眾鳥高飛盡,孤雲獨去閑。


    相看兩不厭,唯有三清岩。


    時光容易把人拋,紫了葡萄,黑了木耳,綠了芭蕉。離開馬王城轉眼便過去近兩個月之久,在這近兩個月的時間裏,白灼又是相繼遊曆了不少山川大河,此刻他已是來到了素有“天下分界線”之稱的雙龍嶺。


    雙龍嶺雖名為嶺,其實是一個巨大的山脈,稱之為雙龍山脈或許更為合適,但“雙龍嶺”已經深入人心,大家也叫得習慣了,所以也就一直如此延續著這個稱唿。


    雙龍嶺之所以被稱為“天下分界線”是因為山脈整體成一個巨大的“十”字形,且這個“十”字位置出奇的正,四個角分毫不差地指著東西南北,更為重要的是,雙龍嶺的位置幾乎就在人們已知的大陸範圍的中心位置,所以人們是以雙龍嶺為界來劃分東、南、西、北四部分。在南北走向的山脈的西邊便是大陸的西部,在其東邊便是大陸的東部,同理,在東西走向的山脈的南邊便是大陸的南部,而北邊便是大陸的北部。


    白灼由西南方向進入雙龍嶺,一路向東北方向行進,他的目標乃是“雙龍”交匯之處的三清峰。而這三清峰除了是雙龍嶺的“雙龍”交匯之處外,也同時是陸邦口中所說的,他的那位天下第一的鑄劍大師朋友居所所在地。


    和二萌在山間行走數日,白灼本想著或多或少能夠搞到點珍貴的花花草草,但結果令他大跌眼鏡,是一棵能入眼的花草也沒有。


    雙龍嶺作為一條巨大的山脈,花草樹木自然不少,但卻並不怎麽成氣候。這主要是因為山脈的主體皆是鐵礦、銅礦等金屬類礦石,對於植物而言屬於十分貧瘠的土地,隻有一些對土壤和環境都不怎麽講究的植物才能在這生存。其中最主要的就是一種名為黑鐵木的樹木,所以一路下來白灼盡是看到這種樹了。


    帶著失望,白灼和二萌終於來到三清峰的地界範圍內。按照陸邦所描述的路線,白灼還是頗為容易地找到了陸邦那位天下第一鑄劍師朋友的居所。


    這是一間不算特別大的木屋,分為上下兩層,外加一個鏤空底座。木屋的構建沒有什麽特別的,就和一般村莊裏建造的差不多。


    白灼領著二萌來到木屋外,隨即一個書童模樣的小孩從屋裏走了出來。


    “你是何人?來這做什麽?”小孩十一二歲的樣子,眼中顯露著天真和傲嬌,一臉警惕地看著白灼和二萌。


    “在下葉星河,特來拜會公輸焱大師。還望小兄弟能夠代維通報一聲。”


    “葉星河?沒聽說過。我家大師豈是他人隨隨便便就能拜見的。你走吧,我家大師不見。”小孩鼻孔朝天,甚是看不起白灼。


    “在下是陸邦大師推薦過來的。”白灼無奈,隻能是將陸邦大師的名號搬了出來。


    “啊!原來是陸……等等,你說是陸大師推薦的就是陸大師推薦的,我不信。你可有什麽憑證?”小孩聽聞陸邦的名字先是一驚,但很快又是變得警惕起來。


    “這是陸邦大師叫我帶給公輸大師的書信。”白灼深吸一口氣是從儲物戒中取出書信並遞給了小孩。


    小孩接過書信左看右看上看下看,始終是不出聲。


    此刻白灼突然是意識到了什麽,迅速從儲物戒中取出一錠銀子遞到小孩麵前。白灼也是服氣了,倒不是他不懂人情世故,隻不過他沒能想到這麽小的一個孩子竟然也這般貪財。


    “嘻嘻。”小孩開開心心收下了白灼給的銀兩,將書信還給白灼,而後一改麵色,對著白灼頗為客氣地說到:“這位葉公子,實不相瞞,我家大師不在軒內(公輸焱的木屋取名為三清軒)。”


    小孩此話一出,白灼真是有了想要衝上去揍他一頓的衝動,但最終還是忍住了。


    “那不知公輸大師何時歸來?”


    “我家大師來去不定,我也不知道他究竟何時迴來。”


    “那大師去了哪裏呢?”


    “這個就更說不好了,有可能去山中尋礦了,也有可能去拜訪哪個老朋友了,還說不定正在哪個酒樓喝著新釀的美酒。”


    白灼閉眼深吸一口氣,而後睜開眼擠出一絲微笑:“好的,多謝小兄弟,今日也實在不湊巧,那我改日再來拜訪。”


    滿臉失望地從三清軒離開,白灼漫無目的地在山中走著,心中思索著是否需要在此處等一等那公輸焱大師。糾結複糾結,糾結何其多。而當白灼從思索著迴過神來卻頓時被眼前的景色驚住了。


    隻見自己的左側百米之外是一條巨大的瀑布,如一條飄動的白綢掛於懸崖,煞是壯觀。而在自己的前方則是一條自西向東奔流不息的大河,河水湍急兇猛,似一條向前奔騰的青色巨龍,頗為雄壯。順時針轉動,接著便是自己的右邊近處,乃一片一望無際的湖泊,湖麵光滑如鏡,湖水清澈如晶,就像一塊巨大無比的天然琥珀鑲嵌於這雙龍匯聚之處,甚是壯闊。


    白灼立刻是沉浸於這眼前的美景之中,甚至一邊驚歎、一邊覺得一雙眼睛根本就不夠用。


    許久白灼才是迴過神來,迴首望去,卻見得背後是麵峭壁,壁上高處蒼勁有力地刻著三個大字“三清岩”。


    仔細觀察一番後,白灼更是驚奇地發現,自己所處的位置乃是一處外凸的岩石。岩石位於山峰的上部,如一隻手掌般向外伸出,其下便是那清澈無比的湖水。


    如此獨特的位置,如此獨特的造型,加之如此獨特的景觀,令白灼心中原先的那些失落是頓時蕩然無存。


    “唿~!”長唿一口氣,白灼身心俱靜,是就地席地而坐,一旁的二萌見狀眼珠微微轉動,也是在白灼身旁臥下。閉目凝神,白灼漸漸進入到一種玄妙的意境之中。


    耳畔,風聲漸起,風聲中帶著水汽,水汽彌漫,是匯聚成瀑布的喧囂,喧囂落地,又化作一朵朵白色浪花,浪花遠行,是堆疊成大河的咆哮,咆哮入風,最終卻沉寂於如鏡的湖麵。


    此時,白灼不知究竟是那股風帶著他遊蕩,還是他變成了那股風,他隻覺身似無形,全然融於四周的一切之中。


    須臾,風劃過整個湖麵,漸行漸遠,漸遠漸熄,帶著咆哮、浪花、喧囂和水汽。咆哮聲越來越小,浪花越來越平,喧囂變得平靜,水汽化為虛無。


    萬籟俱寂,浮遊於物外,白灼心無一物,身無一物,四下更無一物,無天無地,無光無影,無他無我……


    伴隨著白灼進入那個玄妙的意境,他的周身是騰起巨大的藍色魂力,遠遠望去就像一盞油燈上微微閃爍的燈火,而白灼顯然便是那根燈芯。


    四周空氣中的靈力瘋狂朝著白灼湧去,空氣震蕩,三清岩下方的湖麵是被拉起一道道巨浪。


    隨著魂力的匯聚,白灼的右手又開始出現一係列變化,那一白一紅兩枚類魔紋印記頃刻亮起,兩股兇猛的能量是由其中衝出,朝著右肩奔去。


    但因為先前那水玲瓏給到的奇特力量的存在,兩股兇猛的力量殺至白灼右肩處便頓時被迫停了下來。在它們的前方出現了一道看不見的屏障,是將來勢兇猛的兩股力量給擋在了右手曾經的斷口處,就像意欲捕食獵物的猛獸被鐵籠的欄杆給擋住,隻不過卻不知在在那鐵籠內的究竟是猛獸還是待捕的獵物。


    前衝無望,兩股能量開始朝著白灼右手的其他部分衝去,在右手的四處衝擊著,看來兩股能量忘記了,在白灼的右臂內可是存在著一個不能招惹的惡魔。


    在兩股能量衝擊數秒後,白灼右臂內的那股原始力量被激怒,白灼整條右臂瞬間是騰起一股巨大的黑氣。


    三天不打上房揭瓦,好了傷疤忘了疼,兩股無處發泄的能量竟開始向黑色能量發起攻擊。雖然兩股能量很強,但和黑氣相比根本就不是一個級別的,很快就被狠狠壓製。


    但兩股憋屈久了的能量著實不甘心,二者合二為一,是形成一股更強的、新的力量。合體後的能量終於是硬氣一迴,再次朝著黑氣衝去。有了與黑氣對峙的資本,雙方開始衝擊撕咬起來。


    而隨著白灼右臂內的大戰開啟,他對於四周空氣中的靈力的吸取更為瘋狂和急促,未久,四周數百米內的靈力便宣告枯竭。


    空氣中的靈力枯竭,但大戰還得繼續,於是白灼的右臂竟開始吸取一直老老實實趴在他身旁的、二萌體內的魔力。


    二萌體內魔力渾厚,一開始沒有感覺,當然也可能是它反射弧比較長,過了老半天它才是反應過來,先是一臉呆呆地看著白灼,而後感知到體內的魔力正瘋狂被白灼吸取,這才眼露驚恐地起身拉開了和白灼的距離。


    雖然距離拉開了,但白灼的右臂還是在拚命吸取二萌體內的魔力,二萌歪著頭看著白灼,猶豫許久,最後出於本能開始抵抗。


    二萌的實力毋庸置疑,很快便阻止了白灼對於自己魔力的吸收。白灼的右臂頓時失去後續的靈力支撐,尤其是那股融合之力,補給跟不上,很快便落入下風,最終是被黑氣徹底壓死,乖乖縮迴到了兩枚類魔紋印記附近。


    這融合之力本來就是由白色和紅色類魔紋印記混在一起而成,此刻卻是難以分開,在黑氣的不斷打壓下一時不知該歸於何處。


    為了避免能量被黑氣吞噬,兩枚類魔紋印記都是拚盡全力在拉扯那股融合之力,誰也不肯放手。


    而就在雙方拉扯之時,黑氣已經是將這股融合之力給團團圍住。不過黑氣並未直接吞噬這股力量——或許是因為其中混含了二萌體內的魔力——而是不斷對其擠壓收縮……最終以黑氣為邊,融合之力為核,在白灼的右臂,在兩枚類魔紋印記的中間部位是出現一道虛淺的印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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