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灼和軒轅尊兩人皆是跑得氣喘籲籲、昏天黑地,渾身上下早已濕透,也不知究竟是雨水還是汗水。好在那群魔鬼蛙終於被遠遠甩在了身後,感覺不到一絲氣息。


    白灼實在是有些後力不濟,感覺肺都快炸裂了,不得不停下來雙手支膝瘋狂喘息。


    “看不出這群家夥長得肥嘟嘟的,速度倒很快啊!”軒轅尊作為劍皇其速度可想而知,連他都不由發出感歎,足見兩人一鳥是被那些魔鬼蛙追得有多緊。


    “可……可不……是嘛,唿唿唿,四條腿……還是……還是有優勢的。”白灼明顯感覺,這比上次被百夜三角蜥追逐時還要急促、還要累。


    那群魔鬼蛙的速度不慢,但也並沒有軒轅尊和白灼感覺中的那麽誇張地快,他們之所以被追殺得如此狼狽,主要還是因為龍淵中靈力濃度太低,他們體內魂力的消耗速率遠遠超過補充的速度,所以才感覺到特別累。


    一邊搭著話,白灼一邊轉過腦袋望向身旁的二萌。隻見此時的二萌倒是臉不紅心不跳、跟個沒事鳥一樣,而且嘴裏正叼著什麽東西,細細一看,居然是條紫色的大蜈蚣。


    二萌在吃貨這條路上是越行越遠,逃命的過程中還不忘叼隻紫烏蜈蚣,沒準剛剛在路上它就已經吃了好幾條蠍子什麽的,反正也沒人顧得上看它。


    白灼被嚇得一個激靈:“真是敗給了這家夥了!”


    “星河兄,你看那!”此時軒轅尊似乎有了什麽發現,白灼順著他手指指向的方位望去,隻見不遠處正散發著一團柔和的光芒。


    兩人心照不宣,是朝著光團慢慢靠近。在離光團二十米左右的地方二人是不約而同停了下來。


    隻見兩人前方是一方小池,池子不是很大,大概五六十個平米,清澈的水中正遊著幾團像棉花團一樣的、透明的物體。


    軒轅尊瞳孔放大,眼睛睜得巨圓,臉上露出不可思議的表情,趕緊是拉著白灼躲了起來。


    “嘀嗒!”


    “嘀嗒!”


    “嘀嗒!嘀嗒!”


    幾株粗大的紫色滴水觀音錯落有致地立在小池邊,大如團箕的葉片散發著幽幽的紫光,葉片邊緣正不停地吐著晶瑩的水珠,垂直落於水麵,無意卻精妙地演奏著一曲輕靈悅耳的“滴水曲”,所謂天籟,當時如此。


    小池中的水不見一絲雜質,無風無雨,透明如無物,若不是滴水蕩起的細微波紋、加之那表麵反射著的光,大概會叫人誤以為它其實是虛空的吧。


    清澈的水中,那群透明的小家夥正怡然自得地遊弋著。它們長得像一隻隻小小的柔和的麵團,光看著就很“軟綿綿”的,並且背部都長著一對很q、很小巧的透明翅膀。


    白灼和軒轅尊仔細看了看,卻是沒能分辨出這群小可愛腦袋和軀幹,大概根本就沒有吧。此時的它們,周身散發著柔和的白色光芒,仿若畫中遊出的精靈。


    可愛的小麵團遊動的速度很慢,但並不顯得遲鈍,而是給人一種輕盈靈動的感覺,不知為何,白灼和軒轅尊看著那些小麵團、聽著那曲“滴水曲”時感覺心很靜很靜,整個世界都瞬間變得寧靜而祥和,突然有點“遁入虛空”的無妄無爭的感覺。


    “這就是水玲瓏?”白灼看軒轅尊的表情大概就猜到那些小麵團是什麽了,但還是輕聲詢問到已做最終的確認。


    “僅從外貌看來這就是了,但感覺比書上描寫的要小上不少。”軒轅尊依稀記得古籍之上說水玲瓏“大如雞鴨,渾圓若麵團”,看池子中遊著的小家夥卻分明隻有自己半個拳頭大小。


    “那接下來呢,要做什麽?”


    “先抓一隻來試試。”軒轅尊如是說到,雖然和古籍記載有差異,但來都來了,總要嚐試一下。


    聞言旁邊的白灼卻麵露難色,那水池的旁邊除了那幾株粗大惹眼的滴水觀音是圍滿了各種小型魔獸,長得奇醜無比的蜥蜴,長得又肥又短的小蛇,長著細長尾巴的蛤蟆,背部長著“人臉”的蜈蚣,長著六隻腳的烏龜,長成三角形的螃蟹……


    “我看要不我們還是先研究一下怎麽把這些怪異的魔獸弄消失吧。”


    看得出那圍著池子也不知道究竟在幹嘛的小魔獸們實力並不算強,雖然可能都有毒但對於身為劍皇軒轅尊來說危險並不大,但對於僅僅是劍師的白灼來說卻個個都是地雷,踩不得。


    若是隻有軒轅尊一人大可無所顧忌地大步踏行,不過他很是負責,一路上都在盡力照顧白灼,此刻亦然。


    “嗯,這些小東西個個長得如此別致,一看就知道不好惹。”


    兩人私語,討論許久,爾後雙雙將目光看向了一旁滿臉犯二的二萌。


    “養鳥千日,用鳥一時,星河兄,下決心吧。”軒轅尊語重心長。


    “嗯,雖有諸多不舍,雖然它還隻是個兩三百近的孩子,但大義麵前,隻能如此了。”白灼大義凜然。


    “二萌,想吃烤魚嗎?想吃烤蛇嗎?想吃烤蛤蟆嗎?”白灼摸著二萌的脖子一臉不懷好意地勾引到。


    二萌聽著白灼嘴裏冒出的食物雙眼放光,口水直流,哪管白灼好不好意。


    “現在,你去把池子邊那些小家夥引開,等下你想吃它們中的哪個我就給你烤它們中的哪個。”


    聞言二萌收了口水,眼中有些猶豫。在這龍淵裏逛了一圈,它也知道這裏的家夥看上去弱弱的, 可是沒一個善茬,但此刻腦中美味的“各種烤”是不斷衝擊著他的味蕾。


    最終恐懼敗給了嘴饞,二萌還是義無反顧地衝了出去。沿著小池周邊一番盡情的折騰,二萌的拉仇恨功夫還是可以的,不論大小,之前看到的還是沒看到的,數百隻魔獸黑壓壓地是追著二萌消失在了黑暗中。


    待到四下安靜,白灼和軒轅尊冒出了頭,兩雙四隻大眼睛全方位掃描,確定沒有漏網之魚,二人是走向池子。


    來到小池旁,看著池中那些可愛的水玲瓏兩人還是覺得不可思議,世間竟還有如此稀奇之物。


    沒有過多耽擱,白灼和軒轅尊卷起褲腳入了水,一股純粹的清涼瞬間席卷全身。慢慢靠近水玲瓏,本以為這些小家夥肯定會嚇得四下逃竄,但“事與願違”,這些小家夥反而是迅速朝兩人靠來,圍著兩人的腿自在地遊弋。


    白灼弓下身子慢慢伸出右手,一隻小家夥遊近,白灼輕撫著,感覺格外的光滑,手指輕輕捏了一下,一股從未有過的柔軟感迅速侵蝕著他的指尖。


    而就在白灼輕捏那水玲瓏之際,小家夥的身體上竟是長出一根根細小的觸須,慢慢將白灼的手纏繞住。


    白灼疑惑地望向一旁的軒轅尊,此時軒轅尊亦是一臉不解看向白灼,爾後二人心照不宣,決定靜觀其變,以不變應萬變。


    池中的水玲瓏漸漸分成兩批,分別吸附在白灼和軒轅尊身上,白灼隻有右手上吸附了七八隻,而軒轅尊手上腿上皆是吸附了數隻。


    所有的水玲瓏都是同前麵的水玲瓏一樣長出又長又細的觸角,隨後白灼和軒轅尊是可以清晰地看到,一點點白色的能量是開始由水玲瓏體內通過那些小觸手不斷進入他們二人的體內。


    那進入體內的能量異常溫和,就像冬日裏透過窗照射在身上的陽光,一如母親溫暖的懷抱。


    水玲瓏的行為溫和,但四周的空氣卻是開始劇烈震蕩,那漂浮於空氣中的各種發光體是瘋狂朝著池子匯聚而來。


    很快白灼的右臂是匯聚起一股龐大的白色能量,使得他整隻右手都發出白色的光芒,而軒轅尊的本命劍魂自行開啟,亦是發出白色光芒。


    此時,白灼可以清晰的感覺到,自己的右手是被一層看不見的薄膜狀物體包裹住,而軒轅尊則是本命劍魂被那看不見的薄膜狀物體包裹得嚴嚴實實。


    通過那層薄膜狀物體的“保護”,二人對於靈力的吸收速率是迅速減緩下來。


    出乎二人的預料,困擾他們的問題竟然如此簡單輕鬆就解決了。


    “這……這就算解決問題了?”感受著涓涓細流,白灼和軒轅尊還是覺得難以置信。但不管信不信,結果都擺在那了,隻能說兩人的幸運值真的炸裂。


    不過還沒來得及慶幸,白灼和軒轅尊發現四周開始陸續出現大量的蜘蛛、蜥蜴等等各類小魔獸,包括不怎麽喜歡行動的蝙蝠等都是傾巢而出,紛紛朝小池處匯集。


    “什麽情況?”


    “不知道,但絕對不是什麽好情況。”


    初到此地,白灼和軒轅尊自是不知道這一方小池以及那些水玲瓏可是這些魔獸的命,是他們的神隻,容不得任何冒犯的。


    見勢不妙,白灼和軒轅尊眼神交流,二話不說,趕緊是衝上岸狂奔起來。那些匯集而來的魔獸毫不猶豫成群結隊地朝二人撲去。


    剛剛才逃離魔鬼蛙的追殺,現在又被更多的魔獸追殺,在這龍淵兩人是光顧著逃命了。


    白灼魂力尚未完全恢複,他知道和軒轅尊比,先掛的肯定是自己,雖然一路上軒轅尊十分照顧自己,但那隻是他“有求”於自己,如今目的實現,他可沒法保證對方還能“舍命陪君子”。而且這次追殺得魔獸中顯然有不少家夥速度快得給鬼一樣,眼看著就要咬著白灼的屁股了。


    “二萌,救命!”此時白灼唯一能想到的靠山就隻有自己撿到的“傻兒子”二萌了。


    軒轅尊被白灼突然的唿喊嚇了一跳,定眼一看,發現已是有不少魔獸和白灼近在咫尺。軒轅尊還真不是那種過河拆橋的渣渣,他突然停住,魂力打開,手中雷靈大力一揮,那些就要咬著白灼屁股的家夥皆被砸飛。


    而此時很明顯二萌亦是聽到了白灼的唿救,如一道發了狂的閃電從斜後方衝來,它渾身裹著巨大的魔力,如一輛重坦隻是將那些擋道的家夥悉數撞飛。


    臨近白灼二人,二萌是張開它那巨大的翅膀,雙腳漸漸離了地。白灼和軒轅尊見狀腦中不約而同地閃過一絲想法。待到二萌低空掠過二人的頭頂,二人皆是伸出手準確無誤地抓住了二萌那又長又細的大長腿。


    感受到雙腳處增大的重量,二萌撲騰兩下翅膀是斜衝而上,二人一鳥迅速遠離了地麵。


    平時看著二百五,一頓操作猛如虎,雖然隻是第一次,但白灼、軒轅尊二人與二萌剛剛這番配合真是精妙,試問這般默契的臨時配合還有誰?還有誰?


    二萌改斜衝為直衝,且它的上衝速度很快很快,一如開足了馬力的火箭,一飛衝天,短短數秒便是衝出了龍淵茂密的最外層覆蓋。


    離開漆黑的龍淵林間,眼前驟然一亮,白灼和軒轅尊皆是無法適應那突然的亮度,不得不閉眼,而就在衝出最外層覆蓋的一刹那二人皆是仿佛聽到了一聲嘹亮的啼鳴,悠揚婉轉卻又霸道囂張。


    “唿~!”耳畔風聲甚是喧囂,白灼聞著破耳的風聲是慢慢睜開了雙眼。隻見此時的自己已經“高高在上”,離了地麵數百米,身下便是那熟悉卻又陌生的百夜大森林。


    廣袤無垠,一望無際的樹海,白灼從未想過原來百夜大森林竟是如此的寬廣,或者說以他過去的見識還無法想象百夜大森林的廣闊。


    身處其中之時,前方是粗壯的樹木,後方是粗壯的樹木,左邊是粗壯的樹木,右邊是粗壯的樹木,而頭頂,則是那些粗壯樹木繁茂的枝葉,給人直觀的感覺就是狹窄、擁擠、封閉。


    離了百夜本身,飛上高高的天空,白灼這才醍醐灌頂,一直以來都是自己騙了自己,大有“不識廬山真麵目,隻緣身在此山中”頓悟。


    翱翔於天際,萬裏無疆,百夜大森林的遼闊壯大用言語難以描繪,這大自然的傑作令白灼和軒轅尊皆是頗為震撼,同時也認識到了自身的渺小。


    越飛越高,越飛越遼闊,身下的龍淵亦是漸漸明朗、清晰,此刻的它在白灼眼裏就像一條臥在翠色大地上的黑色巨龍,亦如茫茫大地上一道無法愈合的傷口,除了震撼還是震撼。


    此時,白灼不禁抬頭看了一眼正奮力疾飛的二萌,得見此非常之景多虧了它,若是單靠自己不知何年何月才能與此等震撼相遇。


    雖然劍修者到達一定級別亦可以離地飛行,但卻做不到像二萌這些鳥類魔獸一般自由自在地翱翔,也就不可能這般優哉遊哉的一覽這壯闊的景象。


    人天性愛好自由,但無往不在枷鎖之中,而此時白灼和軒轅尊卻都感受到了純粹的自由,此刻的他們多麽希望可以化身成鳥,永遠如此自由自在地翱翔於天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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