逆水之臨,有鳥焉,其狀如鶴,體大若豚,喙巨而親人,識言而知意,頭有呆毛三羽,名曰蒙新,喜食金鮫銀鱗,力大無窮,乃上古天威猛禽也。


    再入百夜,記憶一如昨日清晨之旭日,清晰而明亮。白灼直奔 那逆流之河,暫無更好的選擇,且不需浪費時間另行尋覓,此地毫無疑問是最佳去處。趁著那淤積的靈力還足,白灼希望可以一舉突破劍師級別。


    此時的河岸邊落了一地黃葉。清風拂塵,幾片頑強的葉子幾經掙紮,最終還是敗下陣來,由高高的枝頭旋轉著落了水,隨波而去,不知最終於何處歸塵。


    秋已深,入水有些涼,但白灼很快便適應下來,反而覺得有一絲絲溫暖如春。


    全身心投入到劍魂的修煉,為了不耽誤時間,白灼是特意備了不少幹糧,餓了啃口玉米大餅,渴了低頭便喝,倒也瀟灑自在。


    在水裏待足了兩周,白灼火力全開,是直將那淤積的靈力吸收殆盡,但蒼天難遂人願,白灼依舊沒能突破至劍師級別。


    “哎!突破劍師果然並非易事!”


    雖然沒能成功突破,但白灼已經觸摸到了劍士的頂峰,他覺著稍稍努力一把,或者來個小機遇,基本進級是十拿十穩了的。


    手握珍寶,突破又近在眼前,白灼難免猶豫不決:“究竟要不要使用李老前輩贈送的聚靈丹呢?”


    仔細斟酌一番,白灼最終還是放棄了這種想法:“突破劍師都要靠這等極品丹藥,那以後到了劍豪甚至劍皇怎麽弄破,百夜大森林這麽大,總會有辦法的。”


    “是時候離開了……” 將聚靈丹收起,白灼決定離開逆流之河前往他處尋找一番機遇。離開之際多少有些不舍,畢竟這裏有著白灼不少美好的迴憶。


    一股迴憶湧上心頭,白灼不禁臉紅耳燥:“白灼啊白灼,你個臭不要臉的家夥。”


    ……


    然而,三日之後,隨著一陣秋風,繞了一圈的白灼居然是再次出現在了逆流之河的岸邊。


    離開之前白灼就覺得有股違和感,當時忙於修煉,也未做細想,離開之後,在百夜大森林外圍走動三天,麵對隨處能碰到的各類大大小小的魔獸,白灼恍然大悟,終於是知曉哪裏不合常理了。


    站在河邊久久凝神感知,白灼很是好奇,自己在這逆流之河待了那麽久,竟是一隻魔獸也未看到,而此時迴到這裏,依舊是連鬆鼠兔子麻雀這樣分布極廣的低等魔獸也不曾感知到。


    想當初,由於有李滄海這樣實力不詳但絕對強大的劍修者存在,那些魔獸或許皆被其震懾住,不敢出現或者靠近,那倒還說的通的,可是後麵這兩個星期就自己獨自一人,白灼可不覺得自己有那麽大的威力,能夠令這一片的魔獸都集體逃離或者躲避。


    尤其河對岸就是百夜大森林內圈,內圈魔獸的密度絕對有現在外圍的十幾倍,強大的魔獸也不像外圍這麽稀少,怎麽會一隻魔獸也碰不到的呢?


    河岸這邊白灼仔細找過,並無反常之處,帶著期待的好奇,白灼一個躍身飛至對岸。


    背河而立,再次閉目,白灼全神貫注、感知全開,敏銳的意識告知他附近空空如也,確實一隻魔獸也沒有。


    思索著緩緩睜開,下一秒白灼的心髒瞬間被一陣暴擊。隻見在白灼的左側離他不到二十米的地方,正呆呆的站著一隻體型碩大的鳥,沒錯,就是一隻大鳥。


    大鳥全身以淡灰色為主,腹部則成雪白色,胸口處有雲朵狀白色絨毛,雙足細長,像兩根雙節竹竿直直立著,它體大如牛,喙大而寬,最為突出的是後腦勺長著三根、微微向後傾斜的羽毛,就像三支精美的頭飾。


    此刻的大鳥正歪著腦袋,呆萌地看著白灼,就像一尊栩栩如生的雕刻品。若不是它額頭那八印成花狀的魔紋實在太過紮眼,白灼或許還真被他呆萌的外表給欺騙了。


    白灼嚇得虛汗連連,是比大鳥還要呆傻地杵在原地,一動都不敢動,心髒跳動的頻率飛快,僅次於那夜看到李清夢身體時的頻率。


    “什麽情況?為什麽會有隻八紋魔獸站在那裏?我剛剛明明什麽也沒感知到,莫不是它隱藏了氣息?”上一次遇到的那隻雲豹白灼可還記憶猶新:“完了完了,好奇害死貓,沒事幹嘛跑這邊來呢!”


    白灼正手足無措之際,毫無征兆,大鳥突然動了,擺正腦袋伸長了脖子是朝著他衝來。


    “不好!”心底大叫一聲不妙,白灼迴過神來準備逃跑,不想半秒不到,白灼還未來得及邁開步子,劇情瞬間神轉,那呆萌的大鳥才衝出兩步竟是突然摔倒在地,好像被什麽拌了下,樣子頗為滑稽。


    “嗯?”望著大鳥前方平坦的草地,白灼完全不知道發生了。


    不給白灼細究的機會,大鳥迅速爬起甩甩腦袋再次發起衝擊,可又僅僅是衝出了兩步便再次摔倒在地。


    “嗯???”


    大鳥倒也執著,絲毫沒有猶豫,第二次爬起,第三次衝擊,但結果依然如前,兩步,就兩步,一步都不多一步都不少,再次摔倒在地。


    眼見如此滑稽的場麵,白灼想笑又不敢笑,隻能一邊害怕著一邊忍受著。說真的,看著那大鳥一次次摔倒,它自己不疼,白灼都替它覺得疼。


    如此反複跌倒數次,大鳥或許是身體疲倦了,亦或許是心灰意冷了,幹脆就那麽趴在地上不再動彈,再次化作木雕,隻不過換了個不怎麽可愛的姿勢。


    顛覆,絕對的顛覆,八紋魔獸,那可是威震一方的霸主,連劍皇見了都發怵的強大魔獸,而眼前這家夥給白灼的感覺像是特意來搞笑的一樣。


    常言道,對敵人的仁慈就是對自己的殘忍,白灼突然意識到這或許就是他盼望多日的機遇,這大鳥明顯有先天缺陷——當然也有可能是腦袋後天撞到了什麽的造成的——八印魔紋就在眼前,且垂手可得,此時不出手,更待何時!


    白灼心一橫,拔了劍,小心翼翼朝大鳥走去,見狀,大鳥突然再次站了起來,腦袋朝後,大嘴往翅膀上一啄,拔下一根羽毛伸向前方。它這一係列動作行雲流水,甚是嫻熟,但又給人很“靜止”的感覺。


    “嗯……?什麽情況?這是要鬧那樣?”有人說天才最難對付,可有時候傻子更難對付,天才的思維還能揣測一二,傻子的思維,不,傻子根本就沒有思維。


    大鳥一臉人畜無害地看著白灼,似乎在向他示好。白灼仔細想來大鳥出現後並沒有向那雲豹一樣,將其強大的氣息釋放出來,而且八紋魔獸想要攻擊自己這麽個弱小的人類,根本不需要近身。


    “莫不是有什麽陰謀?可是一隻八紋魔獸麵對自己這樣弱小的人類有這必要嗎?而且看它這樣子也不像能搞出什麽陰謀來。”


    白灼膽子也是夠大,居然收了劍伸出手接下了大鳥嘴裏的羽毛。見白灼接了自己的羽毛,大鳥眼中竟是露出如孩童般開心神情。


    隨即,大鳥輕輕朝前邁了一步,是將腦袋斜著伸向白灼,白灼氣定神閑地伸手摸了摸,羽毛很柔軟,手感出奇的好。


    “咕咕!”正舒服著,突然不知哪裏發出一串怪聲,白灼嚇得是瞬間縮迴了手,仔細分辨,才發現居然是眼前這個、外表是鳥內心卻很狗子的家夥發出來的。


    大鳥可憐巴巴地看著白灼,白灼思維飛轉:“這家夥莫不是在向自己討要吃得?莫不是這大家夥連捕獵都不會?那它是怎麽活下來的?”


    白灼冷靜下來,嚐試著示意大鳥等著,不想它居然一下子就懂了。隨即,白灼下到河裏,以最快的速度捉了幾條大魚上來,將魚丟在地上,大鳥居然無動於衷。


    “嗯?莫非它不餓?還是我丟魚的動作有問題?”


    白灼用手示意大鳥地上有吃得,大鳥眼睛眨了眨,看了一眼地麵上的魚,然後再次眼巴巴地看著白灼。


    “靠!不會是要我喂吧。”麵對這看著蠢又好像特別聰明的大鳥,白灼在內心不禁爆了句粗口:“還真tm是大爺啊!”


    幫人幫到底,送佛送到西,白灼撿起一條魚遞到大鳥的嘴邊,大鳥見狀高高興興開了口將大魚叼在嘴裏。


    白灼如釋重負,心想總算是解決問題了,但接下來的一幕令他好生絕望。


    隻見大鳥叼著大魚的喙,可能是因為魚的重量不自主的往下垂去,嘴裏的魚開始慢慢滑出,大鳥奮力地想要將魚吞迴,魚在它的嘴裏上上下下數迴,最終還是脫嘴而出掉在了地上。


    白灼看的是目瞪口呆,他真想大聲問蒼天:“算我求你了,你告訴我,快告訴我,這家夥到底是怎麽活下來的啊?”


    大鳥絕對是魔獸界的奇葩、鳥類中的二哈,雖然腦袋上寫著“八紋魔獸,一方霸主,兇殘暴虐,生人勿近”,但白灼從他身上根本感受不到半點強大的氣息,甚至可以說一番折騰下來,白灼覺得它簡直是“弱爆了”。


    無奈,白灼隻好是拔了劍將大魚砍成一小塊一小塊,然後耐心地喂到大鳥嘴邊。這下總算是好了,大鳥終於是成功將那些小魚塊吞入腹中。


    “這大鳥能活著也挺不容易的,算了,還是別打它主意了。”將魚塊喂盡,白灼轉身便是準備離開,他可沒太多時間耽擱。


    白灼剛剛走出幾步,不想那大鳥竟是屁顛屁顛地跟了上來。白灼聞聲停住,迴頭望去,大鳥立刻停了下來。白灼沒有多想,再次邁開步子,身後靜止的大鳥亦是立刻再次邁開步子。


    白灼停大鳥跟著停,白灼走大鳥跟著走,白灼加速,大鳥跟著能加速,此時的它倒是跑得很正常了,沒有再現之前的兩步一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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