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蕭奕接林清歡迴來說了一句自己去東宮便又是七八天未來過落意閣。


    “少夫人,前院說老太太黃昏左右便要到金瀚了。”雲想一邊替林清歡捏著腿一邊說道。


    “雲想,你們老太太是個什麽樣的人?”林清歡想著打聽一下,好有個心理準備。


    “老太太很慈愛,她特別喜歡吃齋念佛,廣設粥棚,接濟窮人,她在金瀚有著極高的讚譽,少夫人你不知道嗎?”雲想以為金瀚城應該是人人都知道蕭家老太太這個活菩薩,所以十分吃驚的看著林清歡說道。


    “我自小在洛風長大,一入金瀚便去了宮裏久住,對金瀚城一點也不熟識,更不認識任何人。”林清歡說道。


    “原來如此哦。”雲想說完又換了一邊繼續給林清歡捏著腿。


    “那你們大公子的妾室胡桃娘是個什麽人?”林清歡想了想又問道。


    “她…嗯…少夫人,她自小便跟在老太太身邊,因為被老太太偏愛,所以成了大公子的姨娘。”雲想話隻說了一半,她不敢告訴林清歡,她們的大公子似乎很喜歡這個女子,竟然允許她進清波院的書房伺候。


    “嗯,我知道了。”林清歡說道,示意她不用再捏了,歇息一會兒。


    “少夫人,這會兒時辰還早,您要不要休息一會兒。”雲想問道。


    “不睡了,彈會琴吧,這次迴府,三姐姐又指導著我不少琴上功夫。”林清歡站起來伸了個懶腰說道。


    “那我去給您拿個墊子去。”雲想見那黃花梨的琴凳之上什麽也沒有說道。


    “嗯。”


    林清歡如今倒是能完整的彈奏一曲,就是不時會錯幾個音節,倒是連貫了不少,院子裏幹活丫鬟們聽起來也是流水動聽之音。


    “少夫人這一年多琴上功夫倒是長了不少。”羅雲坐在院子裏看著丫鬟們澆花洗衣服的,聽著琴聲覺著悠閑愜意的很。


    “我們姑娘很聰明,學什麽都快。”梨雪在旁說道。


    彈了一會兒琴,林清歡覺著有些乏了,起身迴到桌子旁坐下吃了兩口茶。


    過了一時又找了一本書趴在軟榻上看起來。


    “姑娘,下雪了。”過了一會兒初夏走進來說道,卻瞧見雲想對著自己豎著食指噓了一番,原來是一看書就打瞌睡的林清歡趴在軟榻之上睡著了,雲想還貼心的給她蓋了一件絨被子。


    “雲想姐,你去歇息一會兒吧,我來伺候著。”初夏說道。


    “行,有些冷,你坐火盆子旁邊烤著。”


    “嗯。”


    蕭倩楠奉了皇後娘娘的旨意帶著一堆補品正趕迴蕭府去迎接祖母迴京,一路開心地不行,這世上慣愛她的人又迴府了一個。


    蕭奕此時同太子還有幾位心腹正在東宮商議著內池國攻原羅門國之領土的事情,雖林木堂前去取了暫時的小勝,但原本守邊境的將領棄城而逃已被軍法處置,現如今由當地的縣令在此守著,朝中還未指派任何武將前去。


    蕭奕的意思是想讓東宮的心腹趙大方將軍前去,邊境不能全是林木堂的麾下,趙大方年輕力盛,自是願意在東宮麵前表現一番,遂十分的主動,恨不得當場便寫折子請纓前去鎮守要地,但是此人尚未有大軍功,想要前去必然不是簡單之事,所以需要一堆人有意無意的力薦方有希望。


    不知不覺夕陽西下,而載著老太太和胡桃娘的馬車也早已停在西院的馬廄旁邊。


    林清歡左右等了半天不見蕭奕前來接自己,而老太太也已到了自己的院子裏,所以她隻能帶著幾個丫鬟穿著厚厚的袍子獨自踏雪前去,這雪一下午都堆積起來了,紙傘外麵的雪還是紛紛揚揚的沒有停下來,確實不是個適合出門的日子。


    “大公子,老太太已經到了,這會兒估計大家都前去拜見了,就是不知道少夫人…”剛到蕭府門口的蕭奕和大元正趕向蕭府的最南邊的落意閣。


    “少夫人已經自己去老祖宗院子裏了,走了不少時辰了。”羅雲瞧見風塵仆仆趕過來的蕭奕說道。


    主仆倆倒是沒想到林清歡會自己前去,也是吃驚之餘又匆匆忙忙的往安佑堂中趕去。


    “這閨女便是我大孫的媳婦兒嘛?前來叫祖母好好瞧瞧。”待林清歡行了禮,起身站在柳姬身邊時,蕭祖母又朝她揮了揮手。


    “倒是生的好模樣,嗯,好看好看,今年多大了?”蕭祖母看起來就如雲想所說的慈母善目之麵相,林清歡原本緊張的心思到放鬆了下來。


    “迴祖母,歡兒年十七。”林清歡乖巧的說道。


    蕭祖母從手上取下了一個鐲子親手給林清歡戴上,旁邊的蕭倩楠撅著嘴嘟囔起來,“祖母給祖傳的手鐲給了大嫂。”


    柳姬看了她一眼,輕輕拍了她一下。


    “喲,老祖宗當真是真心喜歡這丫頭呀,連璧瑜鐲都給了歡兒,真叫人羨慕啊。”說話的便是蕭伯溫的陳姨娘,站在她旁邊的是她的兒媳張麗君。


    “祖母,這般貴重的東西歡兒不敢要。”林清歡原本以為隻是個普通鐲子,看大家都反應才知道十分的貴重,遂趕緊想取下來歸還。


    “傻孩子,祖母給了你便是從心底認可你這個嫡長孫媳婦兒,你戴好便是。”柳姬說道,林清歡又抬眼看看一直朝自己笑的蕭祖母,便不再推辭,又退迴到柳姬的旁邊。


    陳姨娘看了一眼柳姬,也不再言語。


    林清歡第一次見到這麽多女眷集聚一屋子,便留心觀察起來,李嘉欣還是跟從前一般在柳姬的左側站立著,見自己看著她便微微一笑,陳姨娘右側是蕭凡的正妻張麗君,左側有三名女子估摸是他的妾室,具體都叫什麽林清歡不得知,倒是老祖宗旁邊站著一個同其他丫鬟穿著完全不一樣的女子,眼角還有一顆淚痣的女子,倒是有幾分姿色而且像極了曾經的常欣蕊一般的嫵媚氣質,應該就是雲想口中的胡桃娘,看著年紀比李嘉欣還長了幾歲,估摸有個二十四五的樣子。胡桃娘似乎也感覺到林清歡在看自己,遂一抬眼倆人對視上了,林清歡極為不自然的趕緊轉移視線,胡桃娘嘴角勾起。


    “喲,我的好大孫們來了。”蕭祖母瞧見外頭蕭奕和蕭凡、蕭佐一同前來。


    仨個人給蕭祖母請了安,林清歡第一次見到蕭凡和蕭佐,遂好奇的多瞧了兩眼。


    “祖母,孫兒可想你了。”蕭佐上前撒嬌道,他看起來年紀約莫同蕭倩楠一般大,是蕭家老二蕭途誌所出。


    “佐兒都長這般高了,瞧著都快趕上奕兒和凡兒的個頭了。”蕭祖母臉上始終對孩子們洋溢著可親的笑容。


    “祖母,佐兒現在每日都覺著胃口十分的好,沒吃一會兒東西又覺著餓得很,嬤嬤說我肚子裏像住了一個大饞蟲一般。”蕭佐說道。


    “佐兒如今正是長身體的時候,想吃什麽了同嬸嬸說。”柳姬說道。


    “嬸嬸昨日叫人給我送來的大肘子真是香的厲害,我原本以為能留到下一頓,沒曾想不一會兒就空盤子了。”待蕭佐說完,在場之人皆被其給逗樂了,林清歡見這孩子,突然十分的想念同自家祖母住在洛風的林清茹和小林至川,眼中流露出來的思念之情被蕭奕盡收眼底,他皺了皺眉。


    淺聊一會兒蕭祖母也該休息了,大家也都紛紛散去,蕭奕房中幾人同柳姬行了禮,便目送著蕭倩楠和柳蓉左右陪著她去了清音館的方向。


    李嘉欣和胡桃娘站著蕭奕旁邊,林清歡倒是離三人有些距離,她見柳姬已離去,便也想著轉身迴落意閣。


    “我送你迴去。”蕭奕在後頭說道,林清歡以為他是同旁邊兩位姨娘說話,也沒有理睬還是徑直自己走著。


    “夫君,一別許久,你要不要同桃兒一起去院中坐坐?”胡桃娘上前拉住蕭奕眼巴巴的看著他說道。


    李嘉欣在旁看了她一眼,又看了看頭也不迴的林清歡,便行禮加快了腳步上前追上少夫人。


    蕭奕以為林清歡是氣自己,便朝胡桃娘點點頭,倆人去了紅蓮閣。


    “夫人,你瞧著身子羸弱,走路倒是挺快。”李嘉欣同林清歡並排走著時說道。


    “李姐姐笑話了,我是覺著天有些微冷想快些迴去烤火。”林清歡抱緊了手裏的湯婆子說道。


    “夫人,有句話嘉欣不知當講不當講…”李嘉欣欲言又止。


    林清歡奇怪地看了她一眼,隨即說道,“姐姐有話說便是,無需顧忌左右。”林清歡看了一眼旁邊的初夏和雲想。


    “夫人,我顧忌的不是這倆丫鬟,是夫人你的想法。”李嘉欣莞爾一笑說道。


    “但說無妨。”


    “夫人同大公子置氣也該是順完了,尤其是紅蓮閣那位迴來了,是該長長心眼的時候了。”李嘉欣說完,雲想看了她一眼。


    “紅蓮閣是胡姨娘的院子嗎?”林清歡問道。


    “少夫人,是的。”雲想小聲說道。


    “嗯,謝謝姐姐提醒。”林清歡說道。


    “那夫人迴去時小心地滑,我迴院子了。”行至花園廳子處,倆人便各自迴院。


    “這胡桃娘是很受你們大公子寵愛是嗎?”林清歡問旁邊的雲想。


    “算是吧…”雲想有些為難的看著林清歡說道。


    “難怪她迴來了,李娘子這般著急,不過這胡桃娘生的嫵媚,討你們大公子歡心也實屬正常,同我母家的常姨娘一樣,記得爹爹甚是喜歡她。”林清歡說道,雲想一時不敢接話。


    “去歇著吧。”初夏見雲想這般窘迫,便接過林清歡手裏的湯婆子遞給雲想說道


    迴到屋子裏的林清歡將手上的璧瑜鐲子取了下來放到妝奩裏,又從另一個精致的盒子裏拿出一枚玉鐲子看了許久,而後又小心翼翼的裝迴盒子裏。


    初夏自然是認得那枚林清歡視為無價之寶每日都要拿出來看很長時間的鐲子,也隻能歎口氣上前替林清歡取下頭上原本就不多的裝飾品。


    “姑娘,我瞧著姑爺最後同胡姨娘去了紅蓮閣。”初夏說道。


    “他去哪同我有何幹係。”林清歡看了她一眼,隨即又滿麵春風的說道,“哎,你說年後我們便要去笑春風住下了,你心裏開心不,我再將紅琦和黃媽媽還有菊朵也接去,咱們蘇禾居人又聚在一起了。”


    “真的嗎?娘親也能同我們一起住在笑春風嘛!”初夏欣喜一笑地看著自家姑娘。


    “嗯,總要有人來管管我們吃喝呀,不能喝露水填飽肚子吧,對了,叫黃媽媽給我的小白帶上。”林清歡淺淺一笑,兩個梨渦此時也格外的好看。


    這會兒主仆倆早已經忘了紅蓮閣正在敘舊的倆人,蕭奕看著給自己跳舞的胡桃娘,眼前卻全是林清歡留給自己無情的背影。


    胡桃娘扭著小腰上前坐在蕭奕腿上,雙手也環住蕭奕的脖頸,眼裏柔情蜜意的看著他,輕輕趴在他耳邊呢喃道。


    “夫君,桃兒好想你啊,夫君會不會娶了新嬌娘便忘了桃兒了。”


    蕭奕嘴角勾起一抹笑,玩味兒的挑起眼前這個風情萬種的女子的下巴輕聲說道。


    “桃兒多心了。”


    良久之後,胡桃娘香肩微露一臉幸福的靠在蕭奕懷裏。


    “你一路也累了,先休息吧,我去忙點公事。”蕭奕起身穿了衣服便要出屋子。


    “夫君,你明日還會來看桃兒嘛!”胡桃娘拉著被子微微遮住自己的身子,蹙眉看著蕭奕問道。


    “嗯。”蕭奕看了她一眼說道。


    待蕭奕出了紅蓮閣,柳蓉叫人送來了一碗避子湯藥,胡桃娘極不情願的喝了下去。


    喝完便生氣的將碗砸到地上,朝前來送湯的丫鬟喊道,“滾迴去複命吧!”


    林清歡用完晚飯之後便獨自一人坐在棋榻旁,左右互奕,倒是熱鬧的很。小榻上的玉碟子裏放著的全是花影閣送來的點心,小巧精致的很,鎏金蔓草花鳥紋銀羽觴盛著黃媽媽釀的甜米酒。


    幾個大丫鬟也不叨擾林清歡的雅性,正在院子裏堆著雪人玩,笑語聲淺淺的透過厚厚的擋風被傳進來,林清歡聽到了也是跟著一起笑笑。


    不知不覺走到落意閣院外的蕭奕聽到裏麵的歡聲笑語,大元看他半晌沒挪步子,想上前叩門。


    “大公子,天寒地凍的要不要去少夫人屋裏烤烤火?”


    “我進去了估計會壞了她們的性子,算了,迴書房吧。”


    蕭奕說完,便留給這冰天雪地一個落寞的黑色背影,大元又迴頭看了一眼落意閣,便加快了步子追上了自家公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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