鬆了手裏的帕子,又起身去了林清瑤旁邊的軟榻上坐了下來。


    “婉兒,你告訴大姐姐,是不是不喜歡你那夫君王辛?”林清瑤溫柔地問道。


    “大姐姐…我…我現在說這些又有何用呢,嫁都嫁了。”林清婉雖有些吃驚,但還是聲音落寞的說道。


    “這個王辛雖生的好人家,卻不想是個好色之徒,當年用那幹淨地後院哄騙了咱們家,才讓爹爹千挑萬選給你選的歸宿,如今叫你過得這麽不開心,爹爹提及此事也十分懊惱。”林清瑤知曉那王辛的後院有多熱鬧,瞬間有些生氣。


    “女子各有不同,男子便會各自偏愛,我生來便是不討喜的性子,嫁誰都是一樣,也怨不得別人。”林清婉低下眼眸沉著聲音說道。


    “胡說八道,誰都知道我們林家兒女各個生的好樣貌,自是尋常人家夠不著的門第,怎麽來的不討喜。”林清瑤說道。


    “大姐姐…我…我這輩子也沒什麽奢望了,就這樣稀裏糊塗的過吧。”林清婉心裏十分苦楚,心愛之人是自己妹妹的丈夫,自己所嫁之人日日見其都十分心煩。


    “怎麽能這樣想,人就活著一輩子,如何也要活的精彩些。”


    “那我如今能怎麽辦,我見到我那夫君便…便不想理會他,他自然是看的清楚我的臉色,索性便不來我屋裏自討沒趣,大姐姐,你為何要提及此事,是有誰來同爹爹說了什麽嗎?”林清婉擦了擦眼淚問道。


    “你那婆母都碎嘴到母親處了,七拐八彎的意思便是你的肚子是不爭氣的,我便猜到你定是十分冷落那三妹夫吧,惹得爹爹也是生氣你那婆母長嘴舌婦,怕你在那王家受欺負。”


    林清瑤說完又看著一直低著頭鎖眉深思的林清婉。


    “大姐姐…我…我一定要為自己所不愛之人生兒育女嗎?”林清婉突然抬頭問道。


    “這…你若是不替他傳宗接代,倒叫那些個妾室於你之前生了孩子,日後你依靠誰呢?傻姑娘。”林清瑤有些震驚地說道。


    “我不知道,大姐姐,我該怎麽辦呢?”林清婉眼尾下沉地看著林清瑤,十分的楚楚可憐。


    “婉兒,如今還能如何,你隻有自己去調整心態,不再那般鑽牛角尖,日子要過,孩子也要懷,哪怕就一個兒子也行,日後你再想一門心思於你的教樂坊,也不會再有多嘴之人嚼舌根子,無論如何母家都是支持你的。”


    林清瑤拍了拍林清婉的手說道。


    “我會好好想想的,大姐姐你去同爹爹說吧,婉兒不會叫他憂心。”林清婉點點頭說道。


    “你是最懂事的,也是最心細的,日後我不再金瀚了,這一群弟弟妹妹可就交給你了。”林清瑤輕聲說道,“兄弟姐妹齊心,日子才能過得更好,切記。”


    “嗯,婉兒知曉。”


    “去吧,去尋歡兒吧,她還在等著你撫琴呢!”林清瑤說道。


    林清婉出了淺月居後,又迴頭駐視良久,隨即歎了一口氣,又低頭往東北方向走去。


    “姑娘,咱們不去蘇禾居嗎?”貼身丫鬟白露看著林清婉要往自己院子方向拐彎便問道。


    “我迴院子拿個樂譜,剛才換衣服時一時著急落下來。”林清婉一邊走一邊說道。


    “嗯。”白露又加緊腳步跟上。


    行至內院門口,林清婉又停了下來,而後又朝白露說道,“去小廚房將我一早帶來地果子洗幹淨了拿上,該是很清甜的。”


    待丫鬟走遠了,林清婉便進了屋子,沒一會兒功夫又出來了,手裏拿了一本樂譜遞給了提著食盒的白露。


    林清歡已經眯瞪了一覺醒來,此時也坐在樓下的琴台旁,練習著前些日子林清婉教她的譜子。


    “真是有良師便有傑出的學生,姑娘現在是越彈越好聽了。”初夏蹲在旁邊讚許地說道。


    “嗯,我也覺著現在彈的時候有種行雲流水之順暢,那會兒不懂事,隻是想著隨便摸幾下,如今耐下性子好好學著了,倒是覺著越來越喜歡彈琴。”林清歡撫停了手裏的琴弦說道。


    “我早說過了我家姑娘最是聰明,學什麽都快。”初夏永遠覺著林清歡都是最好的,此時也是一臉崇拜地看著她。


    “閑坐蘇禾居,清歡彈素琴,忽聞窗外聲,宛若清風吟。”林清歡一邊彈奏,一邊開始作起詩來。


    “歡兒這首詩寫的不錯,很有長進。”門口傳來蕭奕的聲音,雲想也跟著他身後走了進來。


    林清歡迴頭看著那高高大大的身影背光而來,眉頭忍不住緊蹙一番。


    初夏和雲想對視了一眼,兩人便退了出去。


    “你怎麽來了?”林清歡見蕭奕臨至自己跟前,平靜地問道。


    “年假了,我無事便先迴來了。”蕭奕摸了摸女人的頭發說道。


    “我沒打算這麽早迴府,跟三姐姐約了還要學琴。”林清歡沒有動彈,由著男人的手從她的頭上又轉移到臉上。


    “嗯,多晚都無礙,我陪著你。”蕭奕說道。


    “我如今身子…”林清歡話未說完,卻被蕭奕的眼神給生生折斷了。


    “你身子不適,我也不用你伺候。”蕭奕說道。


    “從前是我過於不懂事,叫你冷落後院,府中自是閑話不少,我也不願意聽了,日後夫君便多去其他處吧。”林清歡低頭說道。


    “什麽閑話?”蕭奕隨手端來一張圓凳子坐於林清歡跟前問道。


    “自是有閑話,又不好聽,何必再學來。”


    “我想知道是什麽閑話叫你這般將我往外推?”蕭奕看著林清歡一雙不願意同自己對視的眼睛,遂問道。


    林清歡沒有再言語,隻是低著頭。


    “歡兒,昨夜我留宿花影閣,你真的一點也不難過嗎?”蕭奕問道。


    “我不難過啊,李姐姐也是你的妾室,自是有責任為你傳宗接代,我都說了從前是我不懂事。”林清歡咬著嘴唇,又抬頭微微一笑看著蕭奕說道。


    “母親尋你,讓我去花影閣,所以你才這般日日提醒我,推我出清波院,是不是?”蕭奕說道,林清歡傻愣愣地看著他。


    “既然已經去了,那便隨了母親的心願吧,也叫我沒那般苛刻於你的後院之人。”林清歡說完心裏忍不住一緊,實在是難受至極。


    “我昨天疲憊的很,早早便睡了,母親的心願自是完成不了了。”


    蕭奕用手撥了一下林清歡眼前的瑤琴,隻聽見一聲動聽的琴聲悠然揚起,迴蕩在屋子裏。


    “你…你這般於李姐姐而言…該是多傷心啊?”林清歡心裏既歡喜又羞愧。


    “我一早便去給母親請了安,日後你也不用做你那假賢惠真醋壇子的主母了。”蕭奕抱起自己那傻妻子便往樓上閨閣走去。


    “你…你討厭,我…母親定要覺著我又…”林清歡著急地拍打著蕭奕說道。


    “母親說了,由著我去,隻要你多給我生幾個孩兒便好。”蕭奕將懷裏的女子放於軟榻之上說道。


    “夫君…你…壞死了。”林清歡竊喜又害羞地說道。


    “那你要不要給為夫多生幾個孩兒?”蕭奕抱著林清歡的小臉湊近了問道。


    “那夫君想要幾個?”林清歡臉羞紅的問道。


    “有你足矣。”蕭奕大手捧著林清歡的小臉溫柔地撫摸著輕聲說道,“其他不重要。”


    林清歡看著蕭奕,眼睛一彎,開心一笑,隨即又將臉貼在蕭奕的胸口抱緊了他。


    “三姑娘,姑爺在裏麵。”樓下內院傳來初夏的聲音。


    “啊…既如此,那我便先迴去了。”林清婉說道。


    “三姐姐,我等你可久了,這便下來。”林清歡見狀趕緊吆喝了一聲,隨即想爬起來下榻。


    “我抱你下去。”蕭奕按住她說道。


    “不要,姐姐在呢。”林清歡搖頭,又拉著蕭奕的手,示意他坐下。


    “夫君,你便在樓上拿本書聽我彈曲兒吧。”林清歡撒嬌的說道,蕭奕微微一笑點點頭,女人開心地湊著小嘴兒上前親了男人一口,隨即招唿著丫鬟上樓扶自己下去了,不一會兒樓下便傳來了好聽的琴聲。


    蕭奕從林清歡閑來愛翻閱的書籍裏挑了一本感興趣的看了起來,每翻幾頁還能看到女人認真的備注,字雖不夠好看,倒是往後越來越端正,看樣子平日是下了功夫的。


    倆姐妹約莫彈了一時辰,琴聲也停了下來,倆人又於桌邊坐聊吃起果子來。


    “呀!婉姐姐,我忘了夫君還在樓上。”林清歡突然想起蕭奕,隨即大歎道。


    林清婉微微一笑,她知道蕭奕在樓上。


    “雲想,去樓上喊夫君下樓吃果子了。”林清歡些許尷尬地說道。


    待蕭奕下來後,林清歡咧嘴笑著看著他,“夫君,果子甘甜,比樓上那壺一早泡的茶要爽口一些。”


    林清婉抬眸看了一眼蕭奕,隨即低頭淺淺一笑。


    “我在樓上聽了一會兒琴聲,你長進不少。”蕭奕坐下來看著林清歡說道。


    “那不是因為我有個好老師嘛,我三姐姐是這世間撫琴最好的女子,絕無第二人。”林清歡挽著林清婉得意地說道。


    蕭奕笑了笑點點頭。


    “歡兒,這種話私下說說就行了,比我優秀的大有人在。”林清婉臉紅的說道。


    “我實話實說的,三姐姐才不用過謙呢,夫君,我三姐姐的教樂坊如今也是挺好的,如今有很多琴師在裏麵了。”林清歡拿起一個果子在蕭奕臉前晃悠著說道。


    “嗯,我知道,在城東巷口,就是位置有些偏僻,宅子比較小,若日後琴師多了會顯擁擠。”蕭奕看了一眼林清婉說道。


    “我尋了不少宅子,沒有找到合適的。”林清婉聲音婉轉動聽,此時又因為同蕭奕說話,十分的溫聲細語。


    “夫君,你有沒有合適的地方推薦給我三姐姐,我們對金瀚一點也不熟悉。”林清歡問道。


    “城南葵花巷有一宅子,好些年前也做過教樂坊,如今有些荒涼失修,若是整頓一番倒是很適合。”蕭奕想了想說道。


    “嗯?這麽好的宅子是何人歸下的,那咱們尋個機會買下吧,你現在那個靜音館是偏僻了些,馬車都有些不好去門口停頓。”林清歡拉著林清婉說道。


    “嗯,我聽說過葵花巷,那邊十分熱鬧,有好幾個樂館在此處。”林清婉笑了笑點點頭,又抬眸看了一眼蕭奕。


    “是我的。”蕭奕端起茶盞子淺喝了一口說道。


    林清婉有些驚訝地看著他,隨即又平靜了表情。


    “原來是夫君的,難怪你會知道此處。”林清歡倒是沒有很意外,蕭府財力雄厚,宅子多自是正常,就像林家在洛風一樣。


    “也是你的,你想如何做都隨你。”蕭奕又同林清歡說道。


    “那年後便讓大元去忙活整修之事,三姐姐你有什麽要求都吩咐大元便是。”林清歡開心地說道。


    “這…我怎麽可以用你們的房子,我自己去尋便是,如何能麻煩…”林清婉偷偷看了一眼蕭奕說道。


    “你現在這麽忙,哪有閑工夫去操勞這事兒啊,大元清閑的很,正好給他找點事情做做,況且我一手琴藝都是三姐姐教的,日後我便是大晟第一琴藝大師的入門弟子了,咱們是親姐妹,分什麽你我。”


    林清歡邊說邊又在食盤裏尋自己想吃的櫻桃果,翻了半天,蕭奕伸手替她拿了一個,林清歡看著他甜甜一笑。


    林清婉看著情投意合,又十分默契的倆人,心中不免委屈又失落。


    “歡兒,那今日先彈到這,我去尋趟爹爹便迴府了。”林清婉起身說道。


    “三姐姐你不同我一起吃晚飯嗎?”林清歡奇怪地問道,一早倆人說好了的。


    “臨時府中有些事情,我先迴去忙活了。”林清婉想了想說道。


    “那好吧。”林清歡些許失落的說道。


    林清婉朝蕭奕行了禮便出去了,門口的丫鬟白露也跟著自家姑娘出了蘇禾居。


    “你倒是十分大方。”蕭奕看著還在望著林清婉離去背影的林清歡,輕輕地敲了敲林清歡的腦袋說道。


    “夫君你都說了歡兒可以自行決定的,這會是要反悔了嗎?”林清歡扭頭捂著腦門問道。


    “不會,我所有的東西都是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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