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禾居的閣樓上,一盞孤燭下,林清歡正趴在燈下思考著自己能不能發明個電燈泡出來。


    “我同你商量一件事情。”林清歡突然開口道。


    “你許久未出來,我都以為你消失了。”


    “過些日子,你把身體主動權讓與我。”


    “為何?”


    “這原本就是我的身子,我同你商議已經是夠知禮數了。”林清歡的聲音很虛弱,蘇瑾似乎也微微察覺到了。


    “我的意思是你不是有主導權嘛,為何要同我商議。”蘇瑾說道,畢竟在皇宮裏她經常占據身子自己卻全然不知。


    “我似乎時日不多了。”林清歡無力地說道。


    “怎麽迴事?你上次使了法子讓我見了你,看起來同我狀態差不多啊。”蘇瑾奇怪地問道。


    “或許我早就該走了,隻是不甘心而已,求你了,讓我同家人再過最後一段時光,行不行?”林清歡的聲音似乎都有點氣走遊絲地感覺。


    “那你不可對林墨那般冷淡,她不是你姐姐,卻是我最親的姐姐。”蘇瑾有些不忍心,畢竟自己占了她的身子。


    “還有,蕭哥哥,你可以不見他,但是不可以傷害他,事後,你要將小時候同他的那段記憶給我。”蘇瑾又補充說道。


    “我允諾你便是。”林清歡說道。


    “那何時開始?”蘇瑾問道。


    “待他迴來那日。”林清歡說完便又沉寂了。


    “他是誰?”蘇瑾版林清歡又獨自自言自語道,但是已經沒有迴應了。


    林家嫡長子走到哪都是格外引人注目的,彬彬有禮,溫潤如玉,說起話來也是洋洋盈耳,總之他去到哪裏,總是會桃花泛濫,但是他的命運也是注定的,隻能是娶了當今聖上的公主。


    “喻之,你與七公主的婚事也是遲早要提到行程之上的。”林木堂與林喻之在書房商量著事情。


    “全憑爹爹做主便是。”林喻之乖巧的站在桌前拱手說道。


    “隻不過這個七公主自小便十分任性頑劣,倒叫我兒受些委屈。”林木堂為難的樣子,可見這個七公主名聲大噪啊。


    “不委屈,公主出生高貴自是同尋常女子不一般,若日後好生加以引導必然是心性大改。”林喻之恭敬有禮的迴道。


    林喻之輕輕合上書房的門,一轉身林清歡已在他身後等候多時,一臉開心地看著他。


    “歡兒。”林喻之好看的笑容綻放開來。


    “大哥哥,我好想你。”林清歡開心的跑過去一把抱住林喻之,一臉幸福地靠在林喻之懷裏。


    “大哥哥也很想你,我歡兒都長這麽大了。”林喻之也十分開心地抱著自己最心愛的妹妹。


    “歡兒,你怎麽哭了?”林喻之看著林清歡那張小臉十分的委屈,眼淚也一直在眼中打轉,瞬間著急起來。


    “沒事,歡兒再次看到大哥哥,心生歡喜,一時沒忍住。”林清歡拿絲帕擦了擦眼淚說道。


    “傻丫頭,以後大哥哥都在家裏,每天都能相見。”林喻之捏了捏林清歡的巴掌小臉溺愛的說道。


    “走吧,陪我去給祖母請安。”林喻之走了幾步發現林清歡沒有跟上來,奇怪地迴頭,發現林清歡撅著嘴在原地不動彈。


    “歡兒,你都是大姑娘了怎麽還跟從前一般。”林喻之腦海裏浮現小時候林清歡也是這般模樣,不忍好笑起來。


    “我再如何也是大哥哥的妹妹,永遠都是。”林清歡耍賴的朝林喻之伸著小手不高興的說道。


    “好好好,傻丫頭。”林喻之無奈地又折迴去牽起林清歡的小手,拉著他去了安心齋。


    “大哥哥,我想大姐姐了,你有時間帶我去義南看看大姐姐吧。”林清歡抬頭看著林喻之陽光下的側顏輕輕說道。


    “那等過些時日,我將禦史台的一些事物處理完便帶著我的小清歡去義南轉一圈。”林喻之低頭看了看一直期待著看著自己的林清歡說道。


    “我就知道這世界上大哥哥是待我最好最好最好的。”林清歡開心的咧著嘴笑著,初夏看著她這般模樣,瞬間有些愣神,似乎許久不見一般。


    “歡兒,你與蕭宇弟弟的婚事哥哥已經聽說了,倒是有些著急了點,倘若歡兒喜歡也甚好。。。”林喻之摸了摸林清歡的腦袋有些不舍的說道。


    “大哥哥,日後再說此事,你給我說說大坤國如何吧,歡兒十分的好奇。”林清歡打斷了林喻之的話題說道。


    初夏更加奇怪了,要是平日裏自家姑娘提起蕭家公子那便是小鹿亂撞,心花怒放十句不離蕭公子的,如今是怎麽一迴事。


    “祖母安好。”林喻之和林清歡給程老祖宗行完禮便在旁側落座。


    “祖母,哥哥正要同我說此次去大坤國的好玩趣事兒。”林清歡喝了一口茶,皺了皺眉頭,裏麵的藥味是她不喜歡的,遂又輕輕放下,初夏一直留意著林清歡,十分的疑惑今日的姑娘是怎麽迴事。


    “大坤國,說起來我曾經也踏足過好幾次,現在想想就跟昨天一般。”程萍想了想,嘴角揚起,從前她還是小姑娘的時候也是同自己的父親到處遊走,腳踏九國,路過六海,玩遍五神洲。


    “原來就歡兒沒去過,不公平。”林清歡嘟著小嘴埋怨道。


    “你從小身子不好,自是很少出門,如今身子也越來越好,待日後跟著你的夫君,定是能到處遊玩見世麵的。”程萍說道,旁邊伺候的嬤嬤也是心生憐愛地笑著看著這個自小便愛撒嬌的嫡小姐。


    “不用等以後,過些日子,大哥哥便要帶我去義南看大姐姐,歡兒對她想念的緊,做夢都是大姐姐在給我梳發髻。”林清歡得意地說道,滿臉都寫滿了期待。


    “哦,是嘛,那倒是可以,那到時候去賈家打聲招唿,給墨兒帶上,讓她迴去給她娘親上柱香,路上也能照顧歡兒。”程萍同旁邊的嬤嬤說道。


    林清歡皺了皺眉,隨即又笑著同祖母念叨要聽大坤國的故事。


    “大哥哥,我要吃冰糖葫蘆,你迴來記得給我買。”林清歡在府門口依依不舍地目送著林喻之的馬車揚起一陣灰土,隨即便同初夏迴了蘇禾居。


    “姑娘迴來了,梅子桃花釀我放在您桌子上了。”梨雪端著空木托盤走了出來,欣喜地同林清歡說道。


    “嗯,初夏,梨雪,你們自顧去忙吧,我累了。”林清歡走到房門口,迴頭對著準備跟自己進屋的小丫頭們說道。


    “是。”初夏梨雪點點頭,梨雪端著木托盤去了小廚房,初夏一臉擔憂地站在院子裏抬頭看著蘇禾居的閣樓。


    林清歡虛弱地躺在床上,捂著心口眉頭緊皺,原來她的靈魂占據身體時,身子也會跟從前那般羸弱。


    “看來,我真的時日不多了。”林清歡苦笑喃喃道,眼淚卻不爭氣地流了下來。


    賈府陶陶居裏,林墨坐於窗台邊聚精會神地看著手裏的醫理書卷,竟毫無察覺背後的賈詡正躡手躡腳地靠近自己。


    “夫人,看什麽這般認真?”賈詡一聲嚇得林墨手裏的書卷一抖,隨即又鎮定下來。


    “隻是普通藥理之書,夫君有何事嗎?”林墨性子冷淡,雖嫁於賈詡,但終歸隻能對其以禮相敬,做不到坦誠相待。


    “你與我何時都是這般生疏,不似忘記了彼此是夫妻吧?”賈詡有些不高興的說道。


    “夫君多想了,你找我有何事嗎?”林墨見此稍緩了口氣,低聲問道。


    “祖母身邊的嬤嬤前來同母親說道,讓你這些日子同你大哥哥和妹妹去義南一趟。”賈詡說道。


    “何時出發?”林墨心中大喜,自從自己迴了洛風城,再也沒去娘親墳頭上過一炷香,不由的眼眶閃爍起來。


    “後日便出發,夫人為何這般激動?”賈詡見林墨如此反應,甚覺奇怪不已。


    “你知道的,我是在義南長大,自然是有思念的親人在那處。”林墨平複了些心情,遂溫聲細語地同她的夫君說道。


    “我近來也無事,母親叫我同你一起前去,路上有個照應,畢竟此去路途遙遠。”賈詡心裏是喜歡林墨的,故而眼眸也溫柔下來。


    林墨看了他半晌,點了點頭,賈詡也順勢將林墨摟緊懷裏。


    林清歡翻著白眼看了馬車裏的一圈人,本以為是自己同大哥哥林喻之的雙人之旅,沒曾想祖母叫帶上醫女林墨,那也行,畢竟自己這個爛身子,也是極其需要她的,但是她旁邊一直在玩弄自己頭發的林清怡,以及在外頭騎馬的林安才和賈詡是來湊什麽鬼熱鬧的,好在林清婉一門心思在別處,自然是不願意跟著舟車勞頓,林清茹和林至川剛來京都,也是不想這麽快又去別處。


    “歡兒,將這個服下。”林墨攤開手心,裏麵有好幾個小藥丸,林清怡還湊著鼻子上去聞了聞。


    “是你喜歡的桃花香味兒。”林清怡同林清歡說道。


    林清歡接過林喻之手裏的茶水,一股腦吞了下去。


    “清歡服的是何藥?”林喻之又伸手接迴林清歡手裏的空茶盞問道。


    “歡兒坐馬車會覺胸悶難受,我給她做了些解乏解暈之藥,會叫她這一路稍微舒服一些。”林墨溫柔的說道,十分的體貼入微。


    “給我也來幾顆,我坐馬車也不舒服,二姐姐倒是從來沒注意過。”林清怡翻著林墨的隨身小包包埋怨的說道。


    “是這個瓶子。”林墨無奈的看著林清怡說道。


    “嗯,二姐姐以後再有什麽好東西了記得也給我備一份,我時而也是很虛弱的。”林清怡裝作一副柔弱不能自理的樣子,逗得林墨和林喻之好笑起來,林清歡見自己的大哥哥這般開心,也跟著樂起來。


    “此去義南要半個月,我們一路盡量天黑之前趕到縣郡或者小鎮住下,路上你們可就不能同平日那般好吃好喝了,能不能受得了這番苦?”林喻之朝幾個妹妹說道,隨後眼光落到了一直挽著自己的林清歡身上。


    “歡兒沒事,吃不吃都可以。”畢竟不是蘇瑾那般貪吃,原來的林清歡本身就不貪嘴。


    “你吃不吃都可以?別逞能哦,一會中午可是沒有大雞腿了,隻有一些幹糧而已。”林清怡立刻接話道。


    “我才不要吃什麽大雞腿呢!”林清歡噘嘴說道,心想這占據自己身子的是個餓死鬼嘛,怎麽會愛吃這種東西。


    “二姐姐,你可聽到了,等會咱們使勁去笑話她。”林清怡說完又開始翻林墨的小兜,想瞧瞧裏麵還有什麽稀奇寶貝。


    林墨笑了笑又看著一直靠著林喻之此刻已經閉上眼睛一臉幸福的林清歡,皺了皺眉頭,她知道,從一早見到她,便發現林清歡那奇怪的病又犯了。


    天黑之前,一行人趕到了最近的東林郡,守郡的城將便是林清怡的外祖父何斌以及她的舅舅何剛,幾人已經在城門口等候多時了。


    “外祖父,舅舅!”林清怡老遠就對著城門口兩個熟悉的身影招手道。


    何府安排了一桌子好菜好酒好茶,幾個人也是一頓酒足飯飽,林清歡自然是跟從前一樣仙女式進食,而後又借身體疲乏先迴了屋子早早歇下了。


    “歡兒當真沒吃雞腿?”林清怡不可思議地問著林墨。


    “嗯,隻喝了點白粥。”林墨點頭說道。


    “這丫頭居然能忍住,我故意叫人將她最愛的大雞腿擺在她臉前的,她如何能忍住的啊。”林清怡愣是想不明白,“倒叫你這個皮猴子享了嘴福,那一盤子的大雞腿全數進了你肚子。”


    “我騎馬很累的,肚子也是餓極了的。”林安才不滿地說道。


    “要不然明日換我騎馬吧,你去那馬車裏好好歇息歇息。”林清怡追著林安才說道,林墨若有所思地站在原地看著倆人打鬧的身影,她給林清歡號了脈,很奇怪居然像極了幾年前在洛風城第一次聽起來的脈象,那般的虛弱不堪,氣走遊絲,林墨想了想又去了林喻之的院子處。


    第二日,一行人告別了何斌老將軍,離開了東林郡,一路南行,向著義南的方向繼續出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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