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風拾得百花香,無雲看破萬裏穹。


    窗外萬裏晴空,片雲無蹤,一陣陣風帶著仲春特有的香氣從窗戶外潛入,溫柔又甜美。艾可靠躺在船上百無聊賴地看著湛藍的天空,心緒格外寧靜。


    “吱~!”緊閉的房門被人從外麵推開,白灼從門外走了進來。


    “艾可,感覺怎麽樣,有沒有好點?”


    “星哥,你來了。”


    “喏,這是我特意給你買的蜜花乳糕,天天喝那些苦死人的藥肯定很難受吧。”


    “謝謝。”


    自打從死亡的邊緣迴來,艾可便變得有些沉默寡言,往日那個機靈又話癆的艾可不見了。說真的大家對此都很不習慣,感覺突然生活中少了些什麽。


    對於艾可變得沉默寡言這件事,大家都覺得隻是因為他受了重傷,身體還沒恢複,但隻有白灼等極少數幾個人知道,艾可隻是因為自責而強行壓製了自己的天性。


    知道軒轅尊因為自己的事而單挑青陽派,知道太一殿為了自己的事而與青陽派爆發全麵大戰,艾可除了感動更多的是自責。


    “忍一時風平浪靜,退一步海闊天空,多麽淺顯易懂的道理,而我卻一直不懂。”“就算我要逞強,要出風頭,要維護門派榮譽,也要等到自己實力足夠,而不是被人狂毆後靠著整個門派去為自己討迴公道……”


    “若不是因為我的幼稚,也不會有那麽多師兄因為我而身受重傷,趙師兄他們幾個更不會因為我而離開人世……”


    白灼知道艾可是個聰明且重感情的好孩子,也正因為如此他才會在這件事情後過於自責,將所有的過錯都推到自己身上。


    “艾可,你不是想和二萌交朋友嗎,等你身體好了,我給你們牽線搭橋……”


    “星哥,我想變強。”


    “是嘛,那挺好的,說實話星哥我也天天想著變強。”


    “我是認真的。”


    “我也是認真的。”


    “我們選擇劍修都不是為了好玩,而是為了變強,為了獲得強大的力量,可以保護自己想要保護的人,想要維護的事。”


    “艾可,我一直很看好你,雖然你起步比較晚,但你很聰明,也很有天賦,還非常重感情。”


    “所謂物以類聚人以群分,軒轅兄、你以及我都是同一類人,重感情、敢擔當,這是好事,但也是壞事,這會讓我們很容易迷失,很容易茫然……”


    “變強並不是一蹴而就的事,沒人能夠做到一步登天,即便是你尊哥他天賦那般變態,他也是經過無數個日日夜夜的辛勤努力才一步步踏入劍皇級別。”


    “艾可,你認為劍皇強嗎?”


    對於白灼突然的提問艾可沒有迴答,隻是默默地看著他。


    “強,當然強,對於像你這樣的劍士和我這樣的劍師,簡直有點高不可攀,可是在劍皇之上呢,還有劍尊、劍聖以及大道劍聖。”


    “說了這麽多,我也不知道你究竟能聽進去多少,總之一句話,不要過於自責,不要壓製自己的天性,不要想一些歪門邪道,想要變強,唯有腳踏實地這一條路。”


    “好了,今天就到這吧,你好好休息,快點好起來,那樣我們才能一起變強。我先走了,有時間再來看你。”


    說罷白灼徑直離去,留下艾可獨自望著窗外慢慢思考。


    ……


    自從那日見到納蘭無雙之後,白灼的心再也沒能平靜下來,仇恨就是這樣,能夠激勵一個人,也可能成為擾人心智的心魔。


    現在的白灼隻要一修煉或者說一空下心思,腦中便會不由自主地浮現父母的臉,浮現葉家上上下下一百多口人的臉,從微笑變成驚恐,由驚恐變得猙獰……


    每次從運氣修煉中醒來,白灼總是眉頭深皺,雙拳緊握,明明是氣溫最舒適的三月天,白灼卻大汗淋漓,衣服被汗水浸濕。


    白灼也明白自己定是著了心魔,可麵對殺父滅門之仇他無法自控,他的腦和心始終無法統一戰線。


    白灼知道如今想要驅除心魔,唯有殺了那納蘭無雙,可要殺了納蘭無雙就得努力提升修為,而想要繼續提升修為就必須驅除心魔,而驅除心魔……


    就這樣,白灼這一個月來都在這種死循環中苦苦掙紮,實力幾乎毫無進展。


    好在白灼心態還算好,並沒有徹底被心魔擊敗,修煉無果他便是出了太一殿去街上散散心,希望自己那已經許久沒有爆發的好運能夠再次給自己帶來驚喜,找到能夠暫時解決自己修煉停滯的方法。


    出了太一殿,白灼再次開啟腦海中的“圖書館”,開始搜尋有沒有什麽可以暫時遏製心魔的辦法。


    不知不覺出了神,白灼也不知道走了多久,突然撞到了什麽東西,迴過神來一看,竟是一位五大三粗的大漢。


    “這位大哥,實在對不起。”白灼趕緊道歉。


    大漢看著兇神惡煞但人卻挺和善,微笑著對白灼說了句“沒關係”便將頭扭向前方,津津有味地看著什麽。


    白灼順著大漢的視線望去,隻見前方十多米遠的地方,幾個手持長劍的家夥正圍在一道牆邊不知在幹什麽。


    “這位大哥,究竟發生了什麽,怎麽這圍了這麽多人?”白灼四下看了看發現和剛剛被自己撞到的大漢一樣人還不少,很顯然大家湊在這肯定是在看熱鬧。


    “哦,有個老乞丐也不知怎麽的招惹了幾名五儀派的弟子,這幾個五儀派的弟子也是吃飽了沒事幹,在這大馬路上像耍猴一樣戲耍那個老乞丐,一個年輕人實在看不過去便是準備替老乞丐出頭,這不兩邊正僵持著。”


    “多謝大哥。”白灼謝了一句便是朝前走去。


    “小兄弟,你做什麽?”


    “哦,我眼神不太好,我湊近點看看。”


    “哈哈,小兄弟倒是挺喜歡湊熱鬧,不過小心別把自己搭上了,那五儀派可不好惹。”


    “多謝大哥提醒。”


    白灼來到近處,突然一道熟悉的聲音是灌入白灼的耳中,這聲音不久前白灼才接觸過:“葉一白?”


    “你們不要欺人太甚!”


    “欺人太甚?哈哈,我們就喜歡欺人太甚。小子你是不是不知道死字怎麽寫啊!”


    “你們幾個壯漢欺負一個瘦弱的老人,難道就不知道羞恥二字怎麽寫嗎?”


    “羞恥?我們當然知道羞恥,所以我們現在決定不欺負這位老人家了,而是欺負你這個小白臉。”


    聞言白灼更近了幾步,借著空隙終於看清了裏麵的情形。葉一白正滿臉憤怒地護在一個滿身邋裏邋遢的老乞丐前麵,而他憤怒的臉則是一邊大一邊小,很顯然之前已經被揍了一拳。


    “哈哈哈哈,相比欺負一個半隻腳已經踏入棺材的老家夥,你這個健壯的小白臉肯定更有意思。”


    “小子,你不是想逞英雄嗎?不是想救這個老東西嗎?很好,我們給您機會,現在你隻要趴在地上學狗撒尿,爺爺們覺得像就立刻放了你們。”


    “哼!龍遊淺水遭蝦戲,虎落平陽被犬欺,你們知道這位老人是誰嗎?”


    “我管他是誰,給你三秒鍾,要是不學狗撒尿可別怪爺爺們發飆!”


    “欺人太甚!我跟你們拚了!”葉一白捏著拳頭便衝向了五儀派的幾名弟子,但很顯然他不是幾人的對手,剛剛衝出便是被對方一腳給踢了迴去並狠狠砸在了老乞丐身後的牆壁上。


    “嘻嘻嘻嘻!居然還敢反抗,很好,待會我們會讓你求著我們給你學狗撒尿的機會!”說著幾名五儀派的弟子便一臉邪惡地走向了正捂著肚子的葉一白。


    “住手!”沒有再繼續觀望,白灼一個翻騰落在了葉一白跟前。


    “喲,今天這是怎麽了,找死的人這麽多,看來我們想做好人都不成了。”看著突然冒出的白灼,幾名五儀派的弟子玩性更大了,他們以為白灼肯定和葉一白一樣,也隻是個一點魂力都沒有的小白臉。


    “一白兄你沒事吧。”


    “哈哈,星河兄弟想不到這麽快又見麵了。”葉一白看到突然出現的白灼,甚是高興,完全忘了剛剛被人打了的事以及自己目前所麵臨的處境。


    “是啊,我也沒想到,又是在這種情況下和你見麵了。”


    “看來我們之間緣分不淺呢。”


    “哼!不知死活的東西!”看著白灼和葉一白旁若無人的“敘舊”,幾名五儀派的弟子怒了,手中的劍是紛紛向白灼砍來。


    “砰砰砰砰~!”幾人的劍是悉數砍在了一麵堅固的冰牆上,震得各自的手臂是一陣發麻。


    幾名五儀派弟子皆是心下一驚,知道麵前這個突然出現的小子定然不簡單,於是紛紛開啟本命劍魂。白灼一眼望去發現幾名五儀派弟子中竟是有兩名劍豪,以自己的實力恐怕難以招教。


    魂力蒸騰,幾名五儀派弟子已經做好了大開殺戒的準備,但幾人還沒來得及開始發飆,麵前的冰牆突然炸裂,一團巨大的火焰是猛然從冰牆後麵撲來。幾人條件反射般後撤數步,接著他們麵前是騰起一股巨大的霧氣。


    “咳咳咳咳~!”幾人瘋狂驅散著空氣中的白霧,待到白霧淡去,白灼、葉一白以及老乞丐早已沒了蹤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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