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一夜休息,林木堂看起來比昨日好了很多,林清歡坐在他房間裏伺候了一上午,待他服了藥睡下之後,何素又拉著她說了點體己話。


    “歡兒,你爹爹和我現在最心疼的便是你,從小你就是個乖孩子,不管藥多難吃都咬著牙吃下去。你告訴我,蕭奕這孩子待你到底好不好?”何素問道。


    “他待我還不錯。”林清歡想了想說道。


    “那我為何聽人說自從他的姨娘胡氏迴來之後便讓你住到城南了,在獵場也是當著所有人麵對你不管不顧隻與那女子親親相授,人前恩愛,還是笑兒去外圍場接的你?”何素心疼地看著無比懂事的林清歡。


    “母親,他不喜歡我實屬正常,我也不喜歡他,但是我們隻是因為無奈才捆綁到一起的夫妻,我倒覺著住在城南挺好的,他不用勉為其難來看我,我也不用見到他。”林清歡說道。


    “傻孩子,你怎麽能這樣想呢,夫妻是要在一起一世的,你們將來還要生兒育女,沿襲血脈,無論如何是要去培養感情的,倘若你沒有個一兒半女,日後我同你爹爹不在了,你是要我們在地下也放心不下你嗎?”何素突然意識到林清歡現在完全是以一種極其消極的心態過日子。


    林清歡良久不知該說什麽,還要生兒育女,這…她簡直不敢想象。


    何素看了她,突然拉起她的衣袖,看見那顆刺眼的守宮砂之時,心底一寒。


    “孩子,你們…你們可是做了兩年的夫妻了。”何素驚訝的說不出話來。


    林清歡慌亂的拉下衣袖,“母親…我…我不想,他也不想…我…我隻喜歡宇哥哥。”林清歡說完,委屈的眼淚又流了下來。


    何素心疼地替她擦了擦眼淚。


    “歡兒,人各有命,你與宇兒青梅竹馬,但是就是有緣無分,有些執念是要放下了。倘若他哪怕隻是大晟的任何一戶人家的孩子,我與你爹爹也會成全你們,可是他偏偏是大燕六王爺之子,你知道你爹爹同宮哲善打過多少次仗嗎?他們倆是默認的公敵,是兩個國家對立的代表。”何素皺眉說道,這都是什麽命,好好的孩子被折磨成這樣。


    “那為何要讓我們遇見,偏偏還是他替我續了命,卻讓我嫁給了他的哥哥,早知道是這樣的人生,我情願不要吃那什麽龍果花救命藥,還不如在短暫的人生裏同他廝守幾日。”林清歡說完亦是心灰意冷。


    “好孩子,你聽母親一句勸,放下過去,好好生活,你這般花季的年紀,又生的這樣的好樣貌,不應該活成這樣,要是你爹爹知道,他該多懊惱啊!”何素說道。


    林清歡看著何素心疼的眼神,又想起如今這般虛弱的林木堂,隻能乖乖的點點頭,不能再叫他們為自己操心了。


    蕭府的馬車已到林府門口,雲想在前院等著林清歡。


    “迴去吧,好好同那孩子過日子。”何素說道。


    林清歡剛剛踏進蕭府,便瞧見蕭祖母身邊的董嬤嬤在門口候著了。


    “老太太聽說了林侯護駕受傷,牽掛不已,少夫人同我去看看她吧。”董嬤嬤上前行禮說道。


    林清歡點點頭,雲想跟隨其身後,幾人往安佑堂方向前去。


    剛進院,便看見胡桃娘笑臉相迎的走了出來,朝林清歡行了磕拜之禮。


    “你在祖母院中無需對我這般行禮,說出去了倒叫人覺著我作難於你。”林清歡看著她的詭異行為說道。


    “奴家在祠堂深思了一晚上,甚覺少夫人教訓的是,祖母也嗬斥了我,隻求少夫人勿要同我置氣。”胡桃娘一臉可憐相的看著林清歡。


    她也有些不忍心,畢竟自己本來並不想為難於她,“你起來吧,日後不必如此,都是姐妹。”林清歡說完便不再看她,隨著董嬤嬤一起去了屋子裏。


    “歡兒,林侯傷勢如何了?”待林清歡行完禮,老太太叫她落座之後關心的問道。


    “爹爹被那些瘋馬踩斷了胸骨,若不是身子比常人硬朗,是熬不過昨晚的,如今還是很虛弱,需臥床…臥床休息。”林清歡想起林木堂聲音都變得哽咽起來。


    “林侯一生效忠於皇家,如今更是為了護駕連自己的性命都不顧,我聽到此也是欽佩不已,好孩子,你若無事,多迴去侍奉左右。”蕭祖母擦了擦眼角的淚花,慈愛的說道。


    “謝祖母掛念。”林清歡起身又行禮說道,董嬤嬤看了她一眼。


    “好孩子不用多禮,坐吧。”蕭祖母抬手示意到,隨即又問,“你祖母如今身子如何了?我聽說她不在金瀚城。”


    “她老人家習慣了住在洛風,因為祖父葬在那裏,還有年幼的弟弟妹妹在洛風,前些日子大哥哥和大嫂嫂迴去了一趟,祖母身體不錯,伺候的嬤嬤們都很用心。”林清歡抬頭說道,說完便又低下頭。


    蕭祖母看她說話得體,聲音溫柔,人也比較內向,不像是那般無禮數的任性孩子。


    “我聽說,你不住在府內,長住在什麽城南的林子裏,可有此事?”蕭祖母開口問道。


    林清歡抬頭看著她,又瞧了瞧旁邊的胡桃娘一眼。


    “迴祖母,是歡兒自幼身子羸弱,夫君和母親憐我,才讓我去此處調養身體,若是不合禮數,歡兒便不再去了。”林清歡說道。


    “是這樣哦,傻孩子,沒什麽不合禮數的,你身子調理好了,才能為蕭家生兒育女,開枝散葉。”蕭祖母笑嗬嗬的說道。


    林清歡心亂如麻,但還是抬頭微笑的點點頭。


    “你母親身體也不太好,你平日裏記得多去看看她。”蕭祖母又叮囑道。


    “歡兒知曉了。”林清歡應道。


    待林清歡迴到落意閣時,已經是十分的疲倦了,隨便吃了口東西就躺在軟榻上休息了。


    可是心中裝了太多事,怎麽也靜不下心來,一想起生兒育女,她都十分的不安,從前都是自己不去想,現在還有兩個女人的命運也係在自己身上,若自己同蕭奕一直這般,那兩個喝湯的女子會不會憎恨於自己。


    “大公子,少夫人歇息了。”院子裏傳來丫鬟的聲音,林清歡趕緊閉上眼睛裝睡。


    推門聲還是傳來了。


    隨著腳步聲越來越近,林清歡心跳也越來越快。


    “姑娘,你睡著了嘛?”說話的是初夏,林清歡偷偷睜開眼睛,如釋重負。


    “他走了?”林清歡小聲問道。


    “嗯,聽說你睡下了便迴去了。”初夏說道。


    “黃媽媽迴蘇禾居了,還是在桃花塢?”林清歡問道。


    “娘親不放心二公子,便迴了蘇禾居,小白也帶迴去了。”初夏扶起林清歡說道。


    皇宮禦書房內,太子寧晉陽和蕭奕正向皇帝稟告調查結果,西邊的戰報也同時呈來。


    “果不其然,這種至馬匹癲狂之藥隻有西邊的內池才有,林侯身負重傷,內池又兵臨池下,他們此舉不在聖上,隻在嶽父。”蕭奕說道。


    “簡直就是小人之為,惡劣,卑鄙之舉,內池是覺著我們大晟除了林侯就沒有會打仗的將軍了嘛!”寧晉陽氣急敗壞的說道。


    “皇兒心中可有合適出征之人?”聖上坐直了身子看著太子寧晉陽問道。


    “父皇,倒是有一人,趙老將軍的兒子,趙大方,常年鎮守與大乾交界的利和郡,他雖沒有主帥過,但是自小同趙老將軍在軍營長大,若此次叫趙老主帥,趙大方為副將,倒是可一試。”寧晉陽看了一眼蕭奕,便上前說道。


    “趙陽確實是一員猛將,先皇時期便立下了不少汗馬功勞,隻是如今年事已高。他的兒子趙大方我倒是見過,是個打仗的好料子,這樣,叫安才同去為副將,這個孩子跟著木堂去同內池會過一戰,有贏的經驗。”皇帝說道。


    寧晉陽看了一眼蕭奕,見他點點頭,便恭敬朝皇帝行了禮。


    “是,父皇。”寧晉陽說完,便同蕭奕撤出了禦書房。


    三日後,趙陽和趙大方以及林安才領旨西行,二戰內池國。


    林家兄弟姐妹皆前來相送林安才,林清歡看著馬上意氣風發的俊美少年郎,突然覺著自己這個愛吃愛鬧的弟弟一下子長大了。


    “安才,你好好照顧自己,一定要平安歸來。”林喻之說道,隨即又同趙陽行禮說道,“趙老將軍,舍弟年幼,還望老將軍和趙兄一路相照應。”


    “駙馬爺放心,安才公子年紀輕輕便同林侯大勝過內池,此次我們定當凱旋而歸。”趙老將軍說完,便帶著大部隊往西邊前去。


    城樓之上,蕭倩楠躲在城牆的後麵,偷偷的看著越來越遠的林安才,而後便同幾個嬤嬤迴了皇宮。


    林清歡剛剛迴到落意閣,雲想便著急上前。


    “少夫人,我想起來了,你還記得那日我同你說在獵場見到一個很奇怪的人嗎?”


    “記得,怎麽了,你想起什麽了?”


    “少夫人,您同我去趟清波院吧,聽說給馬匹投毒之人未尋到,我感覺我這個信息對大公子十分重要。”雲想拉著林清歡說道。


    “你自己去尋他說了便是,為何要我一同去啊。”林清歡別扭的說道。


    “少夫人,你不同我一起,我怎麽能單獨去尋大公子啊?”雲想吃驚的說道,為何少夫人這般不願意待見大公子。


    “你從前不是他院子裏的,這也不行嗎?”林清歡自覺理虧又說道。


    “少夫人,我如今已經被大公子給了您,自然是落意閣的人,於情於理我都不能單獨去尋大公子,若是被老祖宗和老夫人知道了,會被發賣的。”雲想故意將事情往嚴重了說,隻是想撮合這倆人。


    “這麽嚴重嗎?”林清歡驚愕不已,隨即想了想點點頭,畢竟事關林木堂。


    待倆人走到清波院時,大元正坐在門口打瞌睡,小丫鬟們看著林清歡都愣了一下,隨即表情十分的慌張。


    “少夫人!”兩個丫鬟前來行禮道。


    “你們大公子在何處?”林清歡問道。


    “大…大公子在書房。”丫鬟的聲音吵醒了正在院子打瞌睡的大元。


    “少夫人來了,大公子在書房呢!”大元竊喜的上前說道,隨即突然想起何事一般看向書房,扭臉過來時,表情很不自然。


    “那你帶我過去,我尋他有些事情。”林清本無心,故而也沒注意到這些,倒是雲想似乎有些猜測。


    “是…是少夫人。”大元撓了撓頭,硬著頭皮帶著林清歡走到書房門口。


    “夫君,你的字寫的真好看,桃兒也想學寫字。”果不其然,裏麵傳來胡桃娘嬌滴滴的聲音,門口站著丫鬟春鳳,看見林清歡連忙跪下來行禮。


    林清歡看了一眼她,而後停了下來,對大元說道,“你進去說一聲吧。”


    大元點了點頭,腿也有些不聽使喚,敲了敲書房的門,隨後走了進去。


    過了一會兒,大元出來迎了林清歡。


    剛進去便看見蕭奕坐在書桌後麵寫著東西,胡桃娘看了一眼林清歡,摸了摸腦袋上的發飾,扭著小腰走了過來,想朝林清歡行禮 。


    “不必行禮,麻煩胡姐姐先出去,我有正事要說。”林清歡說道。


    胡桃娘看了一眼蕭奕,隨即有些生氣的出了書房。


    “若非有重要之事,我也不會前來擾你興致,雲想你上前說吧。”林清歡說完便坐在一旁的棋榻之上,畢竟自己又壞了蕭奕的好事兒。


    “大公子,那日在獵場上,我見到那喂馬之人,跟此人麵對麵相迎了,當時就覺著有些奇怪,覺著很不對勁,現在才想起來,她竟是個婦人,雖然她故作男子裝扮,但是她沒有老陳身上那種濃重飼養之味兒,而且她有四個耳洞。”蕭府管馬廄之人是初夏老鄉,所以她知道若是常年與喂馬之人身上是有味道的。


    “嗯,不錯,倒是個心細之人,待這賊人抓住了,有賞。”蕭奕讚許的看了一眼雲想,這丫頭自小心思就很細膩,所以蕭奕才叫她去做了林清歡的大丫鬟。


    “大公子,我先退下了。”雲想看了一眼林清歡,隨即說道。


    蕭奕點點頭,林清歡見狀也站了起來,想一同出去。


    “你留下替我研墨。”蕭奕說道。


    林清歡吃驚的看著他說道,“胡娘子不是在外頭嘛!”


    “大元,叫她先迴去。”蕭奕說道,隨即又看了看林清歡。


    林清歡十分別扭的走上前,挽起衣袖替蕭奕研墨。


    氣急敗壞的胡桃娘同春鳳往紅蓮閣走著。


    “這個臭丫頭,每次都壞我好事兒。”胡桃娘生氣的扯著手裏的帕子說道。


    “娘子,你小聲點。”春鳳害怕的說道。


    “有什麽好怕的。”胡桃娘看了她一沒好奇的說道。


    “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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